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节
所幸,怪物似乎吃饱了,过了大约十多分钟,蠕动的声音渐行渐远,慢慢的消失在了仓库之外。
等确定那个东西已经走远,仓库里的人这才松了口气,一个个颓然的坐在地上,像是大病了一场。
窝在被子里的刘雨薇,甚至还在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滚的流下,连盖在身上被子都被打湿了。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变异体的可怕。
这种可怕不光来自肉体,还有心灵的摧残。
“华教授,多亏了你。不然的话,我们就……”杨开抱着卡宾枪,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看来,他并未从刚才的惊悸中彻底解脱出来。
毕竟,整个过程中,怪物和小组之间就隔了一道薄薄的铁门。如果当时杨开真的扣下了扳机,怪物肯定会在杀死那些日本士兵后,疯一般的砸开卷叶门,然后将仓库里的人全部杀死,以小组现在的携弹量来说,根本反抗不了已经再次进化的怪物,所以说,华伯涛的一句话,带着大家跟死神擦肩而过,一点都不假。
“唉!”华伯涛闻言,叹了口气:“只能说我们这一次走运罢了。”
“如果下一次再和它不期而遇,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一次这么走运喽!”
第三二八章 能源a计划(34)
“华教授,那我们明天还按不按照原计划行事?”杨开问道。
“你的问题我难以回答。”华伯涛沉吟了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我的建议是,以最快的速度攻占大坝的主控制室,切断一切电源,然后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从华伯涛的口吻中可以听出,这位老教授已经对变异体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他的这份畏惧,也如感冒一般,传染给了后勤仓库里的所有人。
“就按你的建议去办!”半晌,杨开将自己的手从卷叶门的凹痕上移动,淡淡的说道。
华伯涛是在为小组的生命安全考虑,杨开自然要领下他的美意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这扇卷叶门一样,铜皮铁骨。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华教授,陈老板,你们大家都去休息吧!我继续守夜。”说完,杨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坐回了篝火旁。
“我就不睡了,我还想起点事儿,和杨开聊聊。”华伯涛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杨开的身旁。
“老华,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过来烤烤火吧!”陈天顶勉强笑了笑,说道。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看到华伯涛和陈天顶的样子,杨开感觉有些纳闷儿。
陈天顶百无聊赖的将手在火苗上翻来覆去,表情神秘莫测。
“杨开啊,你觉得出了这个事,大家还能睡的着吗?”陈天顶小声的说道。
“这……”杨开愣了愣,也就想通了。
像赵勇德那样死心塌地去睡的,毕竟在少数。虽然怪物眼下是走了,但也不能担保它会不会掉头杀个回马枪。试问每时每刻都处于这种极端的恐慌中,谁还能安下心来睡觉?
“仓库里点了篝火就是暖和呀,你们饿了吗?我再给你们做点吃的,反正这里罐头多,不吃白不吃。”陈天顶说道。
杨开知道陈天顶是想调节气氛,故意岔开话题,不过他并没有点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是有点饿了,但门外散发开来的血腥气,让他吃不下。
“哦,好,好。”陈天顶尴尬的点了点头。
“闲着也是闲着,不是有个成语叫秉烛夜话吗?我就来给你们讲几个鬼故事吧!”
“那就有劳陈老板了。”华伯涛说道。
“没关系,对于我们这些闯荡江湖的老油子来说,讲故事又何尝不是人生的乐趣?就像那些茶馆,天桥,街头上的说书人一样,不管是穷是困,但求一个乐在其中。”陈天顶摇头晃脑的说道:“来,我给你们讲第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红伞’。”
当下,陈天顶就扯开了话匣子。
“说有一山东秀才名秦盛。自幼父母双亡,家中清贫,正赶山东闹饥荒,三年庄稼无收,人常有饿死者。无奈离开家乡,当家之后,独自去闯关东。
这秀才苦行数月,晚上遇一江挡路,到江边的时候刚好碰到一个人,也要去关外,于是同行。由于近几天下雨,江水暴涨,船家晚上不渡客人。秦盛和那个同行人只好寻一家小店住宿。”
“大概吃过晚饭的时候,店家把秦盛带到一边对他说你那个朋友有点问题,你要防着点他,秦盛就问他怎么回事。店家说,看那位仁兄的相貌是早亡之人,和他在一起可能有亡命之虞。秦盛很害怕就问店家怎么解救,店家说他也不敢确定那位仁兄是人是鬼,他说你睡觉前放一棵葱在那位仁兄床下的被单下面,另外再放一棵葱在自己的床单下面,到明天一早就知分晓了,于是秦盛就照办了。第二天天刚亮,那位仁兄就催着秦盛和他一起渡江,店家在一旁打了个眼色叫秦盛过去。店家手里拿着两棵葱说:这里一棵又黄又衰的是你床单下的,这棵看上去很新鲜是那位仁兄的,那个东西肯定不是人。秦盛一头冷汗,大惊忙说道:老先生可要救我啊!”
“那个店家说既然这样,我看这个东西在过了江之后肯定会叫你去他家,你在去他家之前一定要买把大红伞,而且到他家的话一定要叫他先进去,然后把伞打开顶住他家的大门口。无论他怎么说都不要看,闭上眼等到天亮,就赶紧走吧。秦盛拜谢遂照办。过了江之后那位仁兄果然邀请秦盛到他家作客,秦盛走不脱,只好和他一起去他家。那时候没有汽车什么的赶路全凭双脚,这样到了天黑的时候,那位仁兄指着前面一处灯火说我的家就在前面,你先过去敲门,我到村口买点酒菜。秦盛听了店主的话那敢先去?就说我一个人去嫂子和孩子们都不认识怕吓着他们,还是一起吧。那位仁兄没有办法只好一起去,走到家门的时候也是费了秦盛一番口舌才把那位仁兄先哄了进去,一见那位仁兄东西进去,秦盛马上打开大红伞顶上门去。只听的哧的一声,门里传来阵阵惨叫,惨呖:‘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秦盛毛发顿立。不敢睁眼看。不到半个时辰,晕了过去,天亮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处荒坟之中,大红伞顶着的是一个立棺(所谓立棺,乡里死于非命的人在死后并不下葬,选一佳处,将棺材暂时立在那里,外面用砖等东西封住,乃化怨气),有的地方也叫‘秋季棚’。
“秦胜遇此事后,叩恩店主,然不敢独自行路,遂求店家收留,哭而拜之,店家觉此乃缘应,收为后子,秦盛苦读三年,中科举,家业中兴。以后就再也没遇到过鬼怪了。”
之后,陈天顶又讲了《尸变》,《狐仙》,《一双绣花鞋》等流传甚广的民间故事,每个故事都讲得惟妙惟肖,生动传神。说到紧张的地方,还故意卖关子,变强调,以营造气氛,比之上海市中有名的说书人,亦是不遑多让。只可惜杨开的心思全放在了那个怪物的身上,根本没听进去几句,华伯涛也是三心二意,让陈天顶讲的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了,最后干脆闭嘴,抱了条被子躺下闭目养神起来。
不知不觉间,篝火的火苗慢慢变小了,整个仓库重又回到了黑暗的怀抱。
杨开看了看表,此时已将近凌晨两点,眼见得怪物没有再来,抵住不住倦意的众人,已经相继睡了下去。此时仓库里格外的安静,除了赵勇德那均匀的鼾声外,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响动。
杨开搬出两床被子来给陈天顶和华伯涛盖上,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行李箱前,取出了一块固体燃料,用手掰成了两块,其中一块给前面添了添火,另一块拿在手里,悄悄地走到了仓库后面。
仓库后面睡得是刘雨薇,张鹤生,赵勇德还有石头。不过石头对于杨开的交代倒很是负责,虽然连连打着哈欠,两个眼睛布满了血丝,但还是默默的坐在了两个伤员旁边,隔几分钟就去看一次。
“指战员……”看到杨开来了,石头惊讶的叫了一声,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赶紧将声音给压了下去。
“嘘!”杨开把食指竖在了双唇之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要惊醒他们,我只是来给你们加点燃料的。”
说完,杨开便掏出四棱刺,拨了拨坛子里的火星。
仓库里的两堆篝火,都是把固体燃料放在陶瓷坛子里,然后再点燃的。这样的话方便安全,不然很容易点燃旁边的被褥。
坛子里的固体燃料本来已经烧尽,不过给杨开这么一拨弄,顿时窜出了几个火星来。杨开微微一笑,将刚掰开的那块固体燃料丢了进去,刹那间,固体燃料就被火星引燃,爆出了一团蓝汪汪的火苗。
杨开用手体会了一下,感觉到够温暖了,便对石头招了招手。
“我在前面铺好被子了,你去睡一觉吧!”
他知道石头是在硬撑着,这样撑下去可不是办法。
“不行,指战员,我还要看着张道长,还有赵勇德。”石头咧嘴一笑,拒绝了。
“我看着他们就行,快去睡吧,再不睡就天亮了。”
杨开催促道。
“可是……”石头还想说什么。
“这是命令!”杨开脸色一板,说道:“别忘了,如果明天张道长没醒的话,你还要承担背他的任务,现在不睡好,明天能背得动吗?”
“那好吧!”石头点点头,随即站了起来,走向了独眼龙那边。
杨开猜得没错,石头的确是困的够呛,刚钻进被子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里本就是冰川地带,到了夜晚,气温已经由零上变成了零下,跟小组在大兴安岭的那会儿有的一拼。
杨开使劲的搓了搓手,往手心呵了呵暖气,然后弯下腰来,把张鹤生身上的被子压紧了一些,又拿起一床被子叠了叠,盖在了赵勇德两条腿上,虽然他的伤口需要风干,但两条腿还是能盖盖的。
等走到刘雨薇身边时,杨开不觉笑了出来。
这个丫头还真是小孩子秉性,连睡觉都喜欢踢被子。好好的一床被子,被她给踢掉了一半,此刻正有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就连身体也是摆了个嚣张的大字型。
“真拿你没办法……”
杨开摇了摇头,随即拎起那半截被踢掉的被子重新盖在了刘雨薇的身上,为了防止被子被再次踢掉,他特意压了压边角,这才准备起身。
“杨开,是你吗?”就在这时,睡梦中的刘雨薇,突然说起话来。
“嗯?”杨开诧异的转过头来:“是我,怎么了。”
“杨开……”刘雨薇似乎没听见杨开的话,只是在喊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杨开有些不可思议。
“杨开……”
等刘雨薇迷迷糊糊的喊到第三声之后,杨开这才知道,对方并不是在叫自己,而是在说着梦话。
杨开眼中的复杂之色稍纵即逝,随即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坐到篝火旁,看护两个伤员去了。
他不是蠢蛋,自然知道刘雨薇对自己的心思。他也承认,这个丫头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摸样好看,人也乖巧,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但出于某种原因,杨开并不能接受她。
或者说,暂时还不能接受她。
想着想着,杨开就对着跳跃的火光发起了呆。
而不远处的卷叶门边,华伯涛慢慢的翻了下身子,然后转过头来,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唉……一个情字,当真难以解释,比哥德巴赫猜想难,比油页岩的形成之谜难!”
第二天,众人起来的都很早。
独眼龙和石头整理着行李箱,而华伯涛则跟着陈天顶打起了太极拳,看来还是年龄相仿的人之间比较有共同语言。
虽然一个是老教授,一个是盗墓贼。
赵勇德手上和胸口上的疤痕,已经结上了厚厚的血痂,一个晚上的酣睡,让他的精神好上了许多。原本苍白的嘴唇,开始微微泛出点红色,自己也能起来走出了。
最令人庆幸的是,张鹤生也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张道长,你醒了?”杨开刚和赵勇德聊了几句,就发现旁边睡着的张鹤生突然眨了眨眼睛。
“我这是在哪儿?”张鹤生坐起身子,茫然的看着四周。
“日本人的一所后勤仓库里。”杨开解释道:“您放心,目前的处境很安全。”
“哦……”张鹤生点了点头:“不是在隧道里吗?”
“呵呵。”杨开微微一笑:“我们已经离开隧道了,因为你在杀掉关谷神奇之后,受了重伤,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可能不知道中间发生的事情。”
“原来如此,那我昏迷了多久?”张鹤生问道。
“一天一夜。”杨开想了想,说道。
“难怪我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现在脑袋很乱。”张鹤生喃喃道。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杨开问道。
“我感觉没什么大碍了,除了胸口还有点疼痛。”张鹤生说完,就慢慢的站了起来,只是脚步有点踉跄,要不是杨开眼尖上去扶住,很有可能会摔倒。
“对了,张道长,这个给你。”杨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在确定张鹤生站稳了以后,松开手,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了行李箱,然后将行李箱中的草雉剑递给了张鹤生。
“这个是……”看到杨开手中的草雉剑,张鹤生浑身一震。
“当时我看到你的长剑断了,没有兵器,就顺手把插在关谷神奇尸体上的这把剑取了下来,这应该就是你口中的草雉剑吧?我试过,非常的锋利,可以说是削铁如泥。”杨开笑着说道:“我相信,这把剑在你的手上,比在关谷神奇的手上,要好得多。”
张鹤生接过草雉剑,锵的一声抽了出来,刹那间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透出剑鞘,而那薄如树叶的剑刃,更是在淡淡的光线下,折射出一道道蓝色的光芒。
“是一把好剑。”张鹤生大笑一声,别在了自己的腰上。
“谢谢你了,杨开。”
“不客气!”杨开说道:“张道长,我想问下你的身体现在适不适合出去?”
“出去?”张鹤生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