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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娘子山里汉 第583节

  而汉昌侯这次门却不是来讨嫌的,他心知季妧窝藏着那个杀人犯,事后势必要送他出城,所以主动提出帮他们打掩护。
  季妧的这声多谢,让他心中滋味难言。
  “你、你我之间,无需言谢……应该的。”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承人之情,理当道谢。。”
  无视汉昌侯瞬间黯淡下来的脸色,季妧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进了王府。
  送走贞吉利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日子再未起过波澜。但对于心系辽东的季妧来说,这波澜一日也未曾停。
  先前说过,朝中无人放心将辽东的未来交付在寇长靖手中,尤其他初初任未立寸功便斩大将的行为,实在很犯忌讳。
  事实万德帝一直都在找寻可替代之人,想要将寇长靖撤换下来。
  奈何四处烽烟迭起,请求朝廷派兵支援的折子雪花似的飞进京城,万德帝焦头烂额,抽东补西不行,抽西补东也不行,干脆听天由命。
  令世人没有想到的是,三月过后,辽东那边竟是捷报频传。
  继斩杀郭代之后,寇长靖便联络辽东与东越交接的诸部族,顺利使其内附,同时修筑防御体系、加强边防。
  三月中,寇长靖邀击东越大将佐铭德于岚都谷。
  大军先发先致,迎头痛击,俘获甚重。寇长靖更是一马当先,乱军之中横扫一片,斩下佐明德首级并其部将数十。
  此一战极大的振奋了军心、鼓舞了士气。在此激励之下,辽东军个个精神抖擞、拼命杀敌,接连多次破东越诸部兵马。
  四月初,雍门川一役中,寇长靖使大军兵分三路,双明一暗,交相夹击,出其不意收复了渭源城。
  四月底,寇长靖率数百精骑夜袭小婺河,因军情泄露,与有东越五虎将之称的连兀山迎面相遇。
  众寡悬殊、又遇大雨,率军厮杀途中,东越军弯弓搭箭,箭如雨下,主帅寇长靖负伤,折断箭柄浴血杀敌,直战至黎明,以连兀山率残余部众败走而终。
  寇长靖带去的精骑同样折损过半,回【】到军中,不顾伤情,再斩大将马焕。
  五月中,寇长靖和副将鲁达年各率所部,引精兵趋至万野原下、夜半截战,解了沱儿关之围。
  六月初,寇长靖佯败以轻敌,率兵取道青州坝,与东越大军战于渌水江中流,后与鲁达年会师,围攻沔阳城,三日后,沔阳城破。
  至此,于郑华亨手中丢失的两座城池,再次回到大周版图之内。
  此战,东越大军伤亡惨重,精锐势力大大削弱。虽退回了东越境内,连兀山却不肯就此罢休,接连飞书朝廷。东越国主骑虎难下,于国内大肆抓捕壮丁,还以封王列侯为诱饵悬赏寇长靖人头。
  与此同时,接连收回渭源和沔阳二城的寇长靖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下了“乘高据险、出奇匿伏以待之”的军令。
  捷报送至,寇长靖的大名一时间传遍了京城。
  就连朝廷派去的监军,奏折中也对其大加赞赏。
  将者,领兵者也。
  纵观古今战事,主帅若亡,大军必败;主帅若颓,军心必散。大军调度全在于主帅一人。
  郑华亨颓军在先,败军在后,裘老将军他们抵达辽东时,辽东大营已是一盘散沙,辽东的局势也几乎成了一盘死棋。
  寇长靖接手的就是这么一个烂摊子。
  他借郭代立威,甫一任便厉兵秣马、整顿军纪,很快便做到了分工明确、令行禁止。
  然而他能服众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作为主将,不管大战还是小战,永远躬披甲胄、亲冒矢石、为士卒先。
  如此作风,再加那张脸,很容易让辽东将士想起一个人。
  曾几何时,他们的寇长卿将军也是如此……
  将士们心里的怀疑和恐惧日渐减少,必赢的血性和底气重新回到了胸腔。
  军心稳固之后,寇长靖下达的每一条军令都是铁令,真正做到了如臂使指、指哪打哪。
  可见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的说法不是没有其道理的。
  若为将者足智多谋、勇冠三军,他带领的军队所过之处,便如摧枯拉朽,锐不可挡。
  若为将者有勇无谋,或者绝地之时干脆连这个勇字也丢了,那么再好的兵也挽救不了大局。
  寇长靖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在不被诸方看好的境况之下,给了君臣们一个如此大的惊喜——裘老将军没有看走眼,他不仅是员猛将,还是个精治兵、擅布阵、不可多得的猛将!
  万德帝高兴之下,病症都似轻了不少。
  他和郑贵妃一心盼着寇长靖早日击退东越大军,待大战告捷之日好借机册立太子。
  但不知为何,自六月之后,辽东那边的战事就陷入了胶着,再未有利好消息传来。
  眨眼到了九月。
  边关风云变幻,京中亦是风起云涌。
  万德帝已经接连三月不曾朝,彻底住进了符望殿,仙药倒是不怎么服了,只是开始迷恋起了天理命数。
  后宫,郑贵妃一手遮天,冯恩彻底失势,司礼监掌印的职位也被撤去,并被范咸送去了惜薪司。
  前朝,郑国公总揽朝纲,披红盖印之权又由范咸掌控,二人配合之下,内阁几乎成了虚设,张相的权利被彻底架空。
  当此之时,闵王府的处境愈发微妙。
  支持正统的老臣不得已息声,年轻官员更是接连遭到打压,詹事府停课、拥趸人心浮动,本就不利的形势急转直下,闵王府真正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只剩掌宗室之首的老安王和几位元老还肯护佑一二。
  这日,季妧从外头回来,刚下马车,斜刺里一道扑来一道人影。
  还未近身,就被罗勒飞起一脚踹出了几丈远。
  守门侍卫反应迅速的将人带至季妧面前,却原来是个衣衫褴褛的疯妇。
  受了罗勒一脚,按说应该伤的不轻,她却不知疼似的,犹自张牙舞爪,呓语不断。
  古怪的是,季妧从她模糊不清的呓语中隐隐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前一步,将疯妇乱蓬蓬的头发拨至两侧,盯着其脏兮兮的面容辨认了好一会儿,微微吃惊。
  “郭玲?”
  第745章 最后裁决
  曾经的郭玲好歹也算是清秀佳人,如今却像个行走的骷髅一般,哪里还有半分姿容可言。
  尤其她的精神状态……
  时而冲周围的人呵呵傻笑,时而狰狞着面目朝季妧扑来。嘴里一会儿嘶嚷着“杀了你”,一会儿又喃喃着“帮帮我”。
  季妧不知好好一个人为何会变成这样,想来不过是府中妻妾之争。
  她现下没有管闲事的心情,待要吩咐押着她的两个侍卫将其送还忠勤伯府,想了想,毕竟是伯府的女眷,侍卫送回去算怎么回事呢?便让白扣从府中叫了两个丫鬟过来。
  看在同乡的份上,原该将她带进府中洗漱一下,但如今局势紧张,大宝安危为重,万事还是谨慎为好,别说是并不熟悉的郭玲,就是再相熟的人,轻易也不能往王府里带。
  季妧亲自看着人将郭玲扶进马车,不料前脚刚回到阅微院,送人的两个丫鬟就回来了。
  “姑娘,马车到了东市口那疯婆子突然闹了起来,奴婢二人钳制不住她,被她跳车逃了。”
  季妧也未放在心上。只是考虑到道义所在,另派了白芍去忠勤伯府知会一声。
  白芍刚领命而去,罗兰便进了院子。
  “都安排妥了?”季妧问。
  “温公子那边早备着了,该交代的也都按姑娘吩咐交代好,就等明天……”
  季妧点了点头。
  陪大宝用罢午膳,姐弟俩去花园里遛了圈小丁,算作消食。
  回来后,大宝去午睡,小丁看了季妧一眼,老实趴在了床榻边。
  季妧身边如今有罗家兄妹,虽然也另给大宝安排了人,但因为年后她常外出的缘故,大宝一个人留在府中孤单,便让小丁陪伴在他身边。
  从内室出来,滕秀在门口候着。
  “听说晌午前在府门口有个疯妇惊着姑娘了?”
  季妧摇头“倒也没怎么惊着。”
  就是有些吃惊罢了。
  别人府上的家事,季妧不知全貌,也不欲多谈,转而同他说起别的。
  “张相病还没好?”
  自从内阁被架空后,张相便告了“病”,一直在家休养。
  这下可好,万德帝已经几个月不上朝了,如今连他这个主心骨也倒了……虽说张相在朝时也没有偏帮过大宝什么。
  不过似这种老狐狸,除非被逼到别无选择,否则在皇权之争中,明哲保身才是上策。着急忙慌把赌注压在某一人身上,并非明智之举。
  但季妧总怀疑,张相看似中立的立场背后,是否另有什么隐情。
  或许他心中曾经有过人选,甚或者那个人选就是大宝,但局势终究迫的他选了作壁上观。
  关于张相是不是自己这方的人,滕秀似乎也不知情。
  “其实张相在朝也于事无补,内阁已经……季姑娘知不知道何谓票拟何谓批红?”
  这个季妧还真知道。
  明宣宗时期,明宣宗为了压制内阁的权势,专门设置了“票拟”、“批红”制度。
  全国各地的奏章先送达内阁,一般物都由内阁处理,比较重大的事务则先由内阁拿出处理意见,写在小纸条贴于奏章上作为参考,交予皇帝审批,这就是俗称的“票拟”。
  各部公文奏议交司礼监分类后,会拣选重要的呈送皇帝。皇帝或亲批,或由秉笔太监口述大要,然后皇帝口诀该处理意见是否可以执行,秉笔太监再代为用朱笔“批红”。
  最后发还内阁与各部,依据批红撰写正式诏书执行。
  然而明朝中后期的皇帝大都懒于政事,连“口诀”都略过了,“批红”的权力直接落到了太监手里,这说明太监的权力已经凌驾于大臣的权力之上。
  但是出现这一情况的前提是——皇帝懒散。
  否则皇帝大可以收回审核的权利。
  比如嘉靖皇帝。他把太监都当成了奴才,于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掌印太监什么的都不敢胡作非为。
  所以说,拟票批红是好是坏,具体还要看统治者如何。
  在皇帝勤勉或有效的监督下,秉笔太监确实能够按照皇帝的意思进行批红。但若遇到昏聩和懒惰的皇帝,批红失去了有效的监督,就为太监乱政提供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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