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石静在哨所的厨房帮着摆碗,耳边传来远处哨兵不欢而散的动静,她低头笑了笑,撩开遮住脸颊的鬓发。
  荣九端着菜盆子过来,他系着条看着很埋汰的围裙,青绿色布料上吃着竹子的大熊猫像被什么熏黑了一样,失去了原本白色的毛发,男人把菜盆放到正中央,有些客气的对石静说:“石导,您尝尝,咱哨所的炊事员是轮流制,我这手艺不知道您吃不吃得惯。”
  “没事,我这人不怎么挑嘴,而且这菜一看就好吃!”石静歪过头冲他笑笑,弯着腰发碗筷的她连荣九的腰都不到。
  她此时已经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舒适的灰色宽肩吊带,弯腰的时候能看到双乳间的沟壑和胸衣紫灰色的蕾丝边。她胸距适中,胸型饱满,荣九感受到自己难以自控的变化,慌乱的甩过头。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思想龌龊,总觉得石静的视线飘忽忽的落在他的裆上,让他一阵发热。
  不过石静遂即就低下头继续干活,他悄悄松了一口气,暗唾自己思想不端正,拨了拨布料粗糙厚实的围裙,遮住异样。
  石静坐下说:“我们还是等人齐了再吃吧,他们几个怎么这么久还没来?”
  荣九脸色有些不自然,他哈哈一声说:“他们就这样,额、您刚来可能不知道,追狸果哨所的军纪一向要松一些,这的气候太热,上面降低了我们的纪律要求,当然正事上我们哨所是不会马虎应对的!”他说了一大通后来了一句:“我去催下他们。”
  说完就阔步走了出去,石静用筷子扒拉着菜盆里喷香的大杂烩,挑着吃了几口,这次距离比较近,不必刻意留心就能听清这些哨兵吵闹的对话。
  声音再次平息之后,石静放下筷子。
  第一个进门的是雷哨长,他打了个招呼:“石向导,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他身材伟岸,肌肉分布很匀称,寸头下眼尾上挑的单眼皮眼睛有些许下三白,更是加剧了哨兵身上的攻击性,石静注意到在进门前有一瞬间他的瞳孔从竖瞳迅速扩张成圆,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异常。
  这时从雷哨长身后挤进来一个稍矮一些的身影,语调欢快的说:“哨长你就快进去吧,再磨叽人向导都饿晕过去了!”说话这人有一双天生带笑的桃花眼,圆领T恤上有些没抚平的褶皱,他自然的推了推雷丞忠,把他按到石静正对面的座位上,自个儿抢先一步坐到石静身边。
  “桑少煊。”荣九没拉住他,于是蹙着眉喊了一声。阳浩禹拍了拍他的肩膀,搂着荣九挨着雷丞忠坐下,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挂了彩,却没人表现出异样。
  石静瞥了一眼空出的座位,直言道:“谢铮还在静闭室?”
  雷丞忠回答道:“是,之前检查站的向导让他每周抽两天出来关静闭。”
  静闭室,顾名思义,是让哨兵一个人待着缓解紧张情绪的地方,里面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侧室有马桶和淋浴设施。陷入精神污染的哨兵除了让向导进行排解,就只能硬抗,静闭室其实只是个有效减少刺激源的方式,对哨兵本身的情况没有任何治疗作用。
  “能把他叫出来吗?”石静说:“让我看看。”
  哨兵们用了几秒的时间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随后桑少煊站起来:“我去叫他。”
  中途等待的时间其实是很尴尬的,石静装作一无所觉的样子垂着眼,在心里揣摩着听到的信息,剩下的男人不好动筷,又刚闹了矛盾,于是几个人就这样围着桌子静默。
  幸好桑少煊很快把谢铮从静闭室带了出来。
  但新的情况出现了,谢铮已经在静闭室待了一天多,今早石静要来的消息压根没传到他耳朵里,桑少煊把他从静闭室叫出来时也没有多说,谢铮从睡梦中被叫起来,以为关静闭的时间结束了,懵愣愣的就跟着桑少煊走,这就导致了这位从出生起就有些口花花的公子哥在看到石静的第一眼脱口而出:“谁叫的小姐?”话音刚落就被身边的桑少煊一巴掌呼在头上。
  石静在其余哨兵令人窒息的尴尬中回过头。
  完了。阳浩禹被口水呛住,荣九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向门口,而雷哨长,雷哨长看起来最平静,他深吸了一口气,瞳孔在石静回过头的那个瞬间几乎收竖成线,带着一股煞气瞪向揉着头叫疼,完全不在状况的谢铮。
  石静快速打量了一下谢铮,他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站在麦色皮肤的桑少煊旁显得有些惨白,应该是在睡梦中被叫醒,裤子是哨所统一派发的宽大半截裤,一条蝎尾从裤子后面穿出,沉重的托在地上。
  “正好,还没和各位正式的自我介绍过。”石静站起来侧过身,左右示意了一下:“我叫石静。石堤春草,玉阶人静的石静。”她和谢铮对视道:“是咱们追狸果哨所新来的向导。”
  谢铮呆愣在原地,嘴巴张了又张,却不知道要怎么挽救自己的暴言,他嗫嗫嚅嚅的说:“抱歉,刚才我……”
  “没关系。”石静打断他,“这些放到后面再说。”她冲谢铮温和的笑了笑:“我知道萧主任可能没有提前告诉你们我的到来,任参谋也没给雷哨长我的详细资料。”她扭头看向雷丞忠,几个哨兵的视线也跟着过去,雷丞忠他们点点头,然后看向石静。
  石静淡淡地说:“我们交接的时候出了点问题。”随后承诺道:“大家可以和我先接触一段时间,如果都能适应,那任参谋下个月会带着我的资料和档案过来。”
  “这段时间我会负责担任哨所的副哨长,不好意思啊阳副,一来就抢了你的位置。”她玩了个只有自己能懂的玩笑,把阳浩禹弄的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本来副哨长就应该由向导来当,石导你别这样说。”
  她点点头接着道:“你们也别叫我石导,我翻年过去就快有27了,来的时候看你们的资料,除了雷哨长之外都才二十出头,叫我小石姐就好。”
  “快,都别站着了,坐下吃饭吧。”她说完率先落座,捧起碗筷:“一会儿吃完饭,雷哨长和谢铮可能要被我占用一点时间。”
  众人陆续入座,气氛也逐渐回升。
  “我去!小石姐,这是真的?也太恐怖了……”谢铮端着碗僵在座位上,反复向石静确认:“世界上真的有鬼!?”
  没等石静回答,坐在他近旁的桑少煊火上浇油道:“那可不,哨长一直不让我们和你说,之前你轮休回家的时候,你那张床晚上会震,动静可大了!颠的我都睡不着,第二天黑眼圈重的呀!”
  “操,假的吧桑少煊,骗你爹呢!是你自己在上铺……咳,贼喊捉贼……”谢铮咳了一下,掩饰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黄色。
  没想到石静居然接口道:“对啊,别不是你在床上把床冲的快散架了,第二天没精神上岗才胡乱说的吧!”
  荣九和谢铮当即指着桑少煊笑喷出来,雷丞忠也短促的笑了一声,悄悄抬眼打量着众人,眼神在石静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阳浩禹觉得这屋的空气有些过于燥热,伸手扯着衣领扇了扇,从耳后到脖颈染上了一层薄红,就连桑少煊也被石静出其不意的黄段子噎住了。
  “哟呵!”桑少煊挑眉,看向石静:“小石姐自己说的有鬼就是真有鬼,我说有鬼就不行?我这清白可被你毁了啊!”
  阳浩禹瞅桑少煊一脸被陷害的模样,笑骂道:“有鬼,怎么没有,我看是你桑少煊心里的鬼!”说完除了桑少煊全都笑了起来。
  “嘿,一个个的!”桑少煊翻了个白眼:“造谣呢这不是!”
  “谁先开始的?要是谢铮不在的时候床真的晃,你桑少煊不得第一个被吓跑出去。”荣九插了个话头,戳破了桑少煊口中虚假的鬼摇床事件。
  石静笑得直抖,一时不察筷上夹着的清水杨瓜就掉了下来,“哎呀!”她惊呼一声,只见那瓜先是掉到锁骨上撞了一下,又滴溜溜顺着那赤裸、饱满的半弧滚落,掉在了地上。
  荣九咽了咽口水,胯部的坚硬被遮掩在桌下,这次他没有移开眼睛。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打破这股凝滞的还是石静,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从面前的卷纸里抽了两张纸,迭起来后揩过有水痕的锁骨,之后若无其事般的下移,半个手掌带着纸巾探入了沾到水渍的乳沟里。
  哨兵们的呼吸明显变粗了,他们盯着近在咫尺,荡起波纹的柔嫩肌肤,身体被燎起非同寻常的火气,桑少煊在心里暗骂,就知道这妞不是好相与的,之前的黄色笑话也不是什么无意识擦边!石静这婊子,就是在正大光明的勾引!
  阳浩禹忽然站起来,奇怪的是他的腰是弯着的,姿势变扭,语气也别扭的说:“我、我吃好了。”话还没说完就一闪身,冲出了门。
  石静看着他匆忙逃离的背影,鼻尖嗅到一股轻微的石楠味,启齿轻笑:“还是小孩子吃的快,这就完事了。”
  操!雷丞忠埋下头,他的瞳孔已经彻底收缩成一条线,不敢再看石静一眼,
  谢铮的蝎尾有些狂躁的迹象,他压抑着心里掀起狂澜的兽欲,轻声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咳,挺晚了,不是还要谈话吗?”一出声谢铮就被他自己沙哑的不成样的声音吓到了,连忙清了下嗓子,在说到谈话的时候呼吸再次粗重起来。
  桑少煊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石静这时已经整理好衣物,对谢铮和雷丞忠点点头:“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还是那个意思,很期待能和大家共事。”说着把擦拭水渍的纸巾放到餐桌上:“我先去向导室,谢铮和哨长一会儿直接过来就行。”
  石静的脚步消失之后,几人不约而同的长呼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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