分卷(16)
真是没眼看。
理所当然,顾舟山和苏浩南撸起袖子在垃圾堆里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
想来也是,施暴者哪有可能留着什么受害者的信息,又不是变|态杀人狂。
眼看着时间不多,苏浩南赶紧让顾舟山一起把东西都放回原位。
虽然他觉得,只要把这些垃圾乱扔一气,汤伦那群人就察觉不出异样但避免以外,做事还是要越谨慎越好。
几人赶紧离开宿舍,回到了十四班教室里。
下午上学的时间里,苏浩南都在研究那本日记,并趁着下课的间隙,根据日记上的消息,问了一些可能的知情人士了解的消息。
汤伦?哎,他啊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家里条件不得了!没人敢惹。
而且这个人,手上可是见过血的!要不是天台被封了,我还能带你去看看,那满地血,嘶
去年那个学生还被他逼的跳楼了。我劝你躲着点儿,我们可不敢招惹他
尚成?那个受气包?
那人也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跟他室友有多要好,人死了都还把东西留着。他那宿舍你见过吗,还跟有俩人在里面住似的。谁敢跟他来往,跟他一间房?
而且大家都觉得,他怕是被欺负得,脑子有毛病了。以前就觉得他怪里怪气的,怪不得没人跟他相处,好不容易来个翟望好心跟他做朋友,结果
真是个扫把星。
翟望倒是个好学生,成绩挺不错的,听说他准备下学期转去尖子班来着。
可惜了。
苏浩南头疼地送走了又一个路人,看了看尚成所在的三年十九班,还是没敢靠近。
问了这么多人,就算消息不够准确,也差不多八九不离十了。
课后,老师慢吞吞抱着书本走出教室的瞬间,苏浩南就合上了手里的本子,叫上三人赶紧去了旁边科研楼。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算多。
科研楼就在教学楼去往食堂的路上,外观和教学楼差不多,但比教学楼的占地要小一半,只在楼的两侧有向上的阶梯。
苏浩南停在大厅,仔细看了看大厅中央竖起的科研楼构造图。
顾舟山也过去凑了凑热闹,但奈何,他什么都看不懂。
哎呀,这图上画的形状和这栋楼的外观还挺像的嘛!
钱弘义则冷笑一声,学着背后的桓峰背着手在一旁站着,当着甩手掌柜。
地图这种东西,有人看图带路就好了嘛!他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苏浩南确认了一下电话室在3楼,便径直向右边的楼梯走去。
走在过道里,能通过没有锁住的门和窗户看到,一楼大多是老师的办公室。
现在这个时间,办公室里都空空如也,没有半个人,只有各种书本教案放在桌子上以及旁边厚实的柜子里。
桌椅靠背上还搭着几位老师的外套。
学校里所有人都去了食堂,饭后则回到寝室或者回家,规律异常。
只除了他们几个外来者。
电话室在3楼,靠中间的位置。苏浩南在嘴里念了一遍,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顾舟山赶紧看了看3楼楼梯上贴的标识,记下了3的符号。
认路这件事,可是非常重要的!
在野外迷路,钻进别人的地盘,足以用丢掉自己的性命来作为深刻教训。
刚走到楼梯口,钱弘义便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顺着旁边门上的标签,找到了电话室,顿时激动地伸手打开了门。
电话室里空间不大,惨白的墙上挂着几个老式电话机,电话机下摆着一个平台,可以放笔和本子。其余则是空无一物。
不过对他们来说,完全够用了。
钱弘义喜悦地转过了头,正要招呼苏浩南来打电话。
结果却发现顾舟山三人远远地站在楼梯边角,不但没有靠近过来,甚至有种想往楼下跑的趋势。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钱弘义先是疑惑,然后才想起刚才自己莽撞的动作,顿时脸都涨红起来,又怕又怒:你们,站那么远干什么!
还好电话室没什么危险。
但若是像一些恐怖片或者游戏一样,在人开门的时候来个开门杀,钱弘义这会儿估计已经没了。
苏浩南拿着笔记本,笑着走了过来,打了个哈哈敷衍了一句:没什么,你跑得太快了,我们没跟上。
他没有进入房间,而是站在门口,把门全部推开,上下左右望了一大圈,发现应该没什么危险,才走了进去。
看到苏浩南这样谨慎的动作,钱弘义更是觉得脸上无光。
他看着最后跟桓峰走在一起的顾舟山,顿时迁怒地瞪了他一眼,才跟着走进了房间。
顾舟山一脸莫名其妙:有病。
桓峰点了点头。
第24章 24
苏浩南把日记本放在了桌子上,对照着信息表里的电话号码,一个按键一个按键地拨打起来。
听筒里嘟~嘟~的音效透到电话以外,几乎整个房间都能清晰地听到听筒里的声音。
这段打破寂静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竟是如此的漫长。
电话对面真的有人接吗?
翟望所填写的联系人,真的还没有更换手机号码吗?
苏浩南举着电话听筒,手里其实捏了一把汗。
电话对面的人翟望母亲也是同样地纠结。
手机上的号码无比眼熟,是她的孩子在一年以前,曾无数次使用的,打电话给她报平安报成绩的数字。
她几乎已经要忘却了一年以前的伤痛,然而此时这个电话,再次唤醒了她的噩梦。
她从没想过,竟然还有一天能够接到这个号码打来的电话。
在电话挂断的最后一秒,她终于按下了接通的按钮,颤抖着手把手机贴近了耳边:喂?
她屏住了呼吸。
苏浩南听到听筒对面的女声,呼吸停滞了一秒,赶紧开口按照提前准备的台本问道:您好,请问是翟望的家属吗?
听到电话对面无比陌生年轻男孩子的声音,翟母莫名感到有些失落,但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什么可失落的。难道她还能再次听见自己孩子的声音吗?
翟母微微叹了一口气:是我,您是?
苏浩南:是这样的,学校这边在收拾宿舍的时候呢,找到了一些翟望的个人物品,如果您需要的话,希望您可以尽快过来取一下。唉他话锋一转,突然叹了口气,仅代表个人的意见,我也为翟望的自杀表示非常的遗憾。
这话简直是拿着刀在往翟母的心上割,她身体几乎颤抖起来,激动地说:什么自杀,他根本不是自杀!你们简直是胡说八道!
听筒里的女声带上了哭腔:我们望望一直积极乐观,成绩还好,从来不让我操心。他怎么可能自杀呢!他,他还跟我说过,妈妈,我要好好学习,下学期去成绩最好同学最优秀的班级他说他要好好读书上大学,好好赚钱照顾我,他,他怎么可能跳楼自杀,怎么可能舍得让我担心呢
翟母哭得越发凄惨,伤心至极。
光是听见听筒里的尖锐声音,钱弘义都被感染地有些焦躁,不停地在原地转来转去。
苏浩南依旧面色沉稳不为所动,甚至还从这短短几句话里提出了关键信息,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继续套话道:不是跳楼自杀?可是调查结果显示的就是
他们骗人!翟母几乎破了音,声音又快又急地说了些词不达意的话,总之就是一副不太能接受儿子自杀的模样。
苏浩南没怎么听清,赶紧打断了翟母的话: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已经不知道了。还请您节哀。我的工作就是通知您翟望的一些东西需要交到您手上。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中午您可以来一下学校吗?有什么疑问,到时候我们可以再说。
是的,让翟母亲自到学校里来,才是苏浩南最终的目的。
翟母抽了抽气,停了一会儿,才终于冷静下来:好的,我明天会来的。麻烦你通知我这件事了。不好意思,刚才我情绪有点激动。
没关系,我们也能理解。苏浩南放松地说道。
再说了几句客套话,约定了时间地点,苏浩南终于放下了电话,回过头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顾舟山憋了半天,看到苏浩南终于结束了通话,赶紧问道:你说翟望还留下了一些东西,让他妈妈来取,可是我们之前明明什么都没有找到啊?
606宿舍里,除了一看就是被丢弃的旧衣服和书本,其他什么都没有。
因为终于敲定了一件事,苏浩南现在显得很是放松。
他收好了桌上的日记本,靠在小桌子旁笑了笑:只不过是骗她来学校的说辞而已。翟望的事情,她了解到的,肯定和学生了解的东西有不一样的地方。而这个破学校我们又出不去,只能想办法让她进来了。希望,翟望母亲知道的消息不会让我们失望。
他想起翟望母亲听到儿子跳楼自杀时,那脱口而出的否决的话。
难道事情真的另有隐情?
还没等苏浩南想通,钱弘义便在一边阴阳怪气:那你骗她明天来学校,却没有任何翟望的遗物交给她,也不怕她生气?
钱弘义说这话的意思,当然不是真的关心出了问题怎么办。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只是想看苏浩南的笑话而已。
宿舍那么多东西,衣服、书本,给她收拾一下不就行了。再不济苏浩南扬了扬手,这儿不还有一本日记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没有把这本日记收走,还被放在了桌子上。但毋庸置疑,这东西对于翟望母亲来说,绝对是非常重要的。
钱弘义讥讽道:这日记里的东西,你也敢给她看?这本日记上,可全都是讲翟望是怎么被人欺负的。你也不怕他母亲看了会崩溃?
钱弘义并不是真的可怜翟望的母亲,毕竟别人的感情,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他只是想讽刺一下苏浩南,看着倒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实际上比其他人更加心狠手辣,为了活下来不择手段。
苏浩南的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他冷冷地看着钱弘义,突然露出了轻蔑和不屑的表情:如果同情他们,你可以选择留下来陪他们。
钱弘义被堵得语塞,他可不想找死,但也不想承认自己也是这样卑劣的人。
便气得转过身去,就要往外走,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顾舟山听得迷糊,实在搞不懂这两人是为了什么而吵,争吵的内容又是个什么意思。
他走神地望了望窗外,突然发现天色已经黑暗下来,周围昏黄的路灯一一亮起,操场上早已经空无一人。
顾舟山心里莫名有些慌张,赶紧跟在钱弘义的身后想要离开这个房间回到宿舍,却见钱弘义惊诧地叫出了声:桓峰人呢?
他不是在这儿顾舟山一抬头,话说半截停住了。
门边哪里还有桓峰的影子!
通道里一片空空荡荡,楼梯间方向宛如一个黑漆漆的巨洞,像是背后隐藏着一个深渊巨兽,正大张着嘴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桓峰?他人呢?苏浩南赶紧走了出来,左右望了一下,除了幽深的走廊,什么都没看到。
他在门口和顾舟山并排站着,皱着眉道:时间晚了,我们先回宿舍。不论桓峰他去了哪儿,他回来看到我们不在,肯定知道回宿舍的。
顾舟山点了点头,突然看见面前的钱弘义面色扭曲起来,他瞪大了眼睛,脸皮和嘴角都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你怎么了?顾舟山刚问出声,鼻尖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某个人的味道。
一个声音从背后幽幽响起:你们也要抢走我的朋友吗
尚成!
那个头发会莫名变长,将人拖到楼顶摔死的怪物!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舟山没有时间思考。在大脑做出反应以前,刺痛全身的危机感就已经驱使着顾舟山向前方的楼道冲了出去。
苏浩南面色惨白,头也不敢回,紧随其后。
这种时候还浪费时间回头,就是在找死。光是看到钱弘义的反应,他也能猜到背后来了个什么东西。
差点脚软摔倒的钱弘义也不知哪里生起来的力气,看起来臃肿的身体跑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背后灯光的映照下,三人能够看到无数犹如有着自己生命的头发在空中群魔乱舞,飞速从远方向他们袭来。
顾舟山几乎能从影子上看见,有几根发丝已经摸到了落在最后的钱弘义的后脑勺。
他甚至听到了钱弘义惊恐的喘气和用尽全身力气奔跑时肌肉拉扯的声音。
前方楼道的声控灯光亮起,照亮了他们唯一的活路。
没看出来,苏浩南身材看着瘦小,身体素质和爆发力竟是最强的一个。
他后来居上,径直越过了顾舟山,低着身子在栏杆上一撑,便直接越过了栏杆,跳到了下面一层的楼梯,犹如一只在丛林间自由飞越的猴子,两三下就把两人丢在了身后,不见踪影。
这样做非常危险,但比从楼梯上走要快得多。
可这种时候,哪里顾得上会不会摔伤,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顾舟山眼睛一亮,就要学着苏浩南的动作,扶着栏杆直接跳跃到下一层。
突然身后一阵大力传来。
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坚硬的楼梯台阶与身体碰撞,发出一声声钝响。
顾舟山趴在了地上,脑子有些茫然,就听到上方逐渐远去的崩溃大喊:你去追他!你去追他!
钱弘义已经顺着楼梯,头也不回地往上跑去了。
顾舟山在眩晕中抬起了头,正好看见尚成站在了三楼的平台,原本还算清秀弱气的脸上满是阴毒,冷冷地向下望着地上的人。
那些坚韧又隐隐透着金属光芒的长发在他的身后乖顺地绕成一根根尖刺的形状,全都把方向对准了顾舟山,似乎下一秒就能飞速刺穿顾舟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