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偶尔会认为单念生与我的距离很近,有时候又觉得远得触摸不到,盯着手机上的画面看,哽在喉咙中的问题又不敢问出口,他总是面无表情的勾动我的心,搞得我不知所措。
  「我跟他讲清楚了啦!」推开他的手,不想再看见与前男友有关的事。
  「嗯,你找我?」他没有多问,只是继续敲打着键盘,翻阅着桌上一份又一份的文件。
  瞅了他一眼,我在内心咒骂他的双面,大力的踩着脚步,大剌剌地坐到他办公室内摆放的其中一张单人沙发上,左顾右盼踌躇着是否要将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问出口。
  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我也持续扭捏着,一下着关心旁边的盆栽叶片有没有乾枯,一下子拿起玻璃桌上的糖果塞进嘴里,手指在椅背上跳动,反映出我的忐忑不安,整间办公室的气氛似乎凝结在这一秒鐘,传进耳畔的只有滑鼠声和纸张摩擦的声音。
  室内电话响起,单念生伸手接起,专注且安静的听他把电话说完,像是在和秘书谈话。
  「小禾,你不用工作吗?」他掛断电话,朝着摸鱼的我问。
  我顿时脸色僵住,缓慢的张开口:「要、要啊!」
  「所以你要问我的事情有很重要吗?如果不是很重要你先回去吧,谢晓琳跟我要人了。」他无奈地摇晃了下手中的话筒。
  原来是谢晓琳那个小妮子打才催促我,我抓紧自己的衣襬,决定不再拖延时间,秉住呼吸说:「下班说好了!」
  快步走出办公室,我给此刻的自己打一个五星级的差评,实在是搞不懂我到底在耍什么宝,简单的一句话也无法脱口而出,就这么一拖再拖,难不成要等到世界毁灭了我才敢问吗?
  边下楼梯边碎念着,经过身旁的同事都忍不住多瞟我几眼,以为我是不是神经病,出门忘记带药来吃。
  厌恶这样容易退缩又软弱的自己,却也庆幸自己没能询问单念生,眼皮老是跳动,心里也总是萌生坏事会发生的念头,是该好好感念谢晓琳及时拯救了慌张失措的我,不然现在我可能就还呆愣在他的办公室里头开始替他浇盆栽了。
  哀怨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坐在后头的怡昀凑过头来问:「大禾,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啊!」我不以为然地翻开桌上的资料。
  「你跟单经理的一夜情是怎么发生的啊?在哪里?什么时候?」
  剎那间,我感觉自己的脸皮垮到桌面上,如果不是面前有摆一面镜子,我肯定伸手接住。如同机器人般慢慢转过头看向怡昀,她笑得灿烂宛若一朵花,眨水汪汪的眼眸向我发射爱心光线,殊不知,除了怡昀的热络以外,来自四面八方的炙热让我感觉好像活在烤炉里。
  不敢移开视线,可能只要一转头,就会有将近十双眼睛在盯着瞧,各个耳朵都像装上收音器,说靠得有多近,简直都快贴上我的嘴唇了。
  「好了!」我伸出手,掌心贴上怡昀的柔软。
  大家并没有因为我的出声阻止而一哄而散,反之,他们的眼神越来越热烈,每个人都纷纷停下手边的工作,甚至有人开始泡起咖啡,推出椅子坐在我的周围准备听我诉说故事。
  我还搞不清楚状况,以为要开起同乐会,无法抵挡他们的威胁,内心却又百般排斥,不想要对他们掏心掏肺。
  一想到自己从前被陷害的有多惨烈,我便不敢想像自己此刻说出一番话会被传成什么谣言,污衊我只是小事,但我不想要去害到单念生,他已经攀爬到经理那么高的职位,若是这种私人事情传到上头的耳里,害他从经理职位摔到最低层我拿什么赔偿。
  摇晃着脑袋,甩开脑中杂乱的琐碎,我与怡昀四目交接,他像是被我锐利的眼神下了一跳,往后退一步,说:「哈、哈我只是开玩笑的啦!如果你不想说也不要紧啊!」
  「我和单念生的私事,不方便与你们说明,他的好,我知道就好!」我气愤地放下手中的纸张,头也不回的往化妆间走去。
  有一种,此刻我就是世界最闪亮的焦点的感觉,彷彿周围的灯光都渐渐变暗,镁光灯聚集在我的身上,拨弄着自己的发丝。
  待我从化妆间里出来后没有半个人敢和我对上眼,经过我身旁也是战战兢兢,就连怡昀都不敢出声,我不禁掩嘴偷笑,这或许是我在这间公司待这么久,头一次被如此毕恭毕敬的对待。
  否则平常桌上那堆乱糟糟的文件全是那些正在低着头的人的作品,我感觉自己获胜了一场战争,自傲的像隻孔雀,处理起文件都得心应手。
  「别得寸进尺了苏小禾。」谢晓琳从我的背后飘过,还偷捏了我的腰一把。
  「知道啦!」我咋舌,痛得发出声响。
  移动滑鼠按下电脑的关机键,看见屏幕变黑,我将桌上的凌乱整理整齐后便拉起包包走向电梯,和同事道别后下了电梯。
  抬起下巴望了眼橘红的天空,我找到自己停车的位置,赶在太阳西下,夜晚降临以前赶回住所,就怕下一秒鐘单念生的电话就拨过来。
  自拍张照片传给单念生,我满意的将手机收进口袋,换了身轻便的上衣和短裤,抱着桌上的笔电下楼直奔沙发,从厨房冰箱中拿出一盒单念生今天早上削好的水果,一边咀嚼着一边点开拨放韩剧的网页。
  最近迷上演出《孤单又灿烂的神:鬼怪》的孔刘大叔,每晚都兴奋地抱着电脑不放,入迷的盯着笔电萤幕不放,就连单念生进家门我也没察觉。
  「等等来我房间。」他伸长手按下停止键。
  「要干么?」我猛然抬起眼眸,愣了愣。
  「来不就知道了。」
  他用真诚的眼神深望了我几秒鐘,随后转身走上楼梯,留下痴呆的我还在坐在沙发,嘴里还鼓着没咀嚼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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