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静依的眼睛眯了眯,猛地抬了头!难道?可是这也说不通呀!她来到苏府图的是什么呀?当时苏伟也不过是一孩童,并未建功立业。这苏家还有什么是让人值得如此冒险的呢?
  安王的宝藏?可是时间上不对!安王之乱是在十年前,康正帝刚刚登基,安王比康正帝长两岁,算来当时也不过是二十八岁。可是余氏嫁入苏府却是在三十年前!当时的安王根本就还未出生!可是元熙又曾说过查到余氏与当年的安王有过牵扯!
  静依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座迷宫里,找不到方向。她有一种直觉余氏与安王之间绝对是有着什么联系,而且余氏嫁入苏府,一定也是有所图谋!可是已经三十年了,余氏为苏家育有一子一女,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呀!
  静依用手轻抚了抚额,一定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静依看了外面一眼,时候已是不早了。她将那些消息又全都锁好,然后熄了蜡烛,只余下书桌上一颗夜明珠还在静静地泛着光。
  司琴回来,见静依睡着了,一个纵身,便跃到了房梁上,侧躺了身体。
  过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快要睡着的司琴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轻轻地趴在房梁上,盯着窗子。
  不一会儿,便见有人用匕首轻轻地撬开了窗子,然后一个翻身,便进了屋里。来人一袭夜行衣,脸上也蒙了黑色的面纱。她在屋中小心翼翼地翻查了一会儿,毫无所获,便转身向躺在床上的静依走去。
  司琴眼神一紧,右手握紧了宝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的黑衣人。
  那墨衣人慢慢靠近了绣床,他左右各瞧了瞧,均无发现,又看向了静依床上那上了锁的几个小抽屉。黑衣人缓步上前,正想着要打开她床上的小抽屉。便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黑衣人一惊,忙跃到窗外,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司琴纵身一跃,追了出去。
  外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小姐!小姐!”海棠急唤道。
  静依睁开眼,睡眼惺忪地问道:“怎么了?天还黑着呢,就叫我起床吗?”
  海棠一边强拉了静依起来,一边急道:“小姐,您快起来吧。芙蓉院失火了。”
  “什么?”静依一个激灵,精神了许多。
  “你说清楚些!好好的,芙蓉院怎会突然起火?”
  海棠一边替她更衣一边回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刚才听见外面有人喊救火!”
  “母亲的院子没有被引着吧?”静依一脸担忧地问道。
  “应该是没有。小姐,再加件披风吧!”海棠还未说完,静依就连走带跑的出了屋子。海棠急的一跺脚,也拿了披风跟了上去。
  芙蓉院在主院落的后面,主院落自然是顾氏住着。静依看着不远处顾氏在几个婆子的簇拥下,身上披了件外袍,正心焦地看向芙蓉院。
  “母亲!您没事吧?”
  “依依也起来了!无妨,母亲的院子应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芙蓉院。”顾氏有些遗憾地说着。
  静依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虽是控制住了,可是芙蓉院只怕是保不住了。深更半夜,若是院子里值夜的人偷个懒,那火势岂不是要烧到母亲那里?
  静依思及此,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火绝非意外!能将芙蓉院烧了,也就能将母亲的院子烧了!这是那些人给的警告吗?
  不对!静依四处看了一下,“母亲,您院子里可还留了人?”
  顾氏一愣,看着静依询问的眼神,一下子反应过来。“刘嬷嬷,快带几个人回院子看看。”
  ☆、第一卷 笑看繁华 第五十七章 初次试探
  刘嬷嬷带人迅速回到院子里,库房里像是有灯光。
  刘嬷嬷迅速命人留在屋中看守,而她则是向顾氏禀报。
  顾氏听了,心中一惊。莫非是有贼人闯了进来?忙吩咐管家四下查看。又将此事说与了苏伟。苏伟听了也是生疑,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候府行窃?
  苏伟带人去的时候,早已没了人影,那库房的几个箱笼也被打开了,倒是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显然,对方是在找什么东西!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也是一无所获。而静依则是在顾氏房中的矮榻上睡着了。
  次日一早,静依醒来一看,自己正与母亲顾氏一起躺在床上。许是昨晚睡的晚了,静依下了床在屋中走动,仍未能惊醒顾氏。
  静依向外瞧了一眼,有两个婆子趴在外间的桌子上睡着了,显然昨晚是累极了。她悄悄地又返回寝室。走到母亲的梳妆台前,想着自己先束发。
  她拿起一把玉梳,轻轻地梳着,待全都梳通了,想起自己根本不会梳这古代的头发,不由地郁闷起来。看到一个妆奁(梳妆盒)上面放着一根红绳。静依便取过红绳,打算给自己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静依刚拿过红绳便被母亲的妆奁所吸引。这是一个彩绘双层漆奁,此奁纹饰精美,做工精细,用料考究。器身外髹黑褐色漆,再在漆表刷一层极薄的金粉,其中又加入少量的银粉,然后用油彩在器表绘出黄、白、红三色云气纹,璀璨耀眼,十分华丽。
  这是静依第一次对一个妆奁如此的感兴趣,这古人的手工技术还真是神奇,竟然能做的如此细致!只见这妆奁下层的一个小抽屉半开,看到一个十分古朴的镯子。
  静依一时好奇便将镯子取了出来,这是一只鎏金祥云纹牡丹镯,从色泽上看,不像是新的,倒像是支古物。
  静依正在这里拿着镯子研究,便听顾氏道:“怎么?喜欢这支镯子?那便送于你了。”
  静依看着正要穿衣的顾氏,笑道:“母亲好大方。这支镯子好像不是新的。”
  顾氏走向妆台,坐在了梳妆镜前,看着静依道:“这是你祖父留给我的,连同这妆奁,是当年生下你后,你祖父便将这两样东西交给了我,如今你既喜欢就拿去吧。只是仔细别丢了。”
  静依点点头,福了福身:“谢谢母亲。只是既是祖父给母亲的,女儿还是不拿了。”
  “听你祖父说这镯子原是你祖母的,是她们家世代相传的,你祖母原想着,将此物留给女儿,可惜,一直到你祖母去世,也可有你爹和你二叔两个男丁,所以这镯子你祖父便一直收着。直到你出生,你祖父说没有女儿,便留给孙女儿吧。如今你既看到了,又如此喜欢,拿去就是了。”
  静依这才明白,原来是祖母的传家宝,点了点头,便将镯子收了起来。此时外间进来了几名丫环婆子,有的准备热水,有的叠被,寝室里热闹了起来。
  静依陪着顾氏用了早膳,又问了昨晚的事。顾氏只说是没什么收获,苏伟昨晚命护院要勤加看护,今日会从以前的旧部下的妻女中挑选一些会武的过来。
  静依点了点头,又逢外面的管事娘子来请对牌,静依便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静依拿着顾氏送她的镯子,仔细地看了又看,总觉得这镯子虽是好看,却是有些怪异。想到是祖母的传嫁宝,便细细地打量起来。
  静依想到老夫人曾命刘氏寻一样东西,计上心来,到了书桌前,对照着那镯子便画了图样。
  图样画好后,便让海棠、柳杏儿以及柳菊、柳荷、柳眉几个人陪着她,浩浩荡荡地去了鹤寿堂给老夫人请安。
  静依在老夫人那儿坐了会儿便去了东跨院儿上课。海棠不禁有些纳闷儿,小姐这是在干嘛?只是来这儿请个安,怎的还带这么多人,小姐不是一向嫌人多麻烦吗?
  今日学的是宫廷礼仪,静依和静微都是高门千金,进宫是必不可免的,学好宫廷礼仪才不会让人看轻了去。静依早被这一堆繁琐的礼仪给弄的心里不痛快了,好不容易熬到了洪嬷嬷放人。马上就想着回去好好歇着。
  静微见她今日与往时不同,带了四、五个丫环,便笑问道:“妹妹怎的带了这么多丫环出来?”
  “哦,昨晚母亲院子里闹贼,我心里害怕,便多叫几个人跟着。”
  静微一笑,“现在是白天,哪里有那样大胆的贼人敢进候府?”
  “姐姐说的是,是我太过紧张了。”静依一幅恍然大悟的神态,随即又变得有些雀跃了起来,“不过,我待会儿还要去买绣线。她们跟着也不算多。”
  “买绣线?你要做女红?”
  “嗯,上午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幅画,很好看,所以想着要照着样子绣个荷包。”
  “你自己做?”
  静依一听这话,便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我的女红,姐姐是知道的。绣的鱼像是,绣的鸟像鸡,哪里能绣得出好东西。不过是一试罢了。”
  静微笑道:“不如,我帮妹妹绣?反正我闲着也是无事做。正好前儿从你那儿拿的布料还有剩,正发愁不知绣什么给你呢。”
  “好呀,好呀。走,咱们现在就去拿花样子。”说完,静依便拉了静微的手直奔自己的院子。
  静微拿了花样子,又和静依笑闹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静依看着她的背影,轻叫道:“司琴!”
  “小姐!”
  “跟的远一些,元熙说那彭嬷嬷的身手一般,可是轻功还是不错的。别让她发现了。”
  “是!”说完,便飞身而出了。
  静依走到院子里,看着下人们刚移到自己院子里的菊花,给这院子里也凭添了几缕秋色。静依走到一朵白色的菊花跟前,用手轻轻地滑过细长的花瓣。轻轻地呢喃道:“福兮?祸兮?看来,昨晚的大场大火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呢?”
  静微回了屋子,便将身边的丫环招来吩咐出去打探些什么。自己则是将那幅画细细地看了几遍。
  这画共有两张,一张是一枝梅花;一张则是一些祥云图案,两朵对称的祥云,中间则是一朵牡丹花的图案。
  静微将妆奁内的东西全部倒出,取出内垫的那层红色绸布,下面放着一张叠好的纸。静微将其取出,与静依给她的那张,仔细地比较了一番。
  不一会儿,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便回来复命了,刚退出去,便有人通报,说是彭嬷嬷来了,静微忙让她进来。将两张纸交给了彭嬷嬷比对。
  “竟然是一模一样!你从何处得来的?”彭嬷嬷比较了一番后,问道。
  “是静依从老夫人那儿取来的。”
  “老夫人?你确定?”彭嬷嬷一脸地怀疑。
  静微点点头,“我刚派出去的人回来说,上午静依的确是从老夫人那儿请了安,去时是空着手的,可是出来时手里却是拿着一张纸。而且下人们说,看样子静依还十分地高兴。”
  “可有人亲眼瞧见这东西是老夫人给她的?”
  “这倒没有,说是有人看见是静依自己在鹤寿堂的外间拿的。当时,老夫人在里间,并没有见。”
  彭嬷嬷看了看静微,又反复看了两张图样。眼中晦暗不明,一模一样的图样,静依不过才七岁,平时只听说过她练字,倒未曾听说过她作画。再看这图样,虽是简单,可是却是线条流畅,那牡丹花画的是活灵活现,上色也是十分的均匀。一看便是擅长作画之人所作,绝非一个小毛孩子可以画出。片刻后,她将两张图样都给了静微。“你先拿着吧,此时,待我禀明主子,再作定夺!”
  ☆、第一卷 笑看繁华 第五十八章 鱼儿上钩
  入夜,一道身影飞进了鹤寿堂。
  那人一袭夜行衣,脸上蒙着面纱,慢慢地靠近老夫人的寝室。
  他拿出一个小短管,捅破窗户,将短管插了进去,然后用嘴一吹。
  片刻后,他轻轻地撬开房门,外间仍有烛火未熄,两个婆子,一个趴在了桌子上,一个躺在地上,显然是被迷晕了。
  黑衣人拿了一盏烛火,挑了门帘进了里间。他四下一瞧,便将烛台置于长几上,缓缓向老夫人的床前走去。
  黑衣人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老夫人,轻轻地打开了她床头处的小柜子,仔细翻找了一通。
  黑衣人又将老夫人的梳妆台、妆奁一一细查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不由有些气馁。欲转身离去,却又心有不甘。眉头紧了紧,转身便出了鹤寿堂,不知所踪。
  黑衣人刚走,便见老夫人的房梁上轻轻落下一道身影,紧跟其后,赫然正是司琴!
  静依正一人独自坐在凉亭里看着医书,海棠站在她身边,轻道:“小姐,已经快要到丑时了,您快去睡吧。”
  静依摇了摇头,轻道:“你先去睡吧。我待会儿便睡。”
  “小姐。”海棠欲再劝,奈何被静依挥了挥手,只好道:“那奴婢再去给小姐端些热汤来。”说完,便端了石桌上的托盘,缓步退了下去。
  静依身上披着一条黑色的斗篷,背面用金丝线绣了蝶戏牡丹图。
  “小姐。”
  突然传来的一道声音,并没有吓到静依,她头也不抬,眼睛仍是看向手中的书页,轻问道:“有何收获?”
  “那彭嬷嬷潜入了鹤寿堂,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可是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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