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父女
“大胆，敢辱骂大王！”
锦衣卫大怒，抬手一巴掌，凶狠的抽打在李开的脸上，打碎两颗牙齿，混着血水吐出来。
牢狱入口处，正与婢女匆匆而来的弄玉也听得一些辱骂，黛眉微皱，加快脚步走过去，无需她亲自多言，一块宫内的令牌就让狱卒们胆战心惊。
“参见玉妃娘娘。”
几名狱卒慌张的跪在地上，暗自嘀咕今个咋回事，前面锦衣卫大人才来没多久，这会儿居然连娘娘这等尊贵身份的人都来了这肮脏的牢狱。
很纳闷却没人敢多嘴，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作为小人物都很了解。
“冤枉啊，快我放出去。”
“求求你饶了我一条生路吧。”
“我真的没犯法啊，快放我出去。”
昏暗的地牢两侧，紧密罗列着一间间囚房，借着些微的烛火光映照可以看到一张张面黄肌瘦的憔悴面孔，衣衫褴褛，破烂不堪，伸着手臂从牢房缝隙探出，似乎是知道来了什么大人物，于是乎苦苦哀求。
关押在此的都是沐国，乃至han国时期就入狱的社会各层人士，三教九流都不缺少，一旦入了囚牢想出去难比登天，就连沐云继位那天都没有特赦一个犯人。
如此肮脏的地方，弄玉可谓是初次体验，皱着眉头，美丽容颜流露出一丝不喜，这一幕恰好被善于察言观色的狱卒发现，当即一个激灵。
抄起棍子往墙上敲打。
彭！彭！！
“统统闭嘴，吵什么吵，惊扰了娘娘可是死罪，都给我老实点！”
这么一警告，周遭喧哗的声音才骤然消停。
或者说，仅余下一个声音，来自最深处。
弄玉稍稍松一口气，与身边婢女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在前带路，道；“娘娘小心点，这里路不太好走。”
一路来到里头一间囚牢面前，驻足停下。
“见过玉妃娘娘。”
两名正在执法的锦衣卫，也已听到了动静，一看来人大吃一惊，立即走上前跪地叩拜。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
弄玉稍微一打量此番情景，心中酸楚，面上控制着情绪没有过多的表露出来，只是淡淡的吩咐一声。
“你，你……”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在心间流淌一丝电流。
囚牢内，捂着裆部，面目狰狞扭曲的李开，忍者钻心痛楚与屈辱，艰难的抬起头，果真见到那日思夜想的倩影，不由睁大了眼睛，胸中泛起强烈的复杂情感。
“是。”
两锦衣卫不敢违抗，收拾起染血的刑具就离开了，很机灵的一句话也没有多问。
“父亲！”
弄玉步入囚牢，一只手颤巍巍的伸起，有心想触摸眼前这一掌陌生又给予她特殊情绪的面孔，落在半途却无力的放了下来，语气染上一丝哽咽，眼眶泛起点点晶莹泪珠，顺着光洁白皙的脸颊流淌落地，残留两道淡淡的泪痕。
“……你在宫里可好。”
满嘴话语，脱口就简短的一句话，情感卡在喉咙处，不得宣泄。
宫刑痛楚与一顿暴打，将这个过去英勇奋战沙场的将军的意志力，摧残的如风中残烛，奄奄一息。
愤恨宣泄，理智占据上风。
弄玉虽是他的女儿，如今身份地位却与之悬殊如天堑，纵然有心想拥抱她一次也是奢望，贸然说出口，只会给她带来不便与麻烦。
“一切安好，母亲也一样。”
弄玉点点头，实话实说。
“是我给你们母女添麻烦了。”
李开渐渐醒悟，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抑制不住思念的情绪喷发，主动去寻找妻子，想起她重逢自己时候的惊讶目光，苦涩摇头，身处王宫享尽人世间的富贵荣华与尊容身份，又岂会想与一介贱民的丈夫相认，是他冲昏了头脑没体会她的想法。
弄玉动动嘴，无言以对。
事实的确如此，万幸这次得到了大王的宽恕，否则母亲与她，甚至小姨都可能会受到波及，后宫的水可深着呢，绝对有人想借此机会踢开一两个竞争对手。
气氛渐凝，父女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并没有预想之中的相拥痛哭与互诉情感，三言两语，默默对视才是主旋律。
“这些钱拿着吧。”
弄玉走了，在锦衣卫将父亲带走之前，犹豫一小会儿还是赠送了一个黄色绣花锦囊，里面放着一些金币与沐国最新发行的银票，可在各大钱庄兑换现金。
“多谢娘娘一番好意。”
在外面，李开很识趣的没有表明两人之间的特殊关系，稍一迟疑还是收下了女儿给的钱，脚步蹒跚艰难的与锦衣卫一道离开。
“唉，红瑜你说我做的好么。”
站在新郑街上，一直目送着李开渐行渐远，弄玉叹息着转移了目光，此刻的心情格外惆怅与空落落。
虽无太多感情，终究是父亲，眼看着他落得如此凄惨可怜的下场，内心很不是滋味。
怪罪大王？
弄玉连想都不敢想，单凭涉嫌染指沐王宠妃这一点就足以判个凌迟处死，如今能够苟延残喘活命，说不定都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又岂敢得寸进尺。
“娘娘您不必多虑，现在这个结果对谁都好。”
红瑜轻声安慰。
“回宫吧。”
弄玉点点头，坐上马车驶向王宫。
夜幕黑暗处，始终有一道或两道影子随行护卫在周围，却不声张一丝一毫，默默做事，直到玉妃安全回了王宫重地才撤走。
“有何感想。”
宫外一屋檐上，皎洁月光披洒照应着一黑一白两个人影。
微微侧身，一手勾在白凤肩头，墨鸦开口，眼神透着一丝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