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恶劣之人
林府。
哀声震天。
林雨欣的生母，也是林氏一族的女主人扑在林雨欣的床前，哭声无法抑制。
还有林府的其他女眷，女仆，无不是满面湿润，一个个皆是哭得眼眶通红。
瑶儿站在厢房之人，同样是泪流不止。
她想不明白。
毒素明明已经抑制住了，为什么最终林雨欣还是没能救回来。
“为什么？”
“是我做错什么了？我到底哪里出错了？”
“为什么我治不好林小姐，我怎么这么没用，我为什么治不好林小姐……”
瑶儿的自责情绪强烈。
她怎么想都不会想到，真正把林雨欣送进鬼门关的，是她最崇拜的师兄，戚骁。
更要命的是，这个凶手此时还一脸惋惜的站在瑶儿面前，安慰着瑶儿：“师妹，别难过，林小姐身中化骨之毒，本就是必死，你已经尽力救她了，救不回来，也不能怪你！”
瑶儿摇头：“不，就是怪我！”
“是我太没用，太废物！”
“我当初在师父身边时，要是能认真学药，要是能不贪玩，要是能更努力些，那林小姐就不会死了……”
瑶儿把罪责全部怪在了自己的学艺不精上。
戚骁听此，心间暗暗得意。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杀了林雨欣，但不会有人知道是他杀的。
“师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已经用尽了你的全力，只可惜林小姐的福份只能到此，你不要太难怪，也别太自责了。”
戚骁继续安慰着，随即，话锋一转，他又道：“师妹，如果真的要说怪谁，那也是怪赵凡！”
“那个卑鄙可恶的家伙，他怎么忍心给林小姐下毒，而且还是下化骨之毒！”
“要杀人，不过是头点地的事情，可他这倒好，不仅杀人，还要让林小姐在临死前承受毒素侵蚀骨髓的剧痛！”
“此等恶劣之人，简直令人发指！”
戚骁越说越激动，就好似，下毒之人真的是赵凡一样。
但事实上，戚骁很聪明，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化骨毒不是赵凡所下。
他见识过赵凡的实力，以赵凡的实力，用不着下毒！
与其说这毒是赵凡下的，戚骁更愿意相信，这是林雨欣自己不想活。
林雨欣被迫嫁给慕容离，她有寻死之心也并不奇怪，所以，戚骁从一开始就知道赵凡是无辜的，但不管赵凡如何无辜，都阻挡不了他要杀赵凡的心思。
“师妹，我想为林小姐报仇，不知，师妹能否愿意？”戚骁问。
瑶儿惊恐几分。
“师兄，您，您要做什么？”她问。
戚骁道：“我们是药尊弟子，旨在悬壶济世，去除天下病害，而这赵凡用毒，已然是最恶劣的病害，我们不能容他再去害人，杀人！”
瑶儿浑身颤抖起来。
现在赵凡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已是成了悬案，不过，瑶儿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赵凡是好人，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
但……这不代表她有权利阻止戚骁除灭病害。
“师兄，也许这里面真的有误会。”瑶儿很没底气地说道，她是希望戚骁能给赵凡一个机会。
然，戚骁什么心思，他怎么可能让赵凡活着。
“师妹，你的一时慈悲，或许就会害死很多人。”
“就如你之前所说的，若不是你医治好了赵凡的走火入魔，那他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他若早些死去，林小姐，还有周晔将军，还有那些无辜的百姓就都不会死。”
戚骁这话算是戳中了瑶儿的软肋。
瑶儿现在最怕面对的，就是戚骁所说的这些“事实”。
“师妹，你不用再多想了，此事交给师兄来办。”
“你还有一年的游历时间，你继续游历，就当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戚骁说道。
瑶儿摇摇头：“不能，不能啊师兄，我不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瑶儿又哭了。
此时她流淌的眼泪，除了是为林雨欣哀悼之外，也有为赵凡哀悼的情绪。
她知道，戚骁背后有戚氏一族的势力，这可是北部洲上，仅次于北王家族的第二大势力，如此，她不敢想象赵凡接下来的遭遇。
他会死！
他会死得很惨！
瑶儿想到赵凡会死，眼泪就更是无法控制，汹涌泛滥。
而这时，一个妇女脚步急促的穿过庭院，径直走向瑶儿。
啪——
不等瑶儿看清楚妇女的模样，更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一记巴掌，已是结结实实的呼啸在瑶儿的脸颊上。
“你不得好死！”
“你连我女儿的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
“你到底什么用心，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害我的女儿……”
林母骂着。
作为林雨欣的生母，林母此刻是真正的心如刀绞。
要知道，林雨欣本是活泼开朗的女孩，可自从被少主看上之后，林雨欣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往后的日子里，林雨欣就彻底沦为的交易品，被硬生生逼迫的交易到了城主府。
林母心痛，却是无可奈何。
而在林雨欣深重剧毒之时，瑶儿为了给林雨欣解毒，不允林氏族人靠近厢房，使得林母最终是没能见上林雨欣的最后一面。
这让林母实在不能原谅，也无法理解，以至于她都怀疑林雨欣之死，是不是瑶儿所为。
瑶儿挨了这一巴掌，脸颊上火辣辣的痛。
可比起脸上的痛，她心间的伤口更为撕裂，毕竟，她是药师，林雨欣就是在她的医治下，暴毙而亡。
“混账！”戚骁此时厉声怒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打我师妹！”
戚骁一直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
北洲药尊的弟子，在北部洲可是享有最高阶层的地位，哪怕林氏一族在北部洲算得上一个有名望的氏族，却也远没资格与药尊弟子较劲。
“你女儿的死，全因那个该死的刺客，与我师妹何干，你敢在这里血口喷人，说是我师妹害你女儿，简直岂有此理！”
戚骁呵斥。
这时，林通急急忙忙赶来。
“母亲，您糊涂啊，您怎么能说是木音药师害死妹妹呢。”林通显得紧张：“还是妹妹的，是哪个关在大牢里的刺客，是他还是了妹妹！”
林母痛失爱女，已然是神经异常。
她现在才不管什么北洲药尊弟子，也不管什么刺客，她只知道，是因为瑶儿的阻止，才导致她最终没能见上女儿的最后一面。
“不是她害的，那她为什么不让我见你妹妹。”
“她分明是心虚，她分明是看你妹妹没有死透，故意拖延时间，故意不让我见你妹妹啊。”
林母哀痛，无力的身子向下瘫软，只得依附在林通的身上。
林通一面搀扶着林母，一面赶紧向瑶儿和戚骁赔罪。
“木音药师，抱歉，我母亲是因为妹妹离世，过于伤心才会如此，还望木音药师不要与我母亲计较。”林通恳求道。
在家族之中，林通一直都在扮演一个好儿子的形象，所以即便此时他的内心欢喜到极点，也不忘他的表演。
林雨欣死了，解药没了，一切计划又回到了正规。
林通甚至都能想象到未来自己登上家主之位时的隆重画面。
瑶儿默默的摇摇头，轻声道：“是我对不起你们，你母亲打我也是应该的，是我太无能，没能化解林小姐身上的毒。”
说罢，她脚步离开。
她已无法再在林府待在，她的内心承受不了，想找一个地方静一静。
戚骁看着瑶儿离开，脚步立即跟上。
“师妹，你不用自责，这些低阶层的人远不及我们，我们不需要与他们多言！”戚骁继续保持着上位者的姿态。
瑶儿道：“师兄，您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戚骁耸耸肩：“一个人静静，恐怕要闷出病啊，还是让师兄陪你吧，要不然，师兄带你去城里最好的酒楼，给你买一份你最好的猪肘子！”
戚骁知道瑶儿有多贪吃，只要提到吃，她必然会欢喜不已！
然，他所知道的，不过是两年前的瑶儿。
现在的瑶儿虽然还是很贪吃，却也有了更多的情感。
在面对林雨欣暴毙的事情上，无论瑶儿对猪肘子有多么痴迷，此下也是彻底的没胃口。
“师兄，让我静静吧，我想一个人想点事情。”瑶儿用着恳求的语调。
戚骁听此，也就没再多说：“好吧，那等师妹什么时候想吃肘子了，随时告诉师兄。”
“好！”
瑶儿点头。
随后，她走出林府，漫无目的的走在繁城的街道上。
说是漫无目的，其实也有本能驱使。
不自觉间，她的脚步来到了衙门！
说白了，她想找赵凡。
因为此时她脑海里填充着两个问题。
其一，在林雨欣解毒的过程里，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林雨欣的毒素明明已经抑制了，却还是救不回来？
其二，赵凡到底是不是好人，如果是，又该怎么证明？
这两个问题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第一个问题似乎已经无法找出答案了，因为林雨欣已经死了，她在解毒过程中是否存在问题，瑶儿已无从知晓。
而第二个问题虽然也成了悬案，但起码，赵凡还活着。
她想，如果赵凡愿意跟她说实话，她还能知道答案。
只是，赵凡会说实话吗？
瑶儿摇摇头。
现在不管赵凡会不会说实话，她都想见赵凡一面。
脚步踏进衙门，她从腰间掏出药尊的令牌，便是如入无人之境般的走进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