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
这样一连串的进攻,将融将打得措手不及,如果不是士兵及时赶过来搭救,融将恐怕要没命。
将领受伤,融兵本来高涨的气势,又再次低落,越人却是越战越猛,他们聚集在越潜身边,将翻越土沟的融兵击退。
亲眼看见自己的手下不敌越人,即便再不可置信,融将还是下令:撤退!
融兵毕竟训练有素,撤退时还不忘掩护融将逃离,越人获胜大呼,追逐融兵,将融兵逐出林子才作罢。
在越人的欢呼声下,融兵登上大船,仓皇逃走。
越潜来到靶子岗,目送远去的融船,心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融兵来讨伐。今日,泽西县的精锐在梦泽折损了大半兵力。
率领弓兵在靶子岗伏击融兵的是樊春,他前来邀功,并把一名俘获的融兵押到越潜跟前。
樊春问:波那,怎么处置?
越潜道:先关押起来,日后有用。
泽西渡口的驻兵刚刚经历大败,损兵折将,再无力支援泽西县城。
如今敌人送来不少甲胄和武器,正是攻打泽西县城的好时候。
越潜清楚,有一座城池,才能够防御敌人一次次进攻,才方便招纳四方族人,才有真正的立足地。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下一章,阿灵应该会前往云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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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越潜击败泽西驻军的第二天, 便带领族人攻打泽西县城。
泽西县城的城墙牢固,但它只是一座小城,城中的官兵很少。
获得消息, 泽西县的县令赶紧遣人前往泽西渡口请驻军救援,同时组织城中的军民守城。
见到城楼下攻城的云越反贼规模不小,泽西县的县令不敢应战。
守城士卒不停往城下放箭, 箭雨中还夹杂着石头,在这样的反击下, 越潜的人难以靠近城门,第一次进攻失败。
城下的云越人似乎打算放弃攻打, 向后退去,在城楼督战的县令大喜过望,叫道:贼退矣!
县令刚露出笑脸, 忽然笑容就在他脸上凝固, 只见二十来名云越人背负柴薪,聚集在一面高高举起的巨盾之下, 他们用巨盾抵挡箭矢和石头, 井然有序地向南城门行进。
这是要焚烧城门!
县令急得大叫:快快防守!别让他们靠近!
箭矢扎在巨盾上,扎不穿厚实的盾面, 石头砸在巨盾上,也不过是在它上面留下一个个浅浅的坑窝。
柴薪堆积在城门下,积如小山, 火焰蹿起,迅速吞噬城门。
守城官兵的注意力全被敌人在南城门的攻势吸引,越潜趁其不备,率兵猛烈攻打北城门,他身先士卒, 冲在最前方。
越潜振臂高呼,朝城楼掷出手中的长矛,同时无数箭矢朝同一方向飞去,击落城楼上的弓兵。
他身旁是数名肩扛攻城槌的勇士,他身后,是一支弩兵小队。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北城门在攻城槌的撞击下破碎,木屑飞舞,南城门也在烈火焚烧中轰然倒塌。
城楼上的守卒要么被击落,要么溃逃,此时早不见县令督战的身影,县令也跑了。
泽西县城以惊人的速度被攻陷,官兵大部分都来不及逃出城,越潜率兵入城,见到抱头鼠窜的官兵和表情惊恐,无措地站在城楼下的云越百姓。
这些百姓有男有女,有妇孺有小孩,他们受官兵驱使往城楼运送石头,有的手中还捧着一块石头,有的累得坐在地上。
他们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是谁在攻城,而今城破了,攻城的这些人又要做什么。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望向这支驶进城中的陌生军队,他们身穿融人的甲胄,使用融人的兵器,他们为首的将领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
越潜扫视夹道的人群,见到他们眼中的期许,他道:将头盔摘下!
他第一个摘下头盔,露出脸庞。
他身后的士兵纷纷摘下头盔,露出笑脸,发出欢呼。
人群顿时骚动,他们听到这支军队的首领说的是云越语,他们看见士兵们脸上洋溢的笑脸,还有欢呼声中的一个云越名称:波那(王子)!
越潜站在城楼上,打量城中的人与物,他意识到这座小城已归自己所有,破坏的城门需要修补,城中的秩序需要恢复。
一名士兵登上城楼,请示首领:波那,俘获的融人怎么处置?
城楼下站着一群被羁押的融人,看装束应该都是官兵的家眷,有老人妇女小孩。
越潜道:放了。
他不打算大开杀戒,也没兴趣奴役融人。
波那,这些人不能放!放他们回去,肯定要去搬救兵!站在越潜身旁的彭震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越潜说道:杀了他们,便不会有融兵来讨伐吗?你带人将城门修补,从今日起,全城备战。
士兵步下城楼,宣布波那的命令,被羁押的融人全部得释放,他们涕泪交加,仓皇逃出城门。
越潜离开城楼,前往县令的府衙,见到常父领着一名囚徒模样的男子,正朝他走来。
常父引荐囚徒,介绍:阿潜,牢中的囚犯都释放了。这位小兄弟说,他知道有一群逃亡的族人在象山上结寨生活,他愿意亲赴象山,劝说象山的首领归顺。
这名囚徒不到三十岁,身上囚衣血迹斑斑,精神却不错,他上前向越潜行礼,侃侃而谈:拜见将军,我名唤张泽,十多年前,祖父曾在云越朝中担任内史,对国君忠心耿耿,可恨云水城城破之日,祖父以身殉职。国破家亡,一家子散的散死的死,我与姐姐逃往泽西,投奔叔父,才侥幸存活。
张泽继续说道:初春,县卒来里中索要钱财,我与他们分辨两句,便被带走,囚在县狱。本以为要瘐死在狱中,今日多亏将军搭救,感激不尽。张泽这条命,而今是将军的了。
他见越潜一身戎装,威风凛凛,便称呼:将军。
越潜颔首,问道:你说的象山在何处?寨中有多少人?
手中有一座小城,而今的要务是招揽四方族人,壮大自己的队伍,以便抵挡融兵接下来的一波讨伐。
几天后,象山的首领带着一百多名手下及家眷前来投靠越潜,自此,越潜手中能作战的士兵已经有五百多人。
没有坐等融兵前来讨伐,越潜当机立断,率兵攻占泽西渡口,将当地的驻军驱离。
码头营地的火光冲天,融兵丢盔弃甲,连夜渡河逃跑。
攻入县城,开府库大门,将里头的财物全部充做军费;攻入泽西渡口的军营,将缴获的大量武器甲胄,用来武装百姓,此时的越潜,不再是小小梦泽屯里的首领,而是一位真正的将领。
那群从梦泽屯走出来的造反者,早不是身穿藤甲,手拿木石武器的山民,而成为全副武装的士兵。
战斗结束,天也快亮起,越潜望着烈火熊熊的码头,他手按剑柄,眼瞳中同样有一团火光。
波那今后有什么打算?
听到身旁有人询问,越潜回头,见到身穿甲胄,手中拿弩机的张泽。
张泽已经不再称呼越潜将军,而是像其他人那般称呼他为波那。
向北眺望,望向融兵逃遁的方向,越潜道:张卿觉得应该渡过这条南夷河一路北进,攻打郡城?还是应该留在河以南,收复四周的县城?
臣以为,还没到攻打郡城的时候,我军尚不具备与融兵大战的实力。邻近这些小县城,守备薄弱,攻打它们毫不费力,不妨派遣小队出征,将它们据为己有。张泽手捧着头盔,端正的脸庞满是汗水,他望向西面,嘴角有淡淡笑意。
张泽继续说道:当地虽然贫穷,人口稀少,但是土地肥沃,适合耕种,只要能从外面招揽来百姓,用心经营,以后这里便是粮仓。
是粮仓,也是大后方。
有一个大后方,还必须有一个前方,来保障后方的安全。
越潜道:我若是领兵过河讨伐融兵,张卿能安抚后方的百姓吗?
这说的是以后的事,张泽听得明白,他连忙把头盔戴回头上,恭敬行礼,认真回道:臣愿意效劳。
**
深夜的舒国客馆,入住的客人大多已经入睡,唯有昭灵还醒着,他睡不习惯客馆的枕头。
睡意全无,只能自嘲:第一次出使国外,没有经验,以后务必得带上枕头才行。
正巧,昭灵没有入睡,才能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这么晚,会是谁?
昭灵十分警觉,从床上悄悄爬起身。
门上传来门栓被撬动的声音,很细微。
昭灵入睡时身边就放着一柄佩剑,他拾取佩剑,蹑手蹑脚往屏风走去,躲在屏风后头。
轻轻的咿呀声响起,门已经被打开,进来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隔着床帏,昭灵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他握紧剑柄,直觉是刺客。
嗖嗖两声,有什么东西射入床帏,扎在木床上。
是箭!
昭灵心想,如果此时还躺在床上,非死即伤。
忽然,屋中的油灯被点亮。
刺客一低语:死了吗?怎么没有声音?
就是被射中要害,也应该喊出一声,不可能无声无息。
刺客二上前掀开床帏,惊诧道:不在床上!
这时昭灵已经看清这两名刺客的装束,他们一人执剑,矮个,一人携带弓箭,高个。
矮个刺客道难道没宿在这间房里?
高个刺客摸了摸床铺,焦急道:床铺还暖着,刚刚有人躺卧!
两名刺客立即在屋中搜索,矮个刺客检查木床,高个刺客朝屏风走去,藏屏风后的昭灵保持镇定,他将宝剑从剑鞘里缓缓拔出。
高个刺客刚将头探入屏风,还没看清里边,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大叫,低头一看,一柄剑刺穿他的身体。
高个刺客又疼又急,他哗啦啦撞倒屏风,大声叫道:人在这!
昭灵迅速钻出屏风,捡起高个刺客掉落在地的弓箭,拉弓搭箭,刚要瞄准矮个刺客,对方的剑已经迎面劈来!
千钧一发之际,昭灵挥弓往上挡,利剑切断弓身,却也因此失去准头,只有剑尖从昭灵的脸颊划过。
伯宴!有刺客!
昭灵躲开刺客的第一轮攻击,大声呼叫。
这一声呼叫刚发出,就见一个高大的汉子拔剑冲进昭灵入宿的房间,与矮个刺客打斗。
桓伯宴就住在昭灵隔壁房间,他早听见声响,正好过来探看。
矮个刺客不是桓伯宴的对手,他手中的剑在战斗中被打落,人也被桓伯宴生擒。
打斗声,喊叫声,惊动客馆的客人和馆卒,众人连忙赶来公子灵的房间,他们惊讶见到一名被擒住的粗短男子,还有一名负伤躺在血泊中的瘦高男子。
这便是你们舒国的待客之道?派出两名刺客,前来刺杀我们公子!桓伯宴对着满脸错愕的馆吏一顿吼叫。
发现公子灵的房间里有刺客时,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
馆吏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又惊又恐,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谁派你们过来?你们受谁指使?
昭灵走向那名被刺伤后奄奄一息的高个刺客,他蹲下身,冷冷询问。
高个刺客张开嘴,吐出一口血,刚想要说点什么,不想矮个刺客大声喝止:不许说!
桓伯宴一拳挥在矮个刺客腹部,打得他再说不出话来。
高个刺客又一次吐出一口血,声音极为虚弱:秦秦相属下未能未能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气绝。
看着那柄插在刺客身上的佩剑,还有刺客身下淌的血液,昭灵神情怅然,他站起身,对桓伯宴示意放人。
猜到公子灵已经问出幕后指示人,桓伯宴将制服的刺客交予馆吏。
很快,还活着的刺客被押走,已经死去的刺客被抬走,房间血腥污浊,昭灵只得到隔壁桓伯宴房中暂住。
桓伯宴递给昭灵一块湿巾,让他擦拭脸上的血迹,昭灵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脸颊上有伤,血糊住半边脸。
举着镜子,端详伤口,伤口很浅,不过流了不少血。
我早说要与公子住一间房,公子不肯!桓伯宴心有余悸,忍不住抱怨。
昭灵轻轻拭去伤口渗出的血液,皱了皱眉头,他从没受过这样严重的伤,即便对一些人而言,只是轻伤。
公子要是有什么差池,我回去怎么跟国君交代,岂不是要提头去见君夫人!如何不害怕,桓伯宴脑袋差点搬家。
昭灵放下沾血的丝巾,幽幽道:我知道舒国国内有许多人反对舒王与融国结盟,却也没料到这样的小国,竟然有人敢冒着灭国的风险,派出刺客行刺我。
桓伯宴道:我听说舒国的新王刚继位,对国中老臣秦相怀有戒心,君臣不和。秦相阻拦舒王与公子盟约,甚至不惜派出刺客,这个老头子怕不是想跟维王表忠心,好在舒国篡位吧?
又或许,他比其他大臣更为忠诚,不愿见国家消亡。这一句话,昭灵说得很轻,很轻,几不可闻。
出使舒国前,昭灵就已经获知舒国国内的情况,秦相是个忠心耿耿的老臣。
昭灵这次出使舒国,目的是从舒国借道,方便攻打维国。小国借道给强国,确实有被顺道消灭的风险。
手指摸上脸颊,血液已经凝结,昭灵想,那一道小伤口不再流血了。
凌晨,昭灵睡在床上,桓伯宴抱剑守在床边。
昭灵睁着眼睛,没有睡意,他透过床帏,看见床帏外头守护的高大身影,恍惚间像似看见了越潜。
每一次自己遇险,越潜都会奋不顾身搭救。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毅然而决然地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眷念。
抚摸脸颊,伤口传递出细小的疼痛感,这份痛楚,似乎传递至心口,如针扎般。
这个夏日,昭灵出使舒国,和新任舒王结盟,为了融国的利益,他暂住在舒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