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给我!
  身后的咒灵在不断的嘶吼。
  两面宿傩的手指,握在手中硬得好像是哪里刚刚割下来的老树皮一样。
  水江奕下了好久的决心,还是没法把它吞下去,咒灵在他身后穷追不舍,沿路弄塌了学校很多的建筑,眼看着就要追到他了,水江奕只好把手指攥紧,扭头高高跳起,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脚。
  虎杖悠仁的天生神力他目前还不能掌控的很好,水江奕一脚把咒灵踹出好远,身姿帅得漂移如风,还没来得及感慨帅气,就脚一扭,摔在地上擦伤了手臂。
  做人果然需要低调。
  看着咒灵卷土重来,水江奕从地上挣扎的爬起来,刚想挥出一拳的时候,一道声音在他耳朵旁边响起。
  玉犬!
  。
  听到了记忆中熟悉的声音,水江奕回头。
  看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少年双眼很漂亮,瞳仁亮的好像是藏着天上的星星,就是发型委实有点太恶霸了一点,面容十分干净,开口就说:快点远离这里。
  清凌凌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显得少年身姿高挑,腰身细瘦。
  不再是插入胸口染血的长刀,不再是溘然合上的双眸,他鲜活的站在水江奕的面前,眉眼间满是凌厉。
  水江奕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他双手合十大声喊道:我可以帮你!
  玉犬成功的撕咬住了咒灵,伏黑惠侧耳听了一耳朵,他疑惑道:你也是咒术师吗?
  水江奕思考了一下,他直接伸手剥掉了两面宿傩手指上的包装,闭着眼睛硬是吞了下去。
  你!伏黑惠顿时睁大了眼睛,瞬间连咒灵都忘了,连忙跑到了水江奕的身边,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开口问道,你真的把两面宿傩的手指给吃掉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伏黑惠难得的都结巴了。
  水江奕喉结滚动了下,看着伏黑惠,坚定的点了下头:现在我是咒术师了。
  伏黑惠头疼的摁了摁太阳穴,刚想开口,就见咒灵把玉犬挣开了,他蹙起眉刚想动手,就见水江奕飞速上前一脚。
  正中咒灵的眼球。
  这样的力量和速度,直接让伏黑惠看呆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无厘头的一个人,根本就不可以把他和刚刚那个啊呜一口吃掉两面宿傩手指的人,沦为一谈。
  在水江奕快速的解决掉咒灵以后,他走上前,想要问水江奕一些什么,却发现他朝着自己的方向,闭着双眼昏倒了过去,白净的面颊上,眼尾似有一抹红痕。
  系统小声的说:一一,你没事吧?
  水江奕有点懵,他迷茫的环视四周: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就刚刚,他吃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并且成功的祛除一个咒灵以后,突然就脑子里一黑,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力,再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面前的场景了,
  荒芜的场景好像无边无际,天色暗沉的几乎要把水江奕压垮一样的浓重。
  系统因为心虚声音更小了:刚刚,是因为
  突然间,在空中出现了一个人影,长袍飘飘,落到了水江奕的面前。
  水江奕惊讶的发现,这个人竟然和自己的马甲虎杖悠仁长得一模一样,不,还是有区别的,就好像是突然堕入了魔障一样,相比起虎杖悠仁,面前这个人长得邪性好多,就好像是从地狱里染过一身走出来的恶魔一样。
  系统的声音突然急促而短暂起来:两面宿傩!
  第5章 狱门疆。
  系统尖锐的声音刺激的水江奕捧住了头,身体一软跪在了地上。
  也只有你敢这么大胆了。霸道而强势的声音在水江奕的耳边响起,水江奕茫然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这个叫做两面宿傩的人脸上竟然带着一些怀念的神色。
  可是水江奕翻遍了所有系统传给他的记忆,甚至把每一个角落都记得清清楚楚,那里没有一个片段存在两面宿傩。
  他横空出世到水江奕都不知道会有他的存在,要是水江奕知道会有他这么个人的话,他是肯定不会吞下两面宿傩的手指的。
  毕竟有个系统在他脑子里叽叽歪歪已经很让人心烦了,再多一个两面宿傩,是为了组一个打麻将四缺一组合吗?
  水江奕迷茫的问:我认识你吗?
  两面宿傩的眼神顿住了,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捧腹大笑出声:你不认识我,你当然不认识我,也不需要认识我。
  说到此处,他突然伸手,特别轻柔的抚摸了下水江奕的面颊。
  他的手很冰,冰凉的手好像是蛇,攀附到了水江奕的脖颈,在水江奕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掐住了水江奕的脖颈。
  以为两面宿傩只是想摸摸自己的脸颊,所以并没有做任何防备的水江奕骤然被命运捏住了命门。
  猛然失去呼吸的窒息感让水江奕拼命伸手去掰两面宿傩的手指,可是吸入口中的呼吸越来越稀薄,缺氧感让他无所适从。
  在最后的最后,失去全部意识之前,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句话。
  活着,就是痛苦的根源。
  还有一段,若隐若现的夜息香。
  在他醒来以后,看见了围绕在他病床边的爷爷和伏黑惠,还有一个拎着塑料袋的男人,男人的身边绕着一圈的花瓶。
  那个男人身高很高,奇异的绑着眼罩,站在鲜花中,冷白色的肌肤显出一种迭丽的美丽。
  偏生态度格外的不羁,见他醒了,就笑着朝着他挑了下眉,语调上下起伏道:醒了?
  水江奕捂住了鼻子,看着站在自己床边虽然还是颤颤巍巍,却已经能过下床的老人,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系统所谓的代价。
  他救下了一个本该死去的人,从此以后,失去了自己的嗅觉。
  那段夜息香是他最后闻到的味道。
  沉默良久以后,对着两面宿傩越来越深沉的眼神,水江奕决定硬刚,他摇了摇头:不害怕。
  两面宿傩轻笑出声,他伸手触碰水江奕脸上的伤疤,轻轻的摩擦,让它变得更加鲜艳明丽,显出血色来:你明明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不怕?
  水江奕也不躲,反正他早就失去了痛觉,任由两面宿傩折腾他的伤口:你为什么要和夏油杰合作?
  并且是特意瞒着他去和夏油杰见面。
  虽然在当天他去赴狱门疆的时候,就早有预感,一切都太过于顺利,顺利的好像是有人早就在勾画好了一切的蓝图。
  但是两面宿傩竟然会折下身份去和夏油杰合作,之前觉得两面宿傩做出什么自己都可以接受的水江奕,有点没想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
  两面宿傩的手落到了他的喉结处,那下面的脉搏跳动,清晰而有力。
  为什么呢?两面宿傩也在问自己。
  大抵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虎杖悠仁明明改变了许多,看似变得很幸福了,可是与他共享这具身体的两面宿傩却是清楚的体验到了一切。
  这个幸福的世界靠着他一具腐朽的身躯支撑到现在,他已经快要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
  两面宿傩的视线落在了他不能被痊愈的腿上,是下一个,还是下下一个。
  需要他用生命去换取别人的新生呢?
  两面宿傩说:五条悟需要解决这一切。
  他不能再逃避了。
  五条悟跟着家入硝子姗姗来迟。
  质朴的庭院地上铺着的青石板路上满是裂痕,摇曳的黄蔷薇被压低了枝丫,散落了一地的花瓣。
  在屋檐下,虎杖悠仁坐在轮椅上,显然已经陷入了昏睡,少年的面容疲惫,衣服上还染着血。
  家入硝子赶紧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虎杖悠仁的身体,尤其是手臂的血痕处,不过离奇的,那里完好无损,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她扭头对五条悟说:没有伤口,只是昏睡了过去。
  说的时候她很是严肃,看到蹲在院子里的五条悟的时候,她却是忍不住的笑了下,挑眉道:哟,终于舍得摘下你那眼罩了?
  五条悟面无表情的把眼罩从脸上拽下来,苍蓝色的眼睛映衬着染着雪的长睫,自带一种冷漠的感觉,他从从地上站了起来:悠仁没事的话,你去里面看看那个老东西吧,应该还没死,留着一口气,麻烦你了。
  家入硝子懒懒的点头:知道就好,我争取给他留一口气,那你呢?这么气势汹汹,准备去干嘛?
  五条悟走过来,他弯腰轻轻松松的把虎杖悠仁抱了起来,声音很轻:去杀人啊。
  家入硝子不置可否,她耸了耸肩,转身朝着屋内走去:那你这次可要下手干净一点儿,否则那群老头又要找你麻烦了,经历过那一次我可受够了。
  家入硝子走后,虎杖悠仁苍白的面颊映入他的眼睑。
  五条悟低头伸手把他的头发理顺,等了许久以后,在他的眉心点了一下,声音低道好像在喃喃自语。
  要好起来啊,悠仁。
  老师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水江奕迷迷糊糊的听了一耳朵两面宿傩的话,还没听明白,就被他踹了出来,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务室了。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不远处一个人的背影,影影绰绰。
  他废了好大得劲才认出来,面前的人是吉野顺平。
  顺平!你怎么来了!粉发少年惊讶的出声,话音里却满满的都是笑意,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吉野顺平的背僵了一下,他转过身,看着再也站不起来的友人,勉强的勾起了一抹笑:我刚刚去见了妈妈,妈妈给我打包了新作的寿司,悠仁你要尝尝吗?
  那当然!
  寿司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各色各位的寿司在灯光下闪发着诱人的色泽,粉发少年笑眯眯的喝了一口水,然后张嘴啊呜一口咬住了其中最漂亮的鳗鱼寿司,狼吞虎咽道:吉野妈妈的手艺最好了!
  吉野顺平在病床边安安静静的坐着,他注视着面带笑容的虎杖悠仁,轻声道:悠仁。
  嗯?粉发少年疑惑的抬起头。
  是什么时候,失去味觉的啊。吉野顺平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他死死咬住牙问道。
  在五条悟老师说不可以接见虎杖悠仁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直到后来,听到了伏黑惠的那段话。
  是啊,悠仁为什么会知道会有灾难的发生。
  为什么,明明认识他的那一天,悠仁吃到鳗鱼寿司的时候,还会兴奋的双眼放亮,再之后,却每次都好像只是摆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呢?
  吉野顺平从前觉得,是因为寿司不对,现在想来,是因为虎杖悠仁,失去了味觉吧。
  哪怕是这么咸的寿司,也可以吃的这么的美味吗?
  水江奕咬着寿司的动作停顿住了,他看着吉野顺平,感觉几乎要被他眼中的悲伤淹没了。
  面前又忍不住的浮现出那间破旧的学校,那个破旧的楼层,还有那个在他面前痛哭的咒灵。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伸手抱住了吉野顺平,没有撒谎,只是轻拍着他的背说:都过去了,不需要伤心的。
  吉野顺平在他的肩上痛哭出声,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悲伤,细瘦的手指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角:为什么,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救我。
  水江奕安静而平稳的说:因为想要顺平活下来。
  曾经,在某个平行时空,虎杖悠仁因为吉野顺平的死,终其一生难以释怀。
  第6章 狱门疆。
  灯光摇晃,夜间的风很是喧嚣,水江奕提着一盏灯,特意避开了好走的大道,在一条阴暗的小道中,独自前行。
  四周的树影的地上摇曳出狰狞的影子,系统死死的扒在水江奕的身上,可怜兮兮的说:一一,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里?还这么小心的避开了家入硝子他们?
  水江奕努力睁大双眼,他有点夜盲症,避开脚下的石子,让路走的更顺畅一点:去见真人。
  ???!系统瞬间尖叫出声,一一你是不是疯了?
  水江奕掏掏耳朵,系统突然的尖叫出声差点让他的耳膜震裂,他跟系统打商量:统,我知道你有一个可以去唱女高音的好嗓子,但是你下次提高音量之前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
  系统更想跟他打商量,它在水江奕的精神世界蹦跶道:一一,你为什么要去见真人?我知道现在让你去修改世界线真的很难,但是我们之前不是做的很好吗?你不要想不开
  我没有想不开。水江奕直接捂住了系统的嘴,我这就是在努力的拯救世界线。
  唔唔唔。被捂嘴的系统激烈抗争,终于从水江奕的手中挣脱出来,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水江奕叹了一口气,开始给他解释:顺平没有留在医务室。
  系统觉得没问题,医务室不医务室的,吉野顺平又没有受伤:所以你觉得很无聊,晚上一定要搞一点事情?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低智商的系统,真不知道是怎么考过结业考核的。
  要是没有自己的话,他这辈子是不是都完成不了主系统的任务啊?
  水江奕伸手弹了下它的额头,圆圆的光球直接打了一个滚,飞出去好远,又巴巴的滚回了水江奕的脚边,二皮脸的抱着他的腿,朝着他做了一个哭哭的鬼脸。
  水江奕瞬间就被逗笑了,他把系统抱起来顺毛道:好好好,不哭,我给你讲。
  他分析道:顺平一向都是一个好孩子,自从他来到了高专以后,每次出任务都是我们四个里面最认真的也是最弱的。
  所以五条悟的注意力,经常的,会分布在经常搞事情的我和惠惠还有钉崎身上,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顺平的内心,一向都很敏感啊,知道了我用了这样的方法去救他,怎么可能突然离开我,绝对要扒着我晚上跟我一起贴贴的吧,实话说,他在跟我说出那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要整晚去安慰他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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