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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待宰羔羊

  锦绣坞中,画眉在炉子里添了把香,道:“这是李大夫新开的安神香,夫人晚上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秦氏没听见画眉的话,病歪歪的靠在枕头上,手中拿着巴掌大的铜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中的女子,面容憔悴,脸颊还有长长一道疤痕,看起来狰狞可怖,这……还是她吗!她为了身份地位,机关算尽,为什么竟沦落到如斯境地!
  手一抖,秦氏手中的镜子掉落在地上。
  画眉见她这般模样,俨然已经习以为常,将掉落在地上的镜子捡了起来,叹了口气道:“夫人,大夫都已经说了您这脸上的伤虽深,但好了还是能拿脂粉遮住,您何苦这般作践自己。”
  秦氏眼眸微阖,道:“就算能拿脂粉遮住,可我这一切都已经毁了……”
  “都是虞玦那个小贱人害的!”说到此处,秦氏蓦然地睁开了眼,眼中迸发的阴毒光芒让她本就狰狞的面目,变得越发的可怖。
  “如果不是她,我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斯境地。”秦氏气的直喘气。
  画眉看着秦氏如此模样,也不敢上前多劝,等秦氏气平了些,方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您的意思是说,那些信……都是四小姐送的吗?”
  “整个虞家,除了她之外还能有谁那般恨我。”秦氏冷笑连连道。
  “可四小姐,又是怎么能如此清楚的知道当年那些事情的?就算她再聪慧,隐隐打探出什么来,也不至于了解如此透彻啊。”画眉十分谨慎的说道,“害夫人的,会不会是另有其人?”
  “你是说……云氏?”秦氏脸上闪过了一丝犹疑的神色道。
  画眉连忙道:“奴婢只是猜测,可不敢胡说。”
  画眉一席话,倒是引起了秦氏的疑心。却见秦氏神情微动,思索了许久,方才道:“虽说我与她之间各为其主,可目的都是一样,她不至于啊……”
  “无论是不是她做的,以后夫人还是要多防备着些。”画眉神情肃然的说道。
  秦氏眼中闪过了一丝凛冽之意,道:“是啊,如今我可再也输不起了!”
  “只要将虞玦的婚事定下嫁到庞家,也可除掉了我心头的一颗大刺。只要除了虞玦,云氏那里我自有法子牵制她!”秦氏嘴角噙着冷笑道。
  这些年秦氏与云氏平起平坐,云氏却不敢多言,是因为云氏有致命把柄握在她的手中。只是如今在除掉虞玦这件事上,秦氏和云氏都有着同样的默契,就算送信的事与云氏有关,秦氏暂且也按兵不动。
  等除掉虞玦,再和云氏算总账!
  “夫人且宽心,听说那晴雪园里里外外都被大夫人的人守了起来,侯爷又不在府中,那四小姐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只等着庞家的人来下聘了……”
  而在所有人眼中的虞玦,正在筹谋着绝地反击!纵使云氏和秦氏二人机关算尽,将她身边的人都支开了,也绝对不会想到,她的身边竟还藏着一个武艺高超的暗卫。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也是唯一反击的机会。
  面对虞玦的询问,流光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见他如此模样,虞玦轻叹了口气,道:“你不说也好。”
  流光那一双漂亮的凤眸,忐忑的看着虞玦。
  虞玦微微一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说我也不怪你。不说,总好过编瞎话来骗我。”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那素日里含笑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阴翳。她大半生的时光,都活在了谎言与欺骗当中,她真的怕了……
  “小姐……”流光看着她黯然的神色,沙哑着声音开口道,“无论我有着怎样的过往,有着怎样的身世,在你面前,我始终只是流光。”
  彼时的虞玦,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这一番承诺究竟有多么的慎重。
  她略微有些错愕的看着他,叹了口气,道:“你不必如此……”
  “你能九死一生的从修罗场里爬出来,除了心智坚韧过人之外,定是有着其它牵挂。”虞玦原本错愕的神情,不过须臾之间又恢复如常,以一种冷静至极的口吻说道:“这种牵挂,要么是因为在这世上有着极其重要的人……”
  “我家族全灭,只剩孤身一人。”虞玦的话没说完,便被流光极其冷淡的声音打断道。
  听着少年暗哑的声音,虞玦微微愣了愣,方才道:“既非有牵挂的人,那么必定是有血海深仇。”
  这下流光没再说话,低着头默认了一切。
  他这一生都活在刀光剑影之中,仇恨曾经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可是却让他对这世间的一切绝望,甚至放弃自己的生命的时候。在那角斗场上,遇到了那个将她带出来的少女。
  虞玦将他的沉默当做了默认,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握紧了手心,抬眸看着流光,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你帮我杀一个人……”
  话音落下,纵使是流光,眼中也不由闪过了一丝错愕的神色,看着眼前的少女。
  却见少女苍白的面容隐在光与影的交错之间,变得晦暗不明。他敏锐的察觉到,少女醒来之后似是变得不同了,因为……那个人吗!
  想到少女在雨中绝望的哭泣,流光眼中闪过了一丝阴冷的杀意。
  虞玦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杀意,而是继续道:“你帮我杀了他,算是偿还了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之后我与你之间两不相欠。我也不会问你过往如何,将来如何。”
  流光闻言,神色微动,可终归没再多说什么,他言简意赅的问虞玦道:“何人?”
  “云庸!”虞玦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神色在阴沉的光线下,变得晦暗不明。
  “轰隆”一声,一声雷鸣划过了天际,驿馆边负责押解的官差看着暗沉沉的天气,道:“真是晦气,这么大的雨还要赶路。”
  “应天府就是这样,四面临水,在海岸边上,一入春就是阴雨不绝。我看今天的雨不小,咱们也别赶路了,在驿馆里住一宿吧。”
  “也好也好,这犯人可是上头指明要的人,咱们也不能怠慢了……”
  话音落下,却见眼前一道剑光闪过……两个衙役一回头,却见跟在后面的犯人尸身分离,血将泥泞的路染的通红……一声惨叫,划破了雨夜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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