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357节
这个军旅莽汉这时才后知后觉,一个满腹经纶、文人风气的小姑娘,心思比他一个军汉细腻得多。照滕将军原来设想的,只要揭破身份父女相认,至大的变化,不外是多一个人疼爱她,他又没打算把她生拉硬拽过来,相认本该是你情我愿大家好的事情嘛。
事情却远比他设想得复杂,甚至可以说是糟糕,想到这里,他暗骂起败事有余的聂梅先,这个混账王八羔子,谁叫他多嘴多舌了!
谢董事长见滕将军又惊又悔,觉他并不是一味霸道自私,伸手引起着他向楼下步去。他们信步走到庭院外面,谢董事长鼻翼间蕴动着浓腻的桂花香,想到喜欢吃桂花糯米糕的小妹,她在心里叹着气。
滕将军背着手踱来踱去,唉声叹气地,忧情十分外显。谢董事长由他矛盾一阵,便顺势劝说起他:”将军,我听过您的光辉履历,您十八岁就军校毕业,战场上冲锋陷阵,一展雄志,当真是盖世的英雄。珍卿自幼是乡绅人家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遍阅中西典籍,学的积善人家礼数,她除过家世人情有缺憾,小人家未经历多少人间丑恶。十八岁的姑娘,还是心智不全的孩子。
“您骤然把她身世揭破,您知道,对孩子意味着什么?她敬爱怀念的生母,成了背夫通奸的坏女人;她生父霸占良家妇女,生下她这名不正言不顺的私孩子。
“一直隐瞒她身世的养父,把她交给祖父抚养。祖父是个思想古板的乡下老汉,一个老光棍当爹又当娘,含辛茹苦地把孩子抚养长大,叫她出落得鲜花一样娇美,冷不丁地,却跟他说孙女不是他的血脉。将军试想一番,老人家承受得住吗?老人家若有三长两短,您在亲生女儿面前,不是想弥补过失的热诚父亲,是扰得她家宅不宁的仇人。
“滕将军,珍卿这孩子心思敏感,个性又倔强。您若强行与她相认,造成无可挽回的因果,父女两个恐怕亲不起来反要成仇的。”
身形魁梧的滕将军,被使了定身咒似的好一阵木然,忽然仰天浩叹一声,猛然揪着自己脑袋蹲到地上,好一阵一点动静都没有。谢董事长细细聆听着,这人竟呜呜咽咽地嚎哭起来,哭着哭着更是放浪形骸,捶胸顿足而后以头抢地,嘴里嘟嘟囔囔说的话,谢董事长也听不大清。倒把老妈子、听差吓够呛……
谢董事长没法形容此刻心情,再想不到驰骋疆场的威武将军是这个路子。她连忙冲滕将军的副官招手,示意他先把将军带到下榻宾馆,事情等他明天冷静下来再谈。
谢董事长目送车子走远,哭笑不得地往洋楼里走。见小儿子扶着二楼的栏杆,神情十足微妙,显然他也耳闻目睹刚才的一幕。谢董事长到二楼问小儿子:“小妹怎么样?”
陆浩云睇向身后关闭的房门,亦喜亦忧地讲:“睡着了,我觉得小妹是情志不快,才引起肠胃急性反应,只要没人刺激她就很好。不过,滕将军这一番声泪俱下,倒让我想起杜叔叔。真没想到,小妹的养父、生父都是哭包。”
说着陆浩云忍俊不禁,小妹曾经百无聊赖地发叹,说她妈妈怎么会看上一个哭包,她自己生平是最怕应付哭包的。
谢董事长也是解愁发笑:“不是有人说,爱流泪的男人有爱心。既然滕将军有爱心,咱们就容易对付她。小妹也许是虚惊一场!”
珍卿足病了小一个礼拜,就像陆三哥预料的一样,经过一场洗礼身体的病痛,一切伤心、痛苦和无措,都变得无足轻重,甚而是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两辈子独自面对生活,已有足够的经验和勇气,来应对生活中的突发事件。伤心无措的眼泪已落完,是该重整旗鼓面对现实了。
她重整旗鼓打算面对现实,却发现没啥亟待解决的问题。三哥说谢董事长跟滕将军谈过,没想到那滕将军挺好讲话,说孩子不愿意接受他,他也同意暂不相认,也不会贸然打扰她的生活。
珍卿身不由己地病一场,发现烦难莫名地迎刃而解,她恍惚一阵其实觉得安心。
被谢公馆内的家人关怀,她感受到心上的暖流淌过。被人关怀爱护的孩子,比没人关爱的孩子心胆更壮,至少她这辈子比上辈子有安全感得多,自然也可以勇敢得多。
珍卿养病期间在晋州路,三哥在杜太爷那给她寻的理由是:她约好跟同学一同骑单车秋游,又要完成采集植物标本的作业,她干脆跟同学在郊外别墅住几日。还找了珍卿的好友一道忽悠杜太爷。
等珍卿病愈搬回楚州路,发现杜太爷迷恋上无声电影——是二姐夫天天带他看新鲜,杜太爷渐渐上瘾以至不能自拔。
珍卿一礼拜内羸瘦许多,对杜太爷推说是经水不调,杜太爷虽然格外忧心,为避男女之防也不便深问。事情就这样勉强糊弄过去。
很奇怪的是,珍卿停学养病不过一礼拜,她的公事私事积压了好大的一堆:
财政部长甄嘉廉太太,催促她快把黟山厂子的名写好,她着急找人制作牌子的。
熊楚行忽然决定要出国,打电话加上写信数次,要求珍卿跟大家一起去聚一聚,熊楚行想郑重与同窗好友道别。
慕先生打了几次电话过来,问珍卿选定哪几幅画放大,问需要他帮忙做什么准备功夫。
萧老先生也打电话来问,之前珍卿说想多学一门法语,现在计划还在不在她日程上。若还有这个计划,他可帮忙联络一位极好的先生。
珍卿用“三美原则”译的诗词,引起新聘国文先生的兴趣,问她有没有兴趣多译一些发表。
还有李松溪先生作的《淮南子译校注》,他们师徒早前商量好由珍卿帮忙付梓。现在李先生也将稿件发过来,珍卿至少要亲自校看一遍,后续的印刷、宣传、销售事宜,现在也应当慢慢地筹划起来。
还有字角加印以及《欲界俗人广记》的后续稿子……
面对这一大堆要处理的事,珍卿头大得很,看着袖手旁观表示爱莫能助的三哥,她简直想要仰天长啸,她怎么混得比领袖还忙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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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怀着美好的愿景
珍卿从晋州路回楚州路, 也没有立刻回培英复学,她身体虚弱还需要养一养,也要把积压的事安排停当。
某日, 吴二姐带亲手做的春卷看珍卿,没有过分关怀她的身世问题, 而是讲起她自己近来的丰功伟绩。
吴二姐说自从三哥出事, 她最近待在家很容易心烦。碰巧前日海宁东北的贫民区, 因季节性的风灾房倒屋塌, 不少受灾贫民得不到救助, 只能听天由命。吴二姐自然当仁不让,她挂着红十字会的绣标,亲自率领众仁医院的医护, 把一些无人关顾的伤患,拉到他们临时搭建的诊所,还安排了仪器、药物等。
谢董事长和二姐夫知道后, 按住她轮流训足一个钟头。二姐夫说她有福不晓得享, 就知道上天入地折腾。还是谢董事长了解女儿, 她这种劳碌命一定闲不住,对付她要注意堵不如疏。于是她亲自找到孙离叔叔, 问海宁大学体育系还招不招□□——谢董事长从前听杜教授说起过。结果吴二姐就如鱼遇了水, 跑到海大体育系教解剖课去了。
细嚼慢咽吃着春卷的珍卿,一言难尽地看着吴二姐, 暗觉此二姐真鬼畜得可以:正常的饭食汤水她吃着都吐, 解剖那些做实验的小动物, 看着那些血呲呼拉的动物尸体, 她反倒精神奕奕, 有机会还把死兔子啥的带回家, 做好了肉菜翌日带给学生加餐。
世上就有吴二姐这般怪胎,珍卿赶紧转移话题:“这回多亏二姐夫,把我祖父扭去看电影,不然怕是穿帮了。只是,不要影响姐夫的正差才好。”
吴二姐就大兴感叹:“现在,除了研制新药较为疑难,他现在卖药是顺水行舟,真是旺相得很。不过也有讨厌的事,之前徽州爆发霍乱疫情,你姐夫捐赠医疗物资给他们,那边有个卫生官腐化掉,暗地占住我们的捐赠物倒卖。要不是你姐姐我帮徽州筹建过防疫委员会,认得他们军政府不少头面人物。你姐夫是白白替他人做嫁衣裳。“
珍卿又问徽州既然爆发霍乱,那二姐帮忙建的防疫委员会,有没有起到该有的防治作用?
说到这个吴二姐是欣慰的。她说正因防疫委会员起作用,在卫生预防、疫苗接种、病患隔离上,一帮专业人士下了重要的功夫,徽州的霍乱才没有祸及全省,可谓不幸中的大幸。
吴二姐不无忧虑地说:“这年头遇上专业负责的卫生官,真是医护和百姓的大幸运,遇到只会捞钱的就太不幸……我们在徽州帮办的防疫委会员,在疫情中起到的积极作用,是已经为专业人士认同的事,若政府能在各地推广防疫委员会建设,惠及更多易发疫情的区域,那才是人民之大幸呢!”
说完个人的感慨和愿景,吴二姐由此起了谈兴,对珍卿讲起蜀州某疫区的惨状,说那里感染霍乱的苦力们,每日上工腰上悬挂一张纸牌,牌上记录他的姓名和住址,以便撑不住倒卧街上后,有人帮忙料理身后事。还有些卫生条件恶劣的地区,疫情一种接着一种爆发,但是下面卫生状况糟糕,物资人员短缺,迷信思想严重,染上疫病几乎是等于自生自灭。
吴二姐实在是痛心疾首,她说对于很多传染性疾病,明明有极好的预防治疗办法,但因各种医疗资源短缺,大家只能眼睁睁坐视疫病流行,染疫者失去生命。
所以,对这个积贫积弱的国家,对那些多灾多难的民众,有时真不知该如何拯救他们!
吴二姐对珍卿讲述民生之艰,实有一番温柔的爱护之心。珍卿也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世上多少人过得水生火热,生命都朝不保夕。珍卿这一点身世谜团,并不值得她沉迷自伤。她很该早点振作精神,为不幸者做力所能及之事。
这一天三哥下班回来,给珍卿带回小零食冰糖壶卢。此“冰糖壶卢”非彼“冰糖葫芦”,前者的内容要丰富得多。它把各种干果、水果串在竹签上,缤纷的颜色就很赏心悦目,吃的话珍卿就是随便吃吃。
珍卿坐床上观赏冰糖壶卢,没一会听见蹬蹬的脚步响——楚州路杜宅这里,再没有人走路这么莽撞。果然,三哥去打开阁楼的房间,外头站起脸上有纱布的仲礼。仲礼一边吃着鲜艳的冰糖壶卢,一边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珍卿问他跟谁打架了,不知稳重内敛为何物的仲礼,就叽叽呱呱地讲起光荣事迹。是今天学校大扫除引起的事故。仲礼他们班长是个”君子“,只顾把别人指挥得团团转,自己却什么也不干。仲礼看不过斗了几句嘴,他那班长好大架势地骂人。仲礼哪是受冤枉气的人,跳上去跟班长打了一架。这不怕回去受祖母的说教,跑到小叔小姑这里躲灾殃。
仲礼也是十三岁的少年了,惹起事跟他哥不遑多让,不管教是不行了。等仲礼在这里吃过晚饭,陆三哥还是把他送回谢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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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病愈后多休息两天,时隔小一旬的时间,又回到培英上学。可怜她耽误一个礼拜课程,到学校也忙得风风火火。恰好,学校现在筹备秋季运动会,课程进度比往常慢一些,珍卿便挤时间也能慢慢赶上。
期间,朋友们聚合一处做计划,要给将要出国的熊楚行饯行。
熊家所以着急把熊楚行送走,是应天政府制造的政治高压,让熊氏这种□□家庭感到危险。事情的起因珍卿也有预闻,就是熊楚行粤州的表姐夫,在公民党”清党“政策最血腥时,被党棍诬为社会党迫害致死。此事在熊楚行家族引起大震动,有的家族成员发表过激言论,引起了当局特务的关注。据说,熊楚行某舅舅被人打黑枪,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所以熊家正念书的孩子,能送出去的都要送出去。
熊楚行是刚强飒爽的姑娘,对于将要告别亲友远赴异国,她是既不发怵也不发愁。在《新女性报》的差事也交割清楚。唯一叫她心有不甘的是,家人决定送她到匈牙利学音乐。
熊楚行对音乐略有天赋,但她本人志不在此。她作为刚刚成年的青年姑娘,对于国内外的政治形势有自己的认识,她觉得在这个年头撇开政治,像个鸵鸟似的只埋头于专业,对于有救亡图存重任的人是本末倒置。
无论怎样的不如意,熊楚行带着她矛盾的志愿,离开了哺育她经年的母国,珍卿怀有美好的期待:待熊楚行学成归来时,相信她必是有能力、有志气、有勇气的国之栋梁。
留下来的人,还是按部就班地过活着。
在珍卿全副精力处理积压的学业和事务时,杜教授终于姗姗归迟。谢董事长调开闲杂人等,叫他们父女在房间说话。
杜教授风尘仆仆,瘦了许多。他一见珍卿就眼泪汪汪,异常动感情的样子。
珍卿从前看他这哭包样,既觉肉麻又很看不上。这回珍卿受了情感的沉重洗礼,杜教授站在她面前,才落下他的第一行眼泪,她也忍不住一道泪如泉涌。渐渐地,两个相互谅解的人,竟是抱头痛哭起来。
待两个人都哭成肿眼泡,哭得梨花带雨的杜教授,又笑着给珍卿揩泪。
他开始对珍卿坦诚过去的事。
他说跟珍卿妈在粤州时,开始只他一人在外做事挣钱,生的孩子又体弱多病。当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也夭折,夫妻俩都一度要精神崩溃似的。总的来说,再情深的鸳侣,也抵不过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的感情一度破裂。
后来,滕某人引荐他出国找生计,他除了想碰运气挣份大钱,也是想与妻子暂时分开,各自冷静一下。后来他们第三个孩子也夭折。当时的杜教授心理脆弱,没意识到妻子跟滕某有何不妥,他匆忙出国一面是想挣钱,也是想一人舔舐伤口。他那时候甚至很惶恐,他们夫妻遭遇的困厄和不幸,是不是背弃婚约与家人的报应。但他忽视了妻子的痛苦,以为自己是最痛苦的那个,才有滕某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杜教授恳切地望着女儿:”事情发生了,绝非一人两人的错。爸爸也是花了很多年,才接受其中的因果。珍卿,你不要怨恨你妈妈,说到底是爸爸太无能,在她痛苦时也未尽丈夫之责。甚至,也不必怨恨你那位生父。说白了,命运给你安排的际遇,每个人只有接受的权利,没有逃避的自由。“
杜教授忧郁怜爱的眼神,羽毛似的拂在女儿面庞上,忽而紧紧握住她的手说:“你来到爸爸身边后,爸爸心境轻松许多,做你的爸爸,是快乐又荣幸的事。你妈妈临终前,一次又一次告诉我,说你是可聪明的小妮儿,是她留给我最好的礼物。但爸爸那时听不进去,觉得太痛苦、太屈辱,迫不及待地逃走了。”
珍卿一直认真地听,很想对他说不要紧,她一切都愿意原谅他。可却忍不住再次哽咽,眼泪不由地夺眶而出。对于杜教授来说,当他接受命运的捉弄时,人生的大半辈子已经过去。
杜教授温柔揩着她的泪珠,且泣且笑地诉说:”原先是爸爸想岔了。你妈妈说得对,你是她留给我的礼物,是人生中一切不幸和痛苦的补偿,是世上最美最好的礼物,是爸爸最大的快乐和骄傲。”
珍卿忍不住破颜一笑,也拿出帕子给杜教授擦眼泪鼻涕。
他们父女两个约定好,前尘往事能不计较的都不计较,以后他们相亲相爱地好好过日子。
……
第342章 被过度关注期间
珍卿的生活重回正轨, 虽然青春期也有烦恼,但她总体上还是快活的。可是十月末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过度关注了。
珍卿这一年盛名大噪, 她家世相貌、能力人品都不错,便引来一些慕少艾者的追逐。包括隔壁培英男中的同学, 还有社会上慕名而来的闲人, 每到下学的时候, 总喜欢在校门外逡巡张望, 看见女孩子们下学, 就争先恐后地乱喊珍卿名字。那姿态真如嗜蜜狂蜂、吮血苍蝇。珍卿好像变成另一个阮小檀,但她不觉得光荣自矜,只觉得不胜其扰。
有一回培英教学成果展览, 珍卿的作文、绘画、演讲等作品,都被拿市里的教育厅展览。结果礼拜六傍晚下学时,一个据说家里开银行的小开, 弄出好大阵仗给珍卿庆祝。一丛丛的气球障住人们视线, 一束束鲜花叫人眼花缭乱, 那小开还被人架到车顶上,自负倜傥地对着珍卿深情歌唱:
“when i'm calling you, will you answer me?
小开请来助阵的二世祖们, 吹口哨起哄叫珍卿赶快答应。裴俊瞩当时就讥笑着嚷:“鸡皮疙瘩都掉下来,追女孩只是送花唱情歌, 有没有新鲜的噱头, 拾人牙惠的招术, 也配拿到我们面前现眼!”
阮小檀在校门外栽过跟头, 珍卿第一时间叫人去报警, 又在师生和保镖帮助下, 艰难挤蹭着脱离包围圈。
这桩少年男女的绯闻很快上报,很人坊间津津乐道。珍卿满以为会很麻烦,琢磨着是否该转一所学校念。但到翌日,事态就自动平息了,三哥说有人在他前头做了功夫。
从这以后,珍卿就发现在有人窥伺跟踪她。其实是唐小娥他们先发现,等珍卿发现时,跟踪犯已经很明目张胆。有时候珍卿放学了,他会藏在街对面邮筒后,鬼鬼祟祟地窥探珍卿和好友。再后来,他竟然能进入培英女中,躲在室外运动场的护拦外,跟贼汉子踩点似的窥伺。
珍卿原来不想理会她,可那个熊腰虎背的大汉,变态似的窥视她半个月,越想越叫人毛骨悚然。可珍卿还是忍着不发作。
直到有一天午间休息,裴俊瞩跳跳搭搭地进来,拎了一大袋雪糕卷分给大家,笑嘻嘻说是托珍卿的福,是人家未婚夫送来给她和朋友的。
珍卿立刻觉得不对劲,现在农历也快到十月份,养生派的三哥不会送她雪糕卷。她霍然站起,阴晴不明地看大家手上的雪糕卷,运一会气问裴俊瞩:“送雪糕卷的人呢?”裴俊瞩说不知道。
珍卿一下午都无心上课。晚上下学,又看到躲在对面邮筒背后的鬼祟壮汉,她便叫接她的唐万贵去说,她今天非得跟他好好聊聊。
珍卿跟滕将军在某饭店接头,滕将军那位彭副官先行到达,按照珍卿的喜好点了一大堆饮食。
珍卿从始至终一直板着脸,不打算对让她各种不适的滕将军假以辞色。对方倒是喜庆盈盈,红光满面,眼睛像苍蝇吮血的吸盘似的,先是盯在珍卿脸上拔不出,又整个打量她的脖子、胳膊,手掌也莫名兴奋地搓动着。
也不怪珍卿最初没往那面想,这姓滕的每回见她的猥琐动静,真比死掉的闫崇礼还过态,就像得了花柳病还想□□的人!
珍卿看他作态甚至肠胃不适,也压根吃不下什么饭,干脆放下手里的刀叉,开门见山地说:“滕将军,想必我继母继兄已对你说明,我现在生活得平静幸福,不希望有人打扰我的生活。我说不要打扰,包括不要潜伏暗中窥望,也包括托我家人之名送礼物。”
滕将军一听她说话,倒不在意她讲话的内容,莫名兴奋得像屁股长了钉,那双贼招子涌动着锃亮的光,习惯性地揉搓着自己的手:“囡囡,你声音跟你娘真像,幸好长得还有点像我。”
珍卿眉心皱成一个川字:这个瓜老汉是侮辱谁呢?长得像他能好看吗?!
珍卿细细端详姓滕的长相:很标准的一张卤鸡蛋脸,浓密的吊梢眉毛,眼睛是狭长的两线,鼻子像缩小的马桶塞,嘴是中规中矩的男式宽唇。就冲这瓜老汉的老相,她也是宁愿长得像杜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