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副导和同事往停车场走,一路上还在探讨今天上午出现的各种纰漏和潜在问题,前面驶来的车灯一照,刺眼的瞬间打断了交谈。
  两人正想破口大骂这没素质的行为,那迈巴赫便已经流畅地拐进右侧,在他们身旁停了下来。
  驾驶座上下来一个身穿Maison Kitsun灰色毛衣的男人,他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单指缠着车钥匙的环扣在晃荡,哪怕带上了黑色的口罩做遮掩,那深邃的眉眼依旧掩盖不住肆意,和那衣服上狡猾的狐狸印花一样让人觉得不爽。
  “那不是段导吗?”监制战术性地抬了抬眼镜,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咽了回去,“真是辛苦了,午饭时间都过了才回来。”
  副导冷哼一声,这个世界上谁委屈自己都有可能,就段昱时不可能。
  刚和投资方喝完早茶的段导当然不可能空着肚子,他甚至不忘点一份桂花栗粉糕带给吹了一上午冷风的芙提。
  只是芙提没有接他电话,也没回短信。他走到酒店楼下,恰好解救了联系不上订餐人的外卖小哥。
  段昱时被那感激的眼神目送到电梯前,收起手机的瞬间脑子里思考了两秒。
  为什么恋爱第一天,女朋友就开始冷暴力他了?
  *
  芙提不知道,此时此刻被她冷落了一个早上的男朋友正在电梯里摁下楼层,更不知道他手里拎着一份快要冷透的甜点,正在前往找她算账的路上。
  当纷乱的思绪被打断,她光着脚匆匆忙忙去开门。
  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昨天说今天会很忙的男人会现在出现,耳朵就已经将他的斥责听得一清二楚:“你又不穿鞋?感冒了怎么办?”
  一边说一边把她提起来,车钥匙刮过颈后肌肤,芙提还没来得及说“凉”,就听见啪嗒一声,门关上了,车钥匙和她也都被放到了玄关的鞋柜上。
  她不想挨骂,索性手攀着他坚实的背部,把头埋进体温炙热的怀抱里。
  毛衣的触感柔软,她没忍住,歪头蹭了蹭。
  段昱时原本的健康教育都被她蹭得少了一大段,说出口来只剩下一句:“你啊。”
  “是不是仗着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就使劲不听话?”
  她闻到甜腻的香气,钻出来去拆他手里的盒子,嘴巴里塞满茶点才想起来回答:“我很乖呀。”
  “慢点吃,”他问,“午饭呢?不在你的肚子里?”说罢就伸手去摸她的小腹,才碰到单薄的里衣,就被芙提拍了一巴掌,挥开了。
  她脸红红地怒骂:“流氓。”
  段昱时就不再动手动脚。
  “怎么不开心了?”
  他双手撑在她双腿两侧,将芙提环在用他身体围成的空间里,低头看着她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咀嚼。
  正饱满的桂花哪怕捣成碎末,揉进食材里也依旧芬芳,段昱时原本只是想离她近一点,免得她坐不稳摔下来,没想到气息一糅杂,他就变得有些渴望起来。
  可偏偏安静吃糕点的人毫不自知,眨着眼睛在看他,甚至根本感受不到这份迫切。
  段昱时闭了闭眼,把她从柜子上抱下来,带到了客厅里。
  他不急的。
  如果太莽撞会吓到她的话,他不反感温水煮青蛙。
  “老师问问题要回答。”
  听见他催促,芙提才慢悠悠地想起他刚才问了什么。
  “就是不开心。”她伸手接过段昱时递过来的纸巾,“副导说我还是找不到状态,早上演的不好。我不知道怎么办,所以不开心。”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等过段时间忙完了,就会是我亲自带你了?”他喜欢坦诚的女孩,于是将不是秘密的好消息提前告知。
  “你亲自带我也没用啊。我演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芙提始终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情。就像课堂上老师无数次抽取人选上台示范一样,领悟是个人的修行,别人又怎么通过介质帮她一步登天。
  段昱时知道她被那刻板的教条束缚,也明白来日方长。他无法具体举例,只想让她安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芙提沉默。
  过了几秒,她才扭扭捏捏地请求:“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啊。”
  她好难开口。心里所想的实在沉重又酸涩,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如同在重要的宴会上喝到过期的葡萄酒,含在嘴巴里苦不堪言。
  可大家总在提,接连不断,语言连成一张细密的网将她笼罩。
  “段昱时。”芙提甚至察觉不到自己将声音放低,语气也是试探般的小心翼翼,“你……是和伏玥谈过恋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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