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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质变

  到最后一道门唸完咒语后,他的脸色已是苍白如纸。我实在无法继续假装没看见。
  这傢伙完全没顾虑到自己的安危,总是只想着别人,也不会为自己多想想。他就是个可悲到让人觉得心疼的傢伙。
  他的体力也连着血色一起消逝了,身体摇摇晃晃的,每走一步似乎都要费吃奶的力气、要喘好几口气歇一些时间才能接着走,觉得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我提议要背着他走完剩下的到城堡的路。
  起初他是怎么也不同意的,直到我对他说:「如果你比我先死了,我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我又该怎么回到原本的世界?我才不要在这种鬼地方度过我的馀生。就算最后我真的成功了,没有一个见证我成功的人,那还有谁能跟我分享喜悦?」
  他才停下一直喋喋不休说着这样于礼不合、要是被看到有多丢人的嘴,涨红着脸趴到我的背上,而我则是早在他说那些话时就蹲在他前面等着他了。
  在他趴上来前,我曾回头看他一眼,我看见了他坚定的眼神,就像是在诉说:「我一定会把你安全的送回去,相信我!」儘管脸上得红晕并未散去,但就是让人莫名的信任这双眼睛的主人。
  他比想像中还要轻很多,明明在我背上,但轻的像是剩一张皮,轻的可怕。原先他就是一个较瘦矮的人,我想应该每次健检后,他都会被寄过瘦的警告单。
  以一位正在长身体的高中男生来说,他瘦得极不合理;他的身高不高,大概167左右吧,在加上内向、特殊的性格,他在学校的形象更加阴沉了。毕竟人们对于跟自己不同的人事物,都很容易自行增加对其的自我评断,原来的我就是那么评断他的。
  在一起经歷了这段经歷后,我想我不会再用那种眼光去擅自评断他了,因为他昰一个愿意跟我这种人交朋友,愿意为了朋友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的傻瓜。
  这样轻的的重量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我估计这也跟他身体突然变虚弱的事有关。
  再稍微走一段路后,我们终于到达城堡的大门前,值得庆幸的昰,这扇门不用念咒语,要不然我就不会进去了。
  如果还要念咒语,那我乾脆打道回府。他的牺牲我都看到了,我不想继续装做没看到,与其让他为了救我死去、我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朋友,倒不如回去原本的世界,我们做彼此的朋友。
  也许我很快就会被那水声折磨到死,但至少死前我们都是快乐的;换个角度想,说不定我努力一点,后来就会习惯有水声在旁边的日子。有朋友就是不一样,我觉得我充满了勇气,能面对任何困难。
  「幸福得来不易,往往知道的越少,越是幸福;距离,让人无法看清彼此,却也能有一种美,因为,看不清所以能够想像他很美好,又或者想像他很不好,从而选择接近或远离。选择了接近有接近要付出的代价,是好的相逢、是不好的相逢,只有自己知道;选择远离纵然能避开伤害,却会对他人造成伤害,错过了相逢的时机。输的人是谁,还未有定论。」
  当我走到城堡的大门前,门就开了,我们之中并没有人碰到门,但它就这样往内缓缓的打开了,如果不是背上还背着个人,我应该会拔腿就跑。
  里头全是黑的,看不见任何东西,即使外面的阳光照射进去,里面如同黑洞一样的吸收掉了所有光亮。这疑似恐怖片情节的大门,在这时开啟就好像它早就知道我们的到来,像是…它知道了我心中的想法,不愿放我们离开,思绪刚想到这,里面的灯光却偏偏在这时亮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王座,位在一条宽大且高长的楼梯之上。王座上面坐着一位起码有十公尺高、穿着鎧甲的巨人,不过,除了巨人以外,其他东西是一样的血红色。
  其实我也没在期待什么,只是眼睛看久了红色会很不舒服,多少会想看见别的顏色,我的要求其实不多,真的。
  巨人坐在王座上,脸看来是外国脸孔,端坐着不说话,尽显威严,如在告诉整个天地,他才是王。
  感受到动静,他往我们这看过来,尔后,嘴角微微扬起,使牠严肃的脸不那么吓人。巨人用一位慈祥父亲,看着出门许久终于回家一趟的儿子的眼神看着我--背上的他。
  身分转变太快,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而「他」只是让我将他放下来,放下「他」后,我发现他如同得到能量补给一样,身体站的笔直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个病懨懨的人。
  那时的他明明站在我身旁,可是我却觉得他离我很远。那是一种感觉,没有理由,我就是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巨人开口对我们说:「欢迎,远道而来的访客,一路到这里辛苦了。吾名为赤丹,以我们世界的规矩,希望你能称我为赤血界主。现在,请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我们稍后再来谈吧。」看到西方的脸孔说出标准的中文,有一点点的,适应不良。
  赤血界主的话音刚停下,两排的女僕旋即各从王座两旁井然有序的走出,将我们各自带往分配到的房间,从将他放下后我就一直盯着他看,期待着他给我一个解释,但「他」仅在分开前说了句:「好好休息一下吧。」从头到尾,一眼也没有看过我。
  我在那座城堡待了三天,那三天内我享尽了我这辈子从未感受过的殊荣与待遇,他们待我的感觉犹如我是最至高无上的,赤血界主送我无数金银财宝,饮品食物餐餐不同,无一例外的符合我的口味,每个人对待我时的恭敬态度,更是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三天中我跟他只有在晚餐时间才能见到面,晚餐之外的其馀时间,我把整个城堡都逛遍了也没找到他。
  要不是晚餐时,他的表现恢復正常,我没再感受到那天分别前奇怪的陌生感,且当我问他早上怎么都没看见他,他也都能回答出来,我都要怀疑他被绑架了,或者调包了。
  分别当天,我独自在房里想了许久,然后我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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