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你算是什么东西!常彩云冷笑一声,居然敢和我叫板?
  宗主!
  眼看着常彩云就要动手,身边的弟子也不敢多话。好在这个时候,山下突然传来呼唤。
  张乾震恼火地看过去,是他专门命令看着宗门的三弟子。
  我不是让你在宗门里面呆着,现在宗门危机,你又跑过来,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他将怒火转移,一下子吓到了小弟子。
  师父,不是
  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赶紧说!
  好好
  师父,刚才宗门里又有两个弟子打了起来,本来都是练气期,但我拉不开他们。本想先关起来,谁知道谁知道就一个转身的功夫就死了。
  尸体就在山下。
  如果郁荼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两个正是他之前下咒的那两人。
  张乾震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没人敢说话。
  连常彩云也闭上了嘴。
  半晌:先埋了。
  第16章
  顾渊感觉不是自己的错觉,自家大美人似乎应该也许真的有点疯。
  不是像精神病院的神经病那样浮于表面的病态,而是深藏于水面下的惊涛骇浪。
  这可怎么搞?
  顾渊在心里叹了口气,挨挨蹭蹭地去扒拉人家的手臂,阿荼,你是在算卦吗?
  还能怎么搞,于情他对不起人家,理当补偿。于理搞得好像他想跑就能跑掉一样。
  郁荼没遮着,他带了一片志学的衣角下来,用几块青铜布了个顾渊看不懂的阵法。其中青光流转,摇摆不定,顾渊只能大致记起这是卜算用的,其他多余的就想不起来了。
  是,其实用神识搜索能更快找到这人留下的痕迹。
  顾渊摇了摇头,上面那个胖子说他们找人的时候根本没用神识,不知道为什么我稍微有点在意。关乎弟子性命,却不采用最快的方式,他们可能是在忌惮着什么。
  顾渊。郁荼突然叫了他一声。
  嗯?
  郁荼盯着他,眼梢狭长,张乾震区区元婴,他忌惮的事情,与我何干?
  顾渊:
  郁荼躲开他的视线,矜持地波动手指操控阵法,我才是当今修仙界第一人。
  哦豁,世间奇景,兔子居然也学会孔雀开屏那一套了哦。
  顾渊装模作样点点头,唔,就是说,除了阿荼意外,我选谁都是亏对吧。
  郁荼眼底有亮色闪过,嘴角想要上翘却又被他自己忍下来。他将空中的阵法移到顾渊面前,其中青光皆在一点停下,再无流转。
  朝这个方向走。他说着,散在肩上的青丝被风扬起,煞是动人。
  顾渊伸手碰了下阵法,这种阵法有实体吗?
  在他的触碰下,灵阵居然像是个盘子一样被拿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其中青色光点指的方向却没有改变。
  修真界版指南针,厉害。
  郁荼心下划过一丝失望,嗯了一声。
  他才想说些什么,手上的东西就被顾渊拨到一边,那人倾身在他下唇轻轻咬了一下。
  郁荼从耳尖开始染上好看的浅红,他长睫轻轻颤了一下,看着顾渊低声,我没有想要
  顾渊笑:是哦,阿荼才没有想要亲亲的意思,是我没忍住而已。
  所以说郁荼再疯又怎么样呢,反正他顾渊有恃无恐。
  片刻的温存,两人就朝阵法指出的地方走去。
  顾渊真的很好奇自己以前在郁荼心里面是个什么形象,到底是什么才导致他家大美人现在连他走两步都提心吊胆。
  郁荼不愿意说实情,我带你过去更快一点。
  不愿意说就不愿意说吧,顾渊也不强求。后山常年无人打理,即使郁荼用灵力扫开一条小路,也仍有枯枝败叶被风吹到前面。
  此时春景正盛,繁花引来了不少灵虫毒虫,顾渊仗着郁荼在身边,都敢那枯枝去逗碗口大的扑棱蛾子。
  我们才不要快。顾渊眯起眼向头顶看去,密布的枝杈新叶使阳光只有很少的一点落在地上,张乾震那个胖子不知道瞒了多少事情,我有点想知道我们两个要是出事,他会有什么打算。
  那也不必在这种地方乱窜。郁荼随他,但还是希望顾渊能注意些自己的身体,你现在,身体虚弱
  顾渊拉住郁荼的袖子,顿下脚步,阿荼,咱们在这后山能找到的东西可不止一个志学。
  他指了指前面,示意郁荼看去。
  从进入后山开始,顾渊就让郁荼收起全部的外放神识,单凭五感观察四周。这样的情况下,渡劫期的郁荼居然没比上顾渊。
  郁荼挥开上面覆盖的枯枝败叶,其下的尸骨显露出来。
  妖族?顾渊吃惊。
  落叶下方,已经残破的灰色鳞片和骨骼随着灵气的浮动相互碰撞,发出一点沉闷的响声,看得出来这具骸骨已经死去多时,而且修为不高。皮肉已经烂得差不多了,即使顾渊并不惧怕这些东西,难免感到有些恶心。
  不过尸骨虽然损毁严重,但上半身偏人骨,下半身却细长绵延,鳞片四散。显然是妖族。
  他本来只是想和郁荼随便走走碰碰运气,谁知道还真能在半路上遇到。
  不过和他想的有些不同,他本来根据张乾震的态度,只以为三清门中有大能练功出了岔子,伤及弟子。这种事却不好往外说,也打不过,只能借口叫他们来当魔修处理了。
  或者是发现了什么秘宝,处理不当留了隐患,诓骗他们动手解决。
  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惹上了妖族。
  不是。郁荼上前一步,隔空将尸骸分开。
  顾渊只是凡人,自然不如他观察入微。
  骸骨发出嗑哒嗑哒的声音,竟是缓缓分成两部分。一具正常的人类尸体和一条趴在他下身的怪蛇。
  顾渊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鱼还是蛇啊?
  这东西居然长着四条爪子,是条,而不是只。细长无力,五指上还带着脚蹼。顾渊皱眉仔细观察,发现它的头部也更类似鳗鱼,而不是蛇类,脊背上似乎也有一排鳍一样的东西。
  他虽然失忆,但遇到某些刺激的时候却能下意识说出名字。而这个,他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恶心,诡谲,充满了让人不舒服的怪异感。
  而郁荼能看见的比顾渊更多,他的目光在空中的两具尸体上一过,他们身上也都是怨气。
  顾渊:嗯?
  郁荼指了指人类的尸体,这应该是三清门的弟子,他身上残余的灵气和张乾震出于一脉。
  他又指向怪蛇,这东西不是妖,没有妖气,只有怨气。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不知道是这个弟子本身就有怨气,还是被攻击以后,蛇在他身上留下了怨气。
  顾渊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时间太久?是过去了多久,连你也看不出来了?
  郁荼沉吟片刻,至少五年。
  郁荼厌恶地将他们放下,揽着顾渊向后退出数步。
  顾渊嘶了一声,阿荼,要是三清门出事是因为这种东西,咱们还是找程颖派点其他人过来吧。
  身边半晌没有没有回应,顾渊茫然地看过去,大美人冷着脸,不知道是被恶心的还是在沉思什么。
  阿荼?
  脚下一轻,郁荼直接揽着他的腰将人抱起,不等顾渊反应过来,脸侧贴着温热的颈侧,一片细腻。
  咱们这是?
  去找那个弟子死亡的地方。
  这话就是不同意他的意见了,似乎还有点小生气?
  顾渊把自己之前的话回顾了一边,最终在程颖两个字上停住。
  阿荼?顾渊试探。
  郁荼没理他,只是手下更紧了些。
  阿荼?顾渊又叫了一遍。
  嗯。
  顾渊直接了当:程颖?
  !
  阿荼,腰腰腰!腰要断了!
  郁荼手中寒光乍现,前面挡路的两棵古树就被拦腰截断。
  他习惯隐忍自己的情绪,准确的说,郁荼只是对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而已。但只要是涉及到顾渊的,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气死了,郁荼咬牙。
  明明就在不久之前还说过自己才是修真界的巅峰,这才多久,遇到事情第一个就要去找程颖。
  程颖程颖,那人就算是在千里之外也阴魂不散。
  还笑!
  郁荼停下,抿唇将趴在自己肩上笑个不停的顾渊推开。
  阿荼,顾渊弯着眼睛看他,吃醋怎么不说啊?
  郁荼冷哼一声,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
  顾渊伸手去扒拉他的袖子,郁荼就甩开不让人碰。小情绪来得突如其然,仿佛他还只是个少年。
  其实像是这种事情,如果顾渊从来没有发现,郁荼自己忍忍也就过了。但现在被这人纠纠缠缠,亲亲抱抱地哄着,郁荼就感觉那点小委屈迅速涨开,梗在心头又酸又麻。
  你只要一遇到事情就会想起他,从来都没有想起我。明明程颖不过化神。郁荼抵着他,你就是更信任程颖。
  顾渊无奈,以前的事情他是真想不起来了,但今天他可真没有这种想法。
  怎么会,阿荼。程颖是云霄宗的峰主,理应替宗主分忧艰难。我出来不过是为了找你而已,如果三清门的事情不棘手,我们就当吃瓜看戏。
  但刚才那条怪蛇恶心成那个样子,要是此事真和它有关,咱们得天天被恶心得吃不下饭,还不如将这件事情交还给宗门,让他们派其他人处理。
  顾渊说的是实话,他还是像前世一样,习惯将任务分配给下属。
  郁大宗主平时纤尘不染,见他一面身上七七八八的配饰都得放一盒,明显是被那怪蛇恶心到了。
  又不是没有条件,何苦让大美人忍着恶心干这种事情。
  而他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并非一定要走这条路。
  郁荼盯着他,脊骨笔直,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俯首一般。
  顾渊缠着他的手指唤他的名字,不知道郁荼还在委屈什么。
  半晌,大美人小小声,你明明就是更喜欢他,你和他从小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的不过是友情。
  程颖和你一起筑基,前后化丹,并肩天剑阁。
  顾渊无奈,他大我快五十岁,一起筑基,化丹还在我之后,只能说明程颖天资不如我。这种事情不是很丢人吗?
  他曾经追求过你,差点和你结约。
  顾渊觉得自己蒙受冤屈,先不说我不记得这件事情,就算我记得,那他也是单相思,你才是我的道侣。
  这件事情,在顾渊入梦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在郁荼进天剑阁的第一天他就说明了对方和自己的关系。
  顾渊轻揪人家落下的头发,我明明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有郁荼小声反驳。
  顾渊气闷,你说
  郁荼直直对上他的视线,程颖一直叫你寒州。
  即使是修真界,亲昵之人也是互称字。郁荼一直将这件事情压在心底,即使是现在提起还是让喉头酸涩。
  都没告诉过我你有字,只让我叫你顾渊。程颖就能一直叫你寒州!
  顾渊哭笑不得地捏了捏耳垂,他在想要怎么和郁荼解释这件事情。
  因为,顾渊才是我的名字啊
  这件事郁荼提起他就稍微有了些印象,当初他被师尊捡回去,本来起的名字就是顾寒州。结果等他能说话以后,坚定地告诉所有人,他其实叫顾渊。
  他只认可前世自己的名字,所以后来寒州就成了他的字。
  宗门内长辈都习惯了叫字,顾渊也没再强求过。只是偶尔听见这个称呼,还有些陌生罢了。
  顾渊温和又无奈地看着郁荼,这件事情不太好解释,但我的魂灯上刻着的便是顾渊二字。
  郁荼愣了愣,魂灯皆是宗门长者所刻。顾渊这样说的意思是这两个字才是他被天道认可的名字。
  以后吧,反正有些事情总是要和你说的,只是现在不行而已。
  等他弄清了失忆的来龙去脉,就将这一切和盘托出。
  郁荼嗯了一声,有些窃喜又有些难耐,那,是什么时候?
  顾渊:这个啊不好说。
  两人已经离阵法所指的地方不远,此时已经接近天暗之时。
  那就十年吧。顾渊笑道。
  要是他十年之内都没有弄清前因后果,还不如就乖乖做大美人的小情人。
  山崖上众人皆寂静,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半天,红霞漫天,本来是极为美丽的景色,却因这气氛带上了些不详。
  小弟子去而复归,偷偷抬头觑了眼门主和常彩云的脸色,嗫嚅着问道,可是师父,两位仙君还在崖下是要埋在哪啊?要是万一被发现
  在场知情的只有他们四人,剩下的弟子退在后面,紧张又好奇地想要听些内情,又碍于两位大能的脸色不好出头。
  一时间,只剩风声。
  算了,你们先退下吧。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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