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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唐律第一

  ……
  …
  大雪纷飞的长安,银装素裹的世界,幽静的雁鸣湖畔,湖畔清幽的庭院,江闲语正在和面、调馅儿、包饺子。
  今天是冬至,或许这个世界的约定俗成是吃羊杂汤,可他还是喜欢吃饺子。
  吃饺子,它不香吗?
  江闲语会心的笑起来。
  前世的冬至。
  学校的时候,班主任老师会给整个班级的学生包饺子吃,也不多,七八十号人呢,一个吃一个,意思到了就成…家中的父母也会提醒说…要记着吃饺子,不然的话,耳朵冻掉啦咋办?
  江闲语摸摸自己的耳朵,轻轻的笑了笑,有些伤感,有些怀念,这个世界终究没有人会再来提醒自己,要记着吃饺子,可他自己却一直没有忘记。
  他望着这个飘雪的世界,轻声喃喃着,声音飘到了雁鸣湖畔:“有些事情,确实不能忘记的。”
  报仇,这是痛快的一件事情,希望今天的你可以愉快。
  …
  当年的那些事情被人刻意遗忘,已经没有人再记起的时候,就需要你自己去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
  “我自己不能忘。”
  仇恨是自己的,痛苦也是自己的,报仇后的喜悦更是自己的,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什么感同身受的说法,这四个字太过虚伪,因为在旁观者的眼中,不管是喜剧还是悲剧,始终只是一场戏剧…
  他们可以漠然的看着,或许掉几滴眼泪。
  终究没有任何意义。
  那些没有身临其境的那些旁观者,有什么资格可以指指点点的呢。
  比如老狗许世…甚至江闲语自己也是,旁观者的角度永远也无法知道主角那个时候的真正心情。
  “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你尽善尽美呢?”
  “不过,既然我来了,我存在,会让你的报仇完美实现的。”
  “到时候,送你一样大礼吧,呵呵,希望你会喜欢,宁缺。”
  江闲语用擀面杖很细心的擀着面皮,没有使用什么华丽的技巧,眼花缭乱的速度,他一个一个的擀着,面皮厚度均匀,圆润无锋,而且大小一模一样,这是堪比机械工具流水线制作的高超技巧。
  他知道,过一会儿,沉寂了整个秋天的雁鸣湖会很热闹的,到时候,会来很多很多的客人,他这个主人当然要请客人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饺子,别忘记啦,终于一天,这个饺子也是约定俗成。
  …
  幽幽的叹息在雁鸣湖上飘着。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人如此的印象深刻呢?好像就是从他诉说的那个故事开始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将夜欲罢不能以至于那段时间读别的书都会感觉乏然无味呢?好像也是这个时候…”
  “一个不帅的主角,一个不漂亮的小侍女,一个娓娓道来,平淡中蕴含无数力量的故事儿…”
  “它的味道,竟是如此的强烈…”
  “如此的香醇,置身其中,即便你未卜先知,却不忍去破坏,一首完美的曲子,它的每一个音符都是完美的…”
  “这个节点…”
  “你的味道…”
  “我能让它更加完美吗?”
  江闲语微嘲的说道:“咸鱼呐,你真的是一个破坏者,大病毒,不安分的存在。”
  ……
  江闲语在雁鸣湖感慨万千的时候,这个节点的故事儿已经拉开帷幕,正在缓慢而有序的进行着。
  宁缺来了。
  站在夏侯归老的路上。
  城门洞口,漫天的雪花下,有一朵黑色的莲花,银白的世界,有一把黑色的大伞,鹅毛般的大雪也没办法改变它的颜色,这把黑伞的下方有两个人,一位是这两年间不管在尘世还是世外都引起诸多轰动的夫子的学生,书院十三先生。
  一位是未来的西陵神殿光明大神官。
  这一对主仆,这一对恋人,这一对按照别的小说套路可以统治世界的存在,静静的站在护城河的桥上,平静而有力的目光直视着这位曾经的镇军大将军,现在的归老平民,武道巅峰的夏侯。
  这个冬至日,夏侯归老离开京城回家种田的这个日子,宁缺以世间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方式站在了夏侯的面前,沉默的递出了一封挑战文书。
  划破手掌的利刃,被鲜红血液滴落染成红色的雪地,绽放出一朵朵妖媚的小红花,像是对他行为的表扬。
  凄美而坚决,妖冶而寒冷。
  “当没有选择的时候,唯一的选择,那么就是最好的选择。”宁缺认真的说道。
  他笑了笑,看着镇国大将军许世,轻蔑的说道:“我知道自从夏侯归来以后,许世将军您就安排了很多人一直在监视着雁鸣湖,是不是我只要有不轨的行为,您就会派出铁骑,将我灭杀?”
  “难怪当年被小师叔打成狗,难怪被二师兄和十四师弟看不起…”
  “许世将军,您真的很恶心人。”
  “既然当年所有人都视而不见,为什么现在却偏偏要做个明白人呢?”宁缺笑了起来,笑的带起脸颊的两个小酒窝,反而显得很是腼腆可爱。
  “所有人都在逼我,谁能告诉我,我宁缺做错了什么?”
  他不解呀,他只是报仇呀,这有错吗?
  被宁缺辱骂,许世面无表情,他想说话,却剧烈的咳嗽着,根本停不下来,大学士曾静表情复杂,那个夜晚,那场命案,那次屠杀,就在他家隔壁呀…当初,谁为这场血案说过一句话呢?
  许世不也是沉默的当做不知道吗?
  所有人都视而不见,许世不说话,亲王是帮凶,皇后在送枕边风,让皇帝陛下当初都无可奈何,因为唐律第一,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就被忽略无视…而如今,所有人却在针对那场命案中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却还是因为唐律第一。
  没有同情,却一直在针对。
  这是什么样的道理呢?
  第一的唐律在保护杀人凶手。
  所有人都是帮凶。
  宁缺讥嘲的看着这些大人物,笑着说道:“不觉着很可笑吗?”
  这个世界没有同情和怜悯,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依靠自己去获得。
  所以他站在了夏侯的面前,为了这场已经准备了十五年的战斗,孤注一掷。
  这场决斗,是死斗。
  宁缺等待着,归老的夏侯也是。
  “回京的时候,我邀你赴宴,那时候我认为你缺乏勇气,面对杀父仇人也不敢动手,现在看来,我是小瞧你了,你的选择,出乎意料,让我刮目相看。”夏侯如铁般的眉毛皱起来,第一次发现,这个宁缺竟然是一个疯子…他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一个洞玄境的修行者的挑战,接还是不接?这是问题吗?
  “杀父仇人?”宁缺忽然间诡异的笑起来,“你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吗?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的父亲是林光远啊,为什么你们会如此认为呢?一群废柴。”
  风雪落宫门,众人俱沉默。
  听着宁缺讲述当年的故事,桑桑给他撑着大黑伞,坐在陈皮皮给他搬来的椅子上,看着对面喝着热茶的夏侯,声音平静,甚至还带着笑容,讲的不是童话故事,不是话本小说,不是书中王子逆袭的故事,而是一个真实的普通少年的故事。
  宁缺看着准备离开的许世,知道这老家伙要去做什么,他取出来一个大喇叭,对许世说道:“您走之前要不先听听这个?”
  许世面无表情的看着宁缺,不知道这个厌憎的小子会有什么手段。
  之前他不跟宁缺计较,并不代表着愧疚,被一个孙子辈的小子辱骂,他会无动于衷?只是一时气极,咳嗽起来,想着宁缺跟夏侯的死斗,会引发怎样的后果,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罢了…
  他冷眼的看着宁缺,“你最好不要再试图挑战我,否则…你撑不到决斗的时候。”
  宁缺笑了笑,“我知道老将军一直讨厌我,我也不敢冒犯您,不过这里边是我十四师弟的留言,您不听听再走吗?说不定…您听完以后就不走了呢?”
  许世怔了一下,夏侯也好奇的看着,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
  十四先生是书院最小的先生,与宁缺差不多同时拜入夫子的门下,而且也是神符师颜瑟的徒弟,双重的身份,强大的实力,还有绝巅的厨艺…本来是比宁缺更加耀眼的存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世人的关注点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到十三先生宁缺的身上,记住十四先生的似乎只有跟天下三痴之间的花边新闻,总是没办法登上头版头条。
  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质问题呢?
  他体寒?
  宁缺无语的看着这个前世才有的东西,熟练的打开录音,经过喇叭,传导放大,声音特别的清楚,在茫茫的白雪间传输,准备的传入每一个听众的耳朵中:
  “先生们,女士们,大家好,我是江闲语,来跟你们说些悄悄话…”这悄悄话整个长安都可以听见了。
  “长话短说,我是一个痛快的人,但是你让我很不痛快,许世将军,你最好还记着我曾经在军部说过的话,你若不老实,十五年的血案就会发生在你的身上,即便整个昊天世界都知道是我做的,也不会有任何的证据被你们找到…你信不?”
  这是魔王的宣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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