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

  靠!他是你兄弟,我就不是了?那人嘴角挂着血,指着楚浩广吼道。
  我没你这种傻逼兄弟。楚浩广甩开周围的人,自己转身走了。
  他脸上没有受伤,倒是被推到路边的砖墙上被刮伤了手臂,火辣辣地疼。
  操!
  楚浩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小臂上有一道很长的血痕。
  但他心烦意乱的,也不想去医务室了。
  他们凭什么这么说陆简峰?
  没和他说过话,没和他相处过,就这么随意地凭借外貌中伤一个人吗?
  一整个下午楚浩广都待在寝室里,室友都不是篮球队的人,也没回来,寝室就他一个人,他洗了澡换了衣服躺在床上,还是没办法冷静。
  这些话他听着都能气成这样,那陆简峰呢?
  楚浩广躺了一个下午,六点钟的时候有人敲了寝室的门。
  他懒懒散散爬下床,门外站着的是队长。
  那人和陆简峰有私人恩怨,队长开门见山,他追的女生在追陆简峰,那女生就是看不惯他公子哥的行为。
  楚浩广迷迷糊糊的,话倒是听清楚了。
  哼,自己不行还怪别人太优秀。楚浩广靠着寝室门,问:队长你要进来坐吗?
  我不了,队长忽然小声了一些,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他了。
  谁啊?楚浩广一愣,队长不解释便走了,还挥了挥手和他说拜拜。
  楚浩广觉得莫名其妙,正要关门,就看到楼道拐角站了一个人。
  很好认,因为格外高。
  那人走过来,身上是干净宽松的夏季校服,背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包。
  楚浩广,为什么打架啊?
  陆简峰抬眼看向他。
  楚浩广觉得陆简峰生气了,可是最不应该生气的就是他,楚浩广想不明白。
  他坐在椅子上,手臂伸着,陆简峰站在他面前,俯身给他擦药。
  楚浩广在努力说一些话,什么今天赢了真是没想到,其实你们也很厉害之类的,陆简峰始终一言不发。
  用过的棉签被扔进垃圾桶里,陆简峰和楚浩广对视了片刻,终于说:如果你心情不好,可以不用说话。
  楚浩广埋下头。
  那我先走了。陆简峰背上书包,手碰到了门把。
  陆简峰。楚浩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身后的步子慢慢的,像是很笃定陆简峰不会开门就跑。
  我今天冲冠一怒为蓝颜了啊。楚浩广声音懒懒的,用额头磕了磕陆简峰的坚硬后背。
  陆简峰僵了僵,半晌才转过身来,垂眸看着他,没多少感激的样子,嗯。
  他们在陆简峰家楼下吃烧烤。
  楚浩广拿着一串鱿鱼,问陆简峰:你怎么知道我们打架了?
  豆奶注满了空的玻璃杯,陆简峰把杯子推到楚浩广手边:听队里有人说的。
  他们在街边闹的那一场阵仗很大。
  下午班里有一场考试,开始之前大家随意地在教室里聊天。
  陆简峰一个人坐在窗边,有点困意。
  后来有人走了进来,关门声重,陆简峰没大在意。
  直到那人开始聊天,说:学校外面又有人打架了,篮球队的。
  陆简峰坐直身体。
  就今天上午刚刚赢了咱们班那群人,没想到还窝里斗啊。
  为什么打架啊?
  不知道,但是先动手的是那个小帅哥
  椅子发出很大的拖拽声。
  楚浩广?陆简峰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冰冷的语气将大家吓了一跳。
  是,是他。
  他受伤没?
  呃同学眼睛往下,看到陆简峰握着课桌的手青.筋.暴.起。
  没有没有,他是最先走的。
  谢谢。陆简峰说完便回身去拿自己的书包。
  可惜一切都有些晚了,老师已经带着卷子走进来,看到乱七八糟的教室有些生气。
  同学们各自回到座位上,陆简峰没办法,最终也坐下了。
  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你,他们都不知道,你不想让我摔还扶我,总是给我上药,给我带吃的,教我数学,还让我睡你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就那么说你?楚浩广很气愤,桌上的酒全是他一个人喝的。
  你想让他们知道吗?陆简峰问。
  楚浩广是喜欢为朋友出头的人,可是他却摇摇头,不想。
  陆简峰没能知道原因。
  什么长得凶啊,楚浩广伸手捏捏陆简峰的脸,眼神随着指尖从他的锋利的眉骨走到鼻梁,说话也慢慢的,这明明就是个大帅哥。
  不说话就叫凶啊?不说话的人吃他家大米了?
  陆简峰捉住他的手。
  楚浩广却牵起来放在眼前。
  你的手真好看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打开,又把自己的合着陆简峰的掌心贴上去。
  陆简峰手掌的温度比他低很多,好像因为这点小小的差别,楚浩广觉得新奇了。
  两人挨了一会儿,陆简峰才很紧地握了握楚浩广的手,又松开,抓着他的手腕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送你回去了,陆简峰捞着楚浩广的肩膀将人扶起来,我背你。
  楚浩广没醉,但是晕,陆简峰说什么他都听。
  你大学想去哪里啊?
  那天晚上,楚浩广趴在陆简峰背上,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好想一直跟着你。
  第66章 高中(4) 我只在乎你怎么想我。
  高考前一天晚上,楚浩广很担心自己不太能睡得着,窝在被子里和陆简峰发信息。
  楚浩广起初只问了他一句:你睡了吗?
  没有想到陆简峰回得很快:没有。
  楚浩广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睡呢?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陆简峰的回复,楚浩广正想放下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楚浩广连忙捂了声音去接电话,怕被父母听到说他还不睡觉。
  喂?楚浩广一边说话一边起身去了窗台,直到关上身后的玻璃门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以为你有什么事。陆简峰说。
  他大概躺在床上,周围很安静,声音很空。
  没有,快到该睡觉的时间了,我有点担心睡不着。楚浩广趴在栏杆上,微凉的夜风吹过来,有些舒服。
  你担心得可能有点多了,楚浩广听到陆简峰轻轻笑了一声,睡不着也没关系的,你准备得挺好的。
  高考的最后这几个月,楚浩广和陆简峰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多。
  他们的成绩原本就在差不多的水平,只是楚浩广的数学会差一些,陆简峰帮他补习了这么久,数学已经不会再拖楚浩广后腿了。
  我没想考试怎么样的事情楚浩广顿了顿,又问:你想过大学去哪里吗?
  大约是没想过,因为陆简峰忽然不说话了。
  你呢?陆简峰问。
  我吗?楚浩广看向很远的地方,我不知道,我没什么很具体的理想,这样好像有点不好,但我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没什么不好的,陆简峰说,考完了我们再一起想吧。
  楚浩广嗯了一声,觉得浮躁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他说的是一起想。
  我觉得我能睡着了。楚浩广说。
  嗯,晚安。陆简峰声音低低的,像一缕风,一直跟着楚浩广进了梦里。
  他做了一个比较长的梦。
  通知书送到的那天,他和陆简峰同时收到了短信。
  两人一起去了学校领通知书,可是陆简峰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自己的。
  楚浩广陪他翻遍了那一叠邮件,每一份都沉甸甸的,每一份都没有陆简峰的名字。
  楚浩广蹲在地上找到手指发麻,嘴里念着不可能啊,从疑惑到慌张。
  双腿大概已经没有知觉了,喉头仿佛噎着一口很深的气,眼眶酸涩着,为什么没有呢?
  楚浩广说话的声音很小,因为再打开一些喉咙,泪水便会涌出来。
  为什么会没有呢?
  有人贴着他的后背抱住他,抓了他的手,覆在他耳边说:没事的,别找了。
  楚浩广手肘一顶,听到陆简峰吃痛的一声。
  有事有事有事!
  自己通知书都不在乎了,真想把陆简峰扇醒!
  楚浩广腿一软,人往下倒,被陆简峰勾着腰捞起来,楚浩广回身抱着他才感觉好了一些,语无伦次地重复:不行
  你的通知书肯定到了,我们会找到的。
  会找到的
  床头的闹钟连着响了三次,被子里裹着的人才终于醒过来。
  颤抖的手指摸索着关掉了声音,楚浩广出了一身很不舒服的汗。
  好在时间还早,他先去洗了个澡,从浴室里出来时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餐,只是问了一句:这么早怎么起来洗澡了?
  睡得不太舒服。楚浩广随口编了个理由。
  妈妈理解他紧张的心情,也没有多问。
  我出门了。
  楚浩广给陆简峰发了信息,坐在地铁靠门的位置上。
  因为时间还太早,地铁里没有多少人,大家都各自看着手机。
  地铁到站之后,楚浩广回头,从玻璃门望出去,看到了站台边的陆简峰。
  陆简峰戴着黑色的口罩,原本在低头看手机,当楚浩广看他的时候,就如福至心灵般抬起双眼。
  两人短暂对视一瞬,陆简峰随着人群进了地铁,在楚浩广身边坐下来。
  昨晚睡得好吗?他凑近来问。
  楚浩广想到那个荒诞的梦,不安的心总算因为陆简峰的出现平稳了一些。
  你会好好考试的对不对?楚浩广突然问他,不似平时玩笑的语气。
  陆简峰顿了顿,说:当然。
  嗯,楚浩广点点头,出了一口很长的气,不会有事的。
  他忽然靠过来,脸侧靠着陆简峰的手臂,一半贴在短袖上,一半贴在皮肤上。
  陆简峰是走过来的,身上温度还没降下来,带着阳光的温热气息。
  怎么了?喉口紧了紧,陆简峰觉得说话变得有些困难。
  楚浩广却飞快地直起了身子,笑着和他说:没怎么,只是突然很有信心。
  陆简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当地铁到了下一站,很多人涌进来的时候,他往楚浩广身边又坐了一些。
  就像之前楚浩广靠着他那样。
  两人的考室在不同的教学楼,进了学校之后就要分开。
  楚浩广朝陆简峰张开手,要不我们抱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陆简峰抱进怀里。
  楚浩广很真实地感受陆简峰身上的温度。
  今天一定可以的
  他摸了摸陆简峰的脊背。
  这个年纪的男生锻炼得很好,身上的肌肉薄薄的,能碰到凹凸的骨节,好像在触摸一座山峦。
  嗯。陆简峰在楚浩广的肩窝里靠了靠,匆匆忙忙地放开他,和他说:好运。
  阳光穿过操场照到教室的窗户上,高中的最后一场考试开始了。
  楚浩广总是觉得自己的高中三年结束得十分草率。
  比如从考场走出来的这一刻,楚浩广恍惚之间就忘记了许多关于高中的事情。
  那一道他很久都没读通顺的语文题目在哪一张卷子上?他们班前两届运动会上跑三千米的人是谁?他到底参加了多少次篮球比赛?多少场是胜利的?在场边看到过几次陆简峰?
  楚浩广好像突然发了烧,脸被夕阳蒸得通红。
  他站在他和陆简峰约好的地方,等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跑过来。
  你生病了?陆简峰皱着眉头看他,有点着急。
  楚浩广想说他没有,一抬手碰到自己的额头。
  好烫。
  真的生病了。
  肯定是晚上空调吹的。
  好废物。
  楚浩广是在陆简峰家里醒来的。
  他还迷迷糊糊的时候,觉得手上抱着柔软的东西,牵到唇边深深嗅了嗅。
  嗯。
  有陆简峰身上那种薄荷的味道。
  房间里似乎没有人,楚浩广又眯了一会儿,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门是老式的木门,一有人推动静就很大。
  陆简峰很轻地走进来,在床边坐下了。
  楚浩广故意不睁眼,保持着均匀的呼吸。
  陆简峰的手掌搭了搭他的额头,估计是试了试温度。
  但是等了一会儿,他的手也没有拿开。
  楚浩广怀疑自己大概是病得更重了,正想睁开眼,陆简峰动了。
  他很小声地叹了一口气,几乎微不可闻,而后俯下身来,将额头贴在手背上。
  鼻尖与楚浩广的鼻梁隔着很小的距离,呼吸清晰地扑在他的脸颊上。
  被子下楚浩广的手握了握拳。
  他没有能够马上反应过来。
  陆简峰在干什么?为什么要靠得这么近?
  楚浩广脑子乱乱的,克制地控制自己的吐息。
  太近了。
  陆简峰身上有对于楚浩广而言很特殊的味道,像清凉的薄荷,一贴近楚浩广就会觉得很舒服。
  只是除了现在。
  仿佛那几片薄荷叶被咀嚼了一番,而辛辣翻涌。
  不知过了多久,陆简峰直起身子,带走了那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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