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得知他们离婚,郁大哥果然找上门来了。
舒桥对大哥还是尊敬的,二话没说就给他开了门,转身去厨房还倒了杯热茶给他。
郁流深捧着茶杯却没有下口,想了会后才低声道:是柏丞对不起你。
大哥这说的什么话?舒桥惬意的坐在沙发旁,漫不经心的开了灌可乐,盯着茶几上的干花看了片刻,又说:我和郁柏丞之间的事,也谈不上谁对不起谁。
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不合适。
郁流深放下茶杯,侧身看向舒桥,犹豫了一会儿:我不会同意任何人进我郁家的门的,尤其那个卢雨。
心术不正的人,不配沾郁家脚下的土。
舒桥笑了:大哥,这恐怕也不是你同不同意的事吧?
从医学角度来说,卢雨应该是目前和他信息素匹配最高的Omega了,你也是alpha,应该更懂郁柏丞发热期的痛苦,难道真的要看着你弟弟发疯而死吗?
郁流深双拳紧握,冷峻的脸上露出些挣扎,即便如此,我也看不上他。
就算不是他,也不会是我。舒桥淡淡的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和郁柏丞从目前来看,没有希望了。
现在两家的情况都开始好转,最危急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也到了解绑的时候。
郁流深抬眼望向舒桥,郑重的说:小桥,我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说起来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有尽到照顾你们的职责。
但我还是希望你别那么早就放弃柏丞,他他只是病了,不通世俗。
他对你不是无情,只是他不懂。
你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舒桥没有回话,轻轻晃动着罐子里的可乐,听着里头传来的气泡炸裂的细微声响,良久才轻声说:大哥,我和郁柏丞都是成年人,身份相当,真要说起来也算互不相欠。
更没有我给不给他机会这个说法。
咱们往前看吧。
郁流深从舒桥家里出来的时候,眉头的忧虑仍旧没有舒缓,他在楼下停顿了几分钟才离去。
舒桥站在阳台上目送他的车远去,郁流深这次来的目的还是劝和,他不希望看到他们离婚的局面,但很可惜失败了。
虽然你们已经分开,能不能先暂时不要公开?
郁流深当时低着头请求他的同意,舒桥觉得离婚这事早晚都会被人知道,可还是答应了,反正就算他不说出去,那些个媒体也会嗅到苗头。
他完全能明白郁流深为什么不想公开的想法,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他们能复婚的念头,能把这个消息压多久就是多久。
这么一想,郁流深也挺可怜,家里的小弟也是个个都不省心。
舒桥咬着苹果看了眼楼下,晃晃悠悠的回身关上阳台的门。
他这边彻底过上了单身汉的悠闲生活,郁柏丞那边却没那么舒服了。
领了离婚证两天,郁柏丞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白天上班的时候还好,沉浸在实验室里感受不到什么,但只要他晚上下班一回家,扑面而来的空洞冰冷气息让他哪哪都陌生。
首先是家里少了很多东西,显得特别的空旷,说话都有轻微回声。
然后洗了澡刷牙发现没有牙膏,原来舒桥走的时候顺手把牙膏也带走了,洗手台上只有他自己的水杯和孤零零的蓝色牙刷,他只能将就着用清水漱口,结果两天都没想起要买个新的牙膏。
进了卧室后,也没有人在床头灯下看书等他,他一个人睡在两米宽的大床上,怎么都觉得哪里凉,明明都快到夏天了,往常都要开风扇的。
床尾突然有一点重,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跳了上来,郁柏丞拧开床头灯,果然是家里的金毛跳了上来,就在床尾坐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嘴里还叼着自己的饭盆。
呜金毛摇了摇尾巴,把饭盆放到床上,爪子往前推了推,示意他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盆。
郁柏丞坐起身来,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下床去了厨房。
舒桥走的那天特意在金毛的盆里放足了几天的食粮和清水,所以大狗晚上没了伙食饿肚子,又见另一个男主人迟迟不给放饭,只好跑来上床要吃的。
可是郁柏丞在厨房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狗粮,他只好又去客厅,每个柜子都翻了一遍,还是没看到在哪里。
金毛晃着尾巴叼着饭盆跟了出来,一脸期盼的盯着他看,轻轻地汪了一声,饭盆掉在了地上,在空旷的客厅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郁柏丞盯着那只不锈钢食盆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零五分,舒桥应该还没有睡觉。他很快把电话打了过去,但和以往不同,这次舒桥过了很久很久才接起来。
喂?
郁柏丞皱眉听着电话那头嘈杂喧嚣的声音,冷静开口说:是我。
郁柏丞?舒桥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惊讶,大概是因为他那边的环境太吵了,他的嗓音比平时也大了不少,你有事吗!?
郁柏丞捏了捏眉心,长话短说:壮士的狗粮你放在哪里了?
什么!?舒桥听不清他说什么,忍不住提高嗓门又重复了一遍,我没听到!
郁柏丞看了一眼还在热切盯着他的金毛,又重复了一遍:狗粮,在哪?
这次舒桥听明白了,狗粮啊?在阳台上面的柜子里,你打开看一下。
郁柏丞捏着手机走到阳台上,打开了上方的吊柜,果然在里头看到了一大袋进口狗粮,找到了。
好的。舒桥应了一声,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郁柏丞抿了抿唇,到底还是问了:你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吵?
这个点,按理说舒桥应该在床上准备睡觉了才对。
我在跟人蹦迪呢!舒桥大声的回他,这儿实在太多人了,有事以后再说吧!
郁柏丞还没来得及回他,就听电话里传来许多人的欢笑声,有人在喊舒桥过去一起玩,而舒桥只来得及和他说再见,就毫不留情的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边的盲音,郁柏丞茫然的站在客厅地砖上,良久没个动静。
他和舒桥结婚三年,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去蹦迪,以前他不是最喜欢安静吗?
名叫壮士的金毛过来轻轻咬住了郁柏丞的裤腿,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郁柏丞弯腰拆开狗粮封条,尽管养狗都好几年了,可郁柏丞此前从来没有亲自喂过,压根不知道喂多少合适,索性直接把狗盆里倒的满满当当才算完事。
把狗粮放回去后,郁柏丞又回到卧室熄了灯重新躺下。
他每天的生活作息十分规律,除去加班的时候,大部分日常晚上十点半必须准时入睡,这么多年几乎从未有过差错,哪怕是刚离婚的那晚,他也没有误了时间。
可今晚不知怎么了,郁柏丞闭上了眼睛,耳边却总是回响着挂电话前,舒桥那边传来的男男女女的笑声,那声声催促着舒桥的语气莫名刺耳。
更让他不愉快的是,以往没离婚的时候,舒桥从来没有主动挂过他的电话,都是温柔等他说完才挂,这么忽视自己,还是第一次。
于是,郁柏丞今晚有史以来第一次失眠了。
凌晨三点,舒桥才哼着歌打车回家,在酒吧玩得太嗨,他差点忘了明天还要上班,不过现在他孤家寡人一个,也不用早起给谁做饭,开心最重要。
然而狗腿记者哪个缝敢钻,第二天他深夜泡吧蹦迪的新闻就挂满了热搜。
舒桥咬着包子滑动手机,看着那些记者把自己描述的仿佛一个不小心失足的煮夫形象,他不都不知是该觉得可笑还是生气。
大姐打了电话来,让他不要担心,她已经出手让人撤热搜了,让他该干啥干啥去。
舒桥回了句谢谢,完全不当回事的去上班。
也不知郁柏丞看到新闻是个什么心情。
不过郁柏丞显然是不关心时事的,当他准时打卡进入研究所大门的时候,连门口的狗都对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迎接着路上各种同事那难以言喻的目光,郁柏丞就算再怎么冷淡也觉出了不耐,这些人是什么情况?
卢雨递了昨天的报告上来,小心地说:郁老师,您您还好吗?
什么意思?郁柏丞不喜欢这种所有人都在跟他打哑谜的感觉,抬头冷冷的看着他。
卢雨一愣,您没看新闻吗?
就是您家夫人,被人拍到深夜还在酒吧玩,跟一大群男女beta厮混,气氛乱的很。
郁柏丞推了推眼镜,打开手机查看了一番,然后淡定收回手机:知道了。
卢雨:?
郁柏丞面上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生冷的说:我不希望手下工作的人整天盯着别人的八卦私生活看。
你有功夫,把这份资料重新复核一遍。
卢雨被他怼得半天说不出话,低头红着脸悄悄离开。
等人走远,郁柏丞才把手机又拿了出来,盯着手机里舒桥和几个男女欢笑的照片看了半天出神。
三个男的,两个女的,全是漂亮的beta,而舒桥就仿佛一只回了汪洋大海的大鱼,畅快自如。
第16章
几天没能好好刷牙,郁柏丞这次终于想起来要去买牙膏的事,漱口水虽然也可以去味,但毕竟不如牙膏清洁力度好。
于是,这辈子从没一个人去过超市买东西的郁柏丞头一次自己开车去了家附近的一家生活超市。
采购生活用品这件事对所有普通人来讲都不是一件难事,但对郁柏丞而言就很困哪了,那个系数大到堪比一座孤山,毕竟以前他不需要为这种琐事操心,没结婚时是家里人和大嫂帮忙照顾他,结婚后又有舒桥一手张罗,像是生活在水晶高塔里的郁柏丞实际上连超市生活区在哪都不知道。
好容易从导购阿姨那里问清楚,郁柏丞冷着脸站在一排排的货架前,双手环胸看着货架上陈列着的众多品牌的牙膏,眉头紧锁目光冷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不耐的想把这地方炸了。
路过的其他人注意到这个高大英俊的alpha,大多会偷偷地躲在一边看他,但又惧于他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势,暂时没人敢轻易前来搭话。
可其实郁柏丞只是在犹豫买哪个牌子而已,他和舒桥结婚这么多年,早就被他养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怕是选牙膏这种小事,他都无从下手。
舒桥以前买的究竟是那种呢?
郁柏丞的目光在那些牙膏上轻轻扫过,开始努力回忆。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郁老师?
郁柏丞转身,卢雨推着购物车正歪头看他,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跟他打招呼:好巧啊,您也在这买东西?
嗯。郁柏丞淡淡的应了一个字,转过身继续盯着那些货架看。
卢雨推着车小心走过来和郁柏丞站到了一起,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好奇地问:您要买牙膏吗?
郁柏丞这次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回,只是点了点头。
卢雨并不气馁,随手从货架上拿了一只价格昂贵的高档牙膏,温柔的说:郁老师,我听说这个牌子的牙膏特别好,他们家是有专利技术的,设计感和使用感都很棒,而且比较高级,很适合您的品味。
郁柏丞低头看了一眼卢雨手里拿着的那款,单从外包装来看的确有不错,看得出来设计师是花了心思的。不过他的眼角余光瞄到货架的另一个角落有个熟悉的东西,转身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那就陈列在最上层,刚才差点没有看到。
即使是郁柏丞这么高的人,想要拿到最顶层的东西也还是有些困难,他轻轻垫脚,目光如炬盯住自己想要的东西,准确拿了下来。
这牙膏看起来是放在最顶层有点久,包装材质稍微陈旧了那么一些,不过郁柏丞确认,这就是舒桥最爱买的品牌,花纹颜色和标语都一模一样,还是薄荷味的。
卢雨抬眼一看,皱眉道:这好像是个很老的国货牌子了,我小时候常用,还以为它们倒闭了呢?
现在只有些老年人才会喜欢,配方很老了。
郁老师,您不考虑换新的吗?
郁柏丞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把那只老牌国货牙膏放进车里,抬脚就走,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只是牙膏而已,能刷干净就行。
卢雨被怼得很尴尬,把自己推荐的那只牙膏又放了回去。
并不是郁柏丞看出了卢雨的那些小心思而讥讽他,只是他刚才放下牙膏的那一瞬间,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那时候他们刚结婚,郁柏丞从家里大宅搬出来独居,收拾好东西当晚睡前刷牙的时候,他因为不适应新牙膏的清凉辣口而苦恼,询问舒桥是否可以换一个牌子,那时舒桥也是这么说的。
只是个牙膏而已,能刷干净就行了。
这东西还是老牌子的好,现在所谓的新款都是噱头,白花冤枉钱。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三年前的旧事,可郁柏丞现在却忽然很赞同他。
的确还是原来的最好。
卢雨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却又固执的不肯离开,推着车努力跟上郁柏丞的大长腿。他跑得气喘吁吁,因为出了些汗,身上的味道不知不觉散了些出来。
正在找收银台的郁柏丞忽然停下脚步,不适的向旁边走了几步。
郁老师?卢雨跟了上来,不解的看他,您怎么了?
郁柏丞摇头,而后拉开了和卢雨的距离,皱眉道:你不要跟着我。
我、我只是顺路卢雨委屈极了,低下头眼底含泪,郁老师,您很讨厌我吗?
郁柏丞觉得周身都有些燥热,那种熟悉的失控感再次席卷上来,他无意识的盯着卢雨的嘴看,只看得见他似乎在说话,却听不到他具体在讲什么。
离我远点!郁柏丞心知不好,强按下自己急速上涌的东西,快步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