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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年代文里的朱砂痣 第80节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是被热醒的,身上还穿着高领毛衣,后背出了一层薄汗,浑身黏腻腻的难受。
  “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刷的一下转过头,迷瞪着眼睛说:“姐?你下班了?”
  薛翘不忍直视地看她一眼:“下班?你再睡下去都快上班了。”
  闻言,骆窈被吓了一跳,等瞥见挂钟的位置,才知道自己居然一觉睡到了大半夜。她抬手捏了捏眉心,叹声道:“怎么没人叫我?”
  “妈叫了,看你不舒服就说让你多睡会儿,现在还难受吗,要不要上卫生所?”
  骆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事儿,就是犯困而已。”
  想起什么,她又问:“妈还说什么了?”
  薛翘把叠好的衣服放入衣柜:“饭菜温在锅里,饿了去吃。”
  “没了?”
  “你还想有什么?”
  骆窈摇摇头。
  真是魔幻,刚才有一瞬间,她居然觉得骆淑慧比骆女士还讨厌。
  骆窈拍拍自己的脸,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睡了一觉果然精神许多,连五感都变得更加灵敏,她动了动鼻子,几乎是闻到香气的一瞬间,肚子就咕噜噜地叫起来。
  她打开锅盖,两个尚有余温的烤红薯映入眼帘,骆窈愣了两秒,忽然想起刚才半梦半醒间,自己嘟囔的话了。
  ——“妈,我想吃烤红薯。”
  第73章 话别说得太早
  延迟了小半个月, 薛尉和徐春妮才给儿子简单地办了场满月酒,薛定钧小朋友长开了不少,虎头虎脑活泼好动, 脸颊两边的婴儿肥颤颤巍巍, 软得跟水豆腐似的, 还擦了香喷喷的宝宝霜。
  老爷子格外稀罕他,因为他特别喜欢自己弹手风琴, 每回演奏的时候都笑得分外开心。
  薛峥对乐器就是三分钟热度, 新鲜劲过去之后说什么也不跟爷爷玩了,老爷子“怀才不遇”, 如今意外获得一知己, 乐性大发,要不是婴儿一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他怕是能开上一场音乐会,虽然从头到尾只会弹一首完整的曲子。
  老太太说他瞎显摆,那首曲子都是几十年前学的了,这么久也没弹会第二首。老爷子用她那行的话反驳:“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这么多年不也就几个唱段来来回回么?”
  精益求精, 没毛病。
  骆窈觉得老爷子虽然性子直, 但和老伴拌嘴的时候却很懂得拿捏分寸, 该呛声呛声,该妥协妥协, 在夫妻相处之道上保持着与外表不同的细腻。
  比如现在老太太扶了下腰,他便放下手风琴道:“是是是,我是个不懂艺术的粗人,你这个老艺术家可得好好保养, 不然就没法熏陶我了。”
  陆长征和他的父母也来了,陆母看着软乎乎的小婴儿说不出的眼馋,却没再像上回那般话语间都透着急切。骆窈拿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薛翘,薛翘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下巴抬了抬:“兜着呢。”
  “怎么了媳妇儿?”陆长征去完洗手间回来,见状以为薛翘在叫自己,等话一出口,他顿了顿,瞥见骆窈满是兴味的表情,没事人似的重说一遍,“怎么了翘翘?”
  啧啧,掩耳盗铃,一个机敏的公安队长能犯这种口误吗?
  骆窈狗粮都吃饱了,起身去找被薛峥缠住的纪亭衍,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说:“期中考考砸了呀薛小峥,现在紧急补课有用吗?”
  薛峥嘴巴翘起来能挂油瓶,攥着铅笔的手忿忿锤了一下桌子,然后轻哼一声:“三姐你不懂。”
  呦呵,还挺嘚瑟。骆窈撸了把已经长成大狗狗的儿子,让它乖巧地趴在自己身边,问道:“那我请教一下,你俩是在讨论什么高深莫测的学问呢?”
  纪亭衍示意她看向桌子上的算盘,骆窈顿时想起来了:“区里小学刚举办了珠心算比赛吧?你名次不好?”
  这时候的小学数学是有珠算课的,现在珠心算又成了潮流,似乎是每个小学生的必备技能。
  可这句话似乎触到了薛峥的痛处,他不说话,骆窈就看纪亭衍,男人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嘴唇,小幅度地摇头。
  啊,连名次都没有,怪不得连玩的功夫都拿来学习了。
  薛峥这个小鬼头呢,好胜心重,但凡考试比赛就没想过拿第二,如果拿了第二,心里就存了个结,挑灯夜战也要拿回第一,连补课都要找学习成绩最好的人。
  这样的小孩儿学习向来不用家长操心,可太过好强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没拿到就没拿到呗,重在参与嘛。”
  薛峥低着头,鼓起腮帮子说:“第一名比我低一个年级呢。”
  骆窈说:“你吃饭还比我快呢,我也没觉着自己丢人啊?而且你三姐连珠算都不会,影响我心情了吗?”
  “……”薛峥小脸纠结地停顿几秒,“那是你脸皮厚。”
  骆窈轻哼:“你脸皮什么时候变薄过?”
  在旁边听姐弟俩斗嘴的纪亭衍笑了笑,骆窈看见,嗔了他一眼:“隔岸观火是吧?”
  薛峥连忙拉拢阵营:“阿衍哥哥肯定和我想的一样!他上学的时候从来都是第一名!”
  第一名才能理解第一名的想法!
  纪亭衍却说:“没有,我念书的时候拿过倒数第一。”
  “啊?!”薛峥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毕竟纪亭衍是谁啊,院里家长拿来教育孩子的头号人物,怎么可能拿过倒数第一呢?
  骆窈也有点意外,眉梢动了动,无声问他:骗他的?
  纪亭衍学着她刚才捏薛峥的样子捏了捏她的脸,开口道:“是真的。”
  “我的乐感不好,同学们一天能学会的曲子,我三天还学不会,合唱的时候老师都把我调到最后一排。”
  “后来呢?”薛峥问。
  “后来我从老师那儿抄了一遍谱子,一句一句练,又过了三天才学会。”
  对嘛!没拿到第一就是不行!薛峥昂起头颅:“三姐你听,阿衍哥哥和我一样的!”
  骆窈瞪眼,纪亭衍不疾不徐地道:“我练曲子只是为了学会这首歌,不是为了拿第一。”
  薛峥不太理解了:“有什么不同吗?”
  他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了求知欲,纪亭衍一顿,似乎不太习惯说这些话,准备了一下措辞,反问他一句:“你为什么想拿第一?”
  小家伙直起身子说:“第一名是最聪明的小孩儿!”
  “那我考了最后一名,我就是笨蛋么?”
  薛峥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阿衍哥哥怎么会是笨蛋呢?而且……而且你后来不是学会曲子了吗?”
  纪亭衍眼神温和:“对,所以考试的目的是让我知道,我还没有完全学会曲子。”
  薛峥用笔一下下戳着自己的脸:“那为什么要有第一名第二名和最后一名呢?”
  纪亭衍想了想,说:“你参加过跑步比赛吗?”
  “嗯嗯!我跑得可快了!”
  “那老师有没有告诉过你,和别人一起跑步会比自己跑步跑得更快?”
  “有!可是为什么?”
  “因为你不想别人超过你,或者想超过别人,所以会更加努力。如果对方也这样想,你们俩的速度就会不断提高,这是竞争带来的动力。比赛、考试,都是一样的,那些和你一起的同学和小朋友们不是为了和你争谁最聪明,而是给你提供动力,让你越来越好。”
  薛峥好半会儿才消化完这些话,趴在桌子上说:“可是……可是第一名很神气啊!”
  掌声、夸赞、奖励,都是小孩儿最直观的感受。
  骆窈给儿子梳毛,闻言开口道:“如果学校举办一场吃胡萝卜比赛,第一名的小朋友能奖励一卡车的胡萝卜,你觉着神气吗?”
  天啊,为什么会有这种比赛?薛峥拧着眉,舌头好像已经尝到了味道,拨浪鼓似的摇头,完了又点头:“一卡车不要,第一名还是很神气,胡萝卜那么难吃!”
  骆窈扬声道:“对啊!胡萝卜那么难吃你都吃了,而且还不用领那一卡车,不是更神气吗?”
  薛峥被她绕进去了,一时间有些呆愣。
  纪亭衍笑容微微漾起,顺着她的话说:“你不喜欢胡萝卜,你姐姐不喜欢芹菜,但是有人喜欢,这是每个人的口味选择,说明别人能发现这些食物的好滋味,不代表你们的舌头出了毛病。即使你没有得到第一名,你克服讨厌的勇气,还有胡萝卜给予的营养,对你来说是更好的奖励。”
  “妈妈也会夸我是个乖小孩儿!”薛峥像上课的样子高高举起手,“我知道了!比赛是让喜欢吃胡萝卜的人吃到更多的胡萝卜,而我不喜欢,所以只要吃完奶奶规定的胡萝卜就行了,还能留着肚子吃更多好吃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骆窈抬了下眉,“但你理解得是不是有点儿偏差?”
  薛峥傲娇地哼哼两声,然后重新坐好,面对桌子上的算盘和稿纸,小脸满是认真地说,“三姐,你别在这儿打扰我算胡萝卜了。”
  骆窈好笑,开口逗他:“不喜欢就别算了,去玩儿吧。”
  薛峥鼓起腮帮子,义愤填膺道:“那不行,爷爷说了,要么不做,做了就不能半途而废!”
  “是么?”骆窈受教地点点头,撑着大腿就要起身,“那我去告诉爷爷你要继续跟他学手风琴。”
  “欸!”薛峥回头看了一眼,连忙压低声音举白旗,“我错了三姐,不打扰,你一点儿也不打扰!我去旁边算。”
  骆窈嗤了一声,坐下来时离纪亭衍更近了些,下巴靠在他的肩头小声说:“看来纪老师在教育孩子方面经验尚浅,以后要多多加油啊。”
  “以后?”纪亭衍刚理过头发,前额清清爽爽,眉眼间的笑意一览无余,“好,我会努力。”
  还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也不能偷懒。”
  “我?”骆窈半是撒娇半是开玩笑地撅起嘴,阴阳怪气地道,“话别说得太早,万一不是我呢?”
  她以前对此向来回避,如今能拿出来开玩笑,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有了松动。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我有儿子,听话又容易教,对吧?”
  最后一句话稍微提高了音量,是对着儿子说的。快五个月的黑背生得威风凛凛,除了眼下到嘴鼻以及背部和尾巴是明显大片的黑色,其他地方是很漂亮的棕,虽然或多或少都夹杂着细碎的黑毛。
  它看起来凶,但亲人又温顺,没有听见命令它也不起身,就那么趴着摇晃尾巴,暗褐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忠诚。
  骆窈微俯下身去揉它的狗头,转念间腰侧就被男人的大手覆住,整个人随着力道猛地一下被带过去,掌心和指尖形成一种不容拒绝的禁锢。
  屋内暖气开得大,她身上穿了骆淑慧给她做的白衬衣,款式是时下流行的“幸子衫”,立领下的飘带系了个蝴蝶结,肩线打褶,胸前和飘带尾部都有精巧的绣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衣料贴肤,他搂紧的时候仿佛没有任何阻碍,骆窈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拇指有些用力地摩挲了两下,愣是让她品出了几分蠢蠢欲动。
  骆窈撩起眼皮,男人的眼睫微垂,眸光温润,神情和动作背后的情绪大相径庭,她眨眨眼,很快明白了,这人是顾忌场合呢。
  果然,下一秒纪亭衍便松开了她的腰,却背着人极快地捏了下她的耳垂,骆窈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听见他低声说:“只要你确定,就不会有万一。”
  啧,原先牵个手都会脸红的纪亭衍哪儿去了?骆窈舌头抵了下牙齿,翘起二郎腿道:“行啊,那我们确定一下日期吧。”
  男人神情错愕:“什么日期?”
  “泡温泉的日期啊。你忘了?温海洋给我们的门票,不去白不去。”
  纪亭衍绷紧的呼吸骤然松懈,情绪莫名地笑了下,沉默几秒,接着道:“下周吧,我安排一下工作。”
  “好。”骆窈应声,默默数了数日子,忽然转过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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