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卯木的四季
黄师姐把阿乐带到一排曲谱的边上。
“这些是乐理和曲谱，你可以先熟悉一下，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当然你不要担心，上次选拔你能准确辨识，说明你对声音是敏感的，这可是一个基础。”
“多谢黄师姐鼓励！”
阿乐一想，看来这个石室却是对我的考验了。不过阿乐也算学过一些乐理，也听过木爷爷和文叔弹奏过，只是还没有具体演奏过。
阿乐拿起其中第一个谱子看了起来。
曲谱都是工尺谱。有许多合、四、一、上、尺、工、凡、六、五、乙等表示音高的符号，还有板眼等节拍。阿乐过目不忘，现在神识又强大无比，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符号，对他并无多少压力。
当然普通人看着估计只会摇头，就像那时的彭大。
“曲谱共有10个，分别是春、夏、秋、冬、高山、流水、日升、月隐、别离和往生。对新人的通关的要求则是，只要弹奏前面的六个，后面的四个不做要求，而且后面的四个你也看不到。 ”
“看不到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黄师姐却是神秘一笑。
黄师姐又指着边上的另一个书柜说道：“那里有各种乐器的图解，也有一些指法手法的图解说明。你可以选择最常用或者自己最喜欢的一种乐器，当然也可以选几样。”
“多谢师姐指点！”
“那我先去门口，你有事就喊我！”
阿乐点头，然后抱拳道：“好！师姐！有事我再向你请教。”
黄师姐转身离开了，不过转身时，她不经意地和卯木执事的目光接触了一下。阿乐专心在那些谱子上，却是没有注意到。
阿乐开始翻看谱子。
而这时，卯木执事则不经意地拨弄了一下琴弦，一阵清脆的琴音刹那响起。
阿乐微微一笑，心想，那就你调你的琴，我看我的谱。
两人各不干扰，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自然。
阿乐拿起谱子一个一个看了起来。他发现曲谱的空白之处，还有一些注解说明，从字迹来看这些注解都是出自同一个人，这些注解像是一些心得感悟，一看就知是功力深厚之人的手笔。
春、夏、秋、冬四曲的曲谱相对比较简单。
阿乐跟着谱子轻轻地在心中一个一个地哼唱，然后再结合注解去理解曲子表达的意思。
曲名达意。
春、夏、秋、冬四曲，分别描述四季的变化和人在季节中的行为和心情。其中的春、夏更多描绘年轻人的情感为主，节奏明快，欢愉喜乐。夏，更加热烈奔放。秋和冬，则是多了一些感怀，特别是冬有些沉郁。
注解还说了，春、夏、秋、冬分别适合种神前后的弟子学习和演奏。
当然注解也说了，不管自己的年纪如何，只要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最后弹出曲子的味道，能够动人即可。
从高山曲开始，要求就高了一些，除了对真气的运用控制，还要有心神和曲调合一的感悟和把控，这就需要强大的神识之力才行。
高山、流水两曲，都是借自然的场景，来抒发胸中的情怀，在难度上比四季四谱上了一个台阶。
高山曲以博大深沉，气势恢宏著称。流水曲则以明丽欢快出名。注解里说了，在正国都城，两曲演奏的特别多，在不同场合或仪式上都有演奏，一个大气，一个赋予变化，一个注重演奏者的心神不动如山，一个要求心神如水要随着节奏起伏变化，所以在难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日升和月隐两曲，从字面上看和高山、流水类似。但是这两个曲谱却是只有封面的名字，里面只有白纸，却没有谱。
“原来真看不到！”阿乐微笑。
他心中自是有数，看来又是需要输出灵力和神识之类的方法才能看到，估计最后两本谱子也是。
所以他都不想翻看了，不过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还是拿起来翻了翻。
果然，第九曲别离和第十曲往生的曲谱除了封面，里面也是一片空白。
看了六个谱子和四个曲名，阿乐已经了然。
接着他要先选择一个乐器，然后再看乐器的图解、指法和手法等。
阿乐看过木爷爷和文东来弹琴，自然对古琴最是熟悉。所以他没有马上看那本古琴的图解，而是先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瞬间，两人弹琴的画面一幕一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说来也巧，这时卯木执事估计是已经把琴弦调理好了，一个欢畅的曲子，正在他的手指下流出。
阿乐睁开眼睛，循着源头望去。
没错！这应该就是春的开头。阿乐的脑海不自觉地出现了那个春的谱子，然后卯木执事的手指以及动作和阿乐脑海里谱子上的字符对应了起来。
阿乐自己本是要看古琴的图解，却是变成了定定地看着卯木执事弹奏。
而且阿乐的手不自觉地伸了出来。
他知道，这首春作为第一首曲子自有其用意，因为第一首曲子相对简单，但是包含了基本的指法、手法和调子的学习。
阿乐听得入神，自然而然地慢慢朝着卯木先生的位置走去，同时眼睛一直盯着他的两个手和手下的琴弦。
此时，那些手指拨弦的画面，每一个动作都被他的眼睛分解地清清楚楚。
慢下来，对，慢下来，就像当初看木爷爷最后一次弹琴一样，慢慢地把每个动作都分解开来。
忽然，阿乐仿佛看到了一幅幅陌生的画面在脑海中出现。
他看到土地被解冻，春草被催发，春雨从天上被引了下来，然后一个少年听到春的召唤，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此时兰花开在屋边上，少年说，我要立志做君子。而君子当在春天读书。于是书声朗朗，声音大的竟然使天气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少年成了青年，他像天气一样变得热情。
他开始穿起薄薄的衣衫前去迎接初夏，他不知道此时的少女穿的是那样好看的衣裙，像湖中的一朵白莲，让人流连。
但有前来就有归去，有相逢就有别离。
进入仲夏了，树荫里的老黄狗，也热得吐出舌头，但青年依然在用功，终于读书和修行都有所成，于是，他功成名就，故地重游。
可惜白莲过早谢去，只余烟波浩渺，徒留琴声照拂孤叶和水纹。
天气逐渐凉了。“记得要多加一件衣服”，那是年迈的母亲在唠叨，而唠叨之后天气就真的凉了下来。此时雏菊却在视野中绽放，浓浓的香气围住了这个历经风霜的人。
然后，他再次笑了起来，他的鼻子深深地地闻着了浓浓的花香。
只是，又某一日，天气忽然寒冷了起来，他独自站在漫天的风雪里，而他握着的剑像梅枝，蘸了人的血，在雪白里为天地描红……
然后“铮”的一声，像是剑器归鞘，琴声悄然而止。
这时，阿乐缓缓地回过神来。
他定定地看着卯木执事，卯木执事的头发有些花白，身形消瘦，脸上更是写满了沧桑和感慨，也仿佛依然沉浸在余韵之中。
阿乐肃然起敬，有点像看到文叔思念小青阿姨的感觉，但又不完全是。
“多谢先生！”
阿乐朝着卯木先生深深地一拜。
卯木执事像是听到了阿乐的声音，也回过了神来，看着阿乐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阿乐没有多想他还是能够听到的，他关注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虽然温和，但是无比深邃，仿佛一下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阿乐立即低头抱拳道：“卯木先生，我想我看到的应该就是您的四季！”
卯木执事眼神瞬间一亮，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当阿乐抬起头时，只看到他点了点头。
“此琴断弦，我已经修好，就留于你练习吧！” 说着他就走出了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