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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年代文里的朱砂痣 第93节

  后来小孩体力不够,爬到半山腰就闹着不肯动了,涂涵珺和叶玲玲一路欣赏风景,速度也没多快,正好一起在凉亭里休息。
  两人带了前一天在食堂买的饺子,正打算垫垫肚子,就见那个小孩拿着金箍棒站到她们面前。
  涂涵珺心想孩子估计是馋了,反正还有很多,分一个也不是不行,可没等她说话呢,小孩就扬起金箍棒指着他们大叫。
  “呔!何方妖孽!还不报上名来!”
  叶玲玲平时做节目会接触不少孩子,台里的儿童剧团也有演技很好的小演员,见状还很捧场地回道:“大圣,我们路过此地,为游山玩水而来,不是什么坏人。”
  谁料小孩忽然怒道:“胡说!我有火眼金睛,休想骗我!”
  说完,就挥起了金箍棒。
  金箍棒虽然是塑料材质,但被打到也是会疼的,小孩人来疯似的张牙舞爪,还把叶玲玲手中的饭盒打翻了。
  叶玲玲立刻就换了副脸色,要和小孩讲道理,可小孩的家长这会儿却叫起来了,指责她一个大人和孩子过不去。
  “那可是一盒饺子!有面有菜有肉!就这么给浪费了!”叶玲玲忿忿道,“要是那孩子的奶奶好好说话我还不至于这么生气,结果她什么反应?”
  她掐起嗓子模仿道:“一盒饺子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捡起来用水冲一冲又不是不能吃,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没吃过苦,像我们以前别说掉到地上的,草根树皮都照样咽进肚子里。”
  “骆窈你是没看见,那孩子还冲我们翻白眼吐口水,故意把地上的饺子踩成稀巴烂,他奶奶呢?反过来埋怨我,说要不是我配合他演戏,他也不会真把自己当孙悟空。”
  叶玲玲不可思议地冷哼:“孙悟空要是知道有人这么冒充自己,到了西天都得飞回来喷一口三昧真火!”
  骆窈舔了舔嘴唇上的冰淇淋说:“三昧真火不是太上老君用来烧孙悟空的吗?”
  叶玲玲:?
  涂涵珺淡定道:“她向来这样不抓重点。”
  叶玲玲:“……”
  她的脑袋往后撤了撤,忽然有些好奇:“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骆窈:“把金箍棒给折了。”
  涂涵珺:“小孩指定得哭。”
  “哭就哭呗,他糟蹋我粮食,我没收作案工具,很仁慈了。或者按他奶奶说的,地上那些只是稀巴烂而已,洗洗又不是不能吃,我发扬风格扫起来送给他们,权当尊老爱幼了。”
  “实在拎不清咱就上法院,照价赔偿依理道歉,小孩儿不懂事大人总能负责吧?”
  涂涵珺好奇:“这事儿也能上法院啊?”
  骆窈偷偷在她的盒子里挖了一勺草莓味:“饺子不是钱买的吗?个人财产受到侵害,拿起法律保护自己是我的合法权利。”
  她舔了一口,觉得还是可可味的好吃:“我姐就是律师,很方便的,说不定律师费还能打折。”
  叶玲玲笑出声来:“那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做的吗?”
  骆窈摇头。
  涂涵珺很公平地从她盒子里挖来一勺牛奶味,因为冰到牙齿打了个寒颤:“她拿着自己的水壶装观音大士,跟人家说,‘你这泼猴!竟在人间如此作乱,让本座用紧箍咒好好教训你。’”
  “然后呢?”
  “那小孩就抱着头在地上拼命打滚,他奶奶叫不听,气得拿金箍棒打他。”
  骆窈:“……”
  行吧,用魔法打败魔法。
  “玲玲平时经常接触孩子,办法肯定多。”
  “有时候也挺烦的。”叶玲玲呼出一口气,“当初我面试的时候,本来是打算去文学之窗的,但主任说我很有童心和想象力,就把我安排到了少儿频道,虽然都是文艺节目,但多少有些落差吧。”
  涂涵珺安慰道:“要不你再和主任说一说?”
  叶玲玲摇头:“我师父对我挺好的,而且调岗哪有这么容易?”
  “至少是个黄金档。”涂涵珺安慰她,然后很识趣地转移话题,“窈窈呢?你那个节目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开播?
  骆窈:“初定在暑假。”
  “那你有得忙。”
  骆窈挑眉,不置可否。
  ……
  骆淑慧这次出差见识颇多,用她的话讲,简直是花花世界迷人眼。
  回来的时候她给骆窈带了好多南方现在最流行的衣服,里头居然还有小吊带。
  “那儿比咱这儿热多了,好多姑娘还穿超短裙呢!”
  骆窈兴味地问:“您不觉得暴露了?”
  前年她想把半身裙改为超短裙,骆淑慧死活不肯,最后改口留到膝盖上面她才答应。
  记起这事,骆淑慧嗔了她一眼,随后感慨地笑道:“这人啊就是一时一时的想法,在南方待了几天,看多了那些打扮,就觉得好像也没什么,而且确实挺漂亮的。”
  骆窈瞥了她一眼,垂下眼睫说:“您也不是所有想法都可以轻易改变的。”
  闻言,骆淑慧一怔,张口道:“窈窈啊……”
  正在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骆窈朝外头喊了一声:“薛峥接电话!”
  “知道啦!”
  骆窈重新看向骆淑慧:“您继续说。”
  骆淑慧抬起眼,沉默几秒,抿了下唇道:“这段时间,妈不是想避着你……”
  “姐!姐!”薛峥急匆匆地跑进来,有些慌张地道,“奶奶,奶奶在医院!”
  第84章 傻瓜
  薛老太太随剧团外出表演, 现场排练指导时不慎从台上摔落,她身上本就有旧伤,这一下摔得厉害, 团里直接将人送到了医院。
  骆窈到的时候, 正好遇见薛尉在窗口缴费, 她急忙跑过去问:“奶奶呢?怎么样了?”
  薛尉表情凝重,尚还稳得住心神, 沉声道:“剧团的人说摔下来的时候有人接了一下……但现在人没醒, 具体情况要等医生出来。”
  骆窈跟着他往楼上走:“爸和爷爷都知道了?”
  “嗯,团里先给厂传达室打的电话, 正好是爷爷接的, 保卫科通知了我和爸,你嫂子照顾孩子走不开,先让我带着钱过来。”
  “爷爷没事儿吧?”
  “脸色不太好,来了以后一直没说话。”
  两人快步来到检查室外,先看见的是薛宏明,骆窈简单跟他交代了一下家里的情况:“薛峥吵着要来,妈怕他添乱就留在了家里,说也好有个照应。应该已经通知我姐了。”
  薛宏明微微颔首。这时, 一直没说话的老爷子听到声音,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开口道:“骆窈。”
  “爷爷。”骆窈立刻走过去。
  老爷子看起来还算镇定,只是眉心沟壑深刻, 嘴唇有些干燥,声音不似平时中气十足,沉重得如同老旧的编钟:“你能不能打电话给阿衍,问他, 认不认识什么医生……”
  说到这,他忽然哽了一下,几息之后才继续道:“帮帮你奶奶。”
  “好,我现在就去。”骆窈应下,“您别太担心。”
  老爷子的手在半空中踯躅片刻,终究还是放下来,紧抿着唇看向检查室。
  骆窈见状不再多言,转身下楼打电话。
  医院附近的公用电话都有不少人在排队,骆窈等不住,沿路跑了一段找到一个空的电话亭。她先打到寻呼台给纪亭衍的传呼机发了信息,又拨给研究所让人通知纪亭衍,紧接着,她从包里翻出电话簿,找到了吴则清的号码。
  吴教授从医,应该也认识不少人。
  可惜电话那头是她的助理,吴教授不在,骆窈快速表明了来意与请求,对方语气郑重地表示一定会及时转达。
  她在电话亭前等了一会儿,期间来了个男同志,骆窈注意到对方脸上的神色,猜测这人大概也刚从医院出来,于是往旁边退了退,让他先用。
  男同志拿下听筒,面无表情地开始按键,大约过了一分多钟,他鼻翼翕动,语气十分平静地说:“对……医生说必须要手术,你看看家里还剩下多少,实在不行把地给卖了……”
  骆窈背过身去,直到许久没听到声音,她忍不住回头,只见那人放好听筒,手用力摁在上面,身体倾斜,像是要靠着电话亭才能支撑自己站着。
  他埋下脑袋,另一只手握成拳拼命捶了几下额头,然后弓着身子急促地呼吸,伴随着浑身颤栗,他张大嘴,喉咙里发出嘶哑干涩的声音,须臾间又蹲到地上,无声地哭嚎起来。
  骆窈一路上都很沉得住气,这会儿被他哭得心脏发紧,脊柱绷直,身上仿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虽然是个“外来者”,初初只抱着与薛家人和平相处的心态,但两年的朝夕相对,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老年人最忌摔倒,一个门槛都得格外注意,何况是从舞台上摔下来。
  骆窈握了握拳,掌心碰到发凉的指尖,叫她稍稍抽离情绪。片刻后,骆窈眼神转为清明,长长呼出一口气,走上前道:“对不起,请问您用完了吗?”
  那人受惊似的抖了抖,然后抬头看她,意识到自己挡了别人的道,慌忙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连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骆窈嘴唇嗫嚅,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再次拨通研究所的电话:“喂,阿衍哥。”
  纪亭衍大概猜到骆窈找自己有急事,可当下听见她的声音,他神情一滞,缓声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有人说,很多时候一个人遇事敢脆弱,是因为身边有可依赖的存在,比如父母、朋友、爱人,骆窈无法反驳。
  独立生活多年,她自问是一个很能扛得住事的人,却在纪亭衍温柔的声音中热了眼眶。
  可现在不是脆弱的时候。
  骆窈快速眨了眨眼,抿唇将喉头的干涩压下,开口道:“是奶奶……”
  ……
  六点左右,薛老太太被送到了病房,但人还没醒。
  摔倒后昏迷不醒,很可能是颅脑受到损伤,但如今只有几个大医院引进了ct机,医生建议他们转到大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这时骆窈的传呼机收到消息,她急忙跑出去打电话,回来以后气都没喘匀便道:“阿衍哥联系好了医院,让我们准备一下,现在就可以转过去。”
  闻言,其他人立刻有了动作,虽然心里焦急,但没有谁面上表露出了慌张。
  老爷子缓缓站起身,连声道:“好,好,现在就去。”
  纪亭衍联系了在二院工作的同学,经由对方介绍请来了很有经验的医生为老太太诊治。检查过程中老爷子一直在外头等着,七点多薛翘赶来,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纪亭衍也到了。
  “怎么样了?”他走到骆窈身边握住她的手,感觉到掌心一片冰凉,他双手捂着搓了搓。
  “说是颅内血肿,体积比较小,要再查查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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