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眼睁睁看着安一步一步靠近,她右手抓着的公鸡,血还在滴个不停。
  (这就是我的最后一夜了吗?我死后能不能上天国啊啊?请您看在我那么虔诚的份上,允许我当您的子民吧!我发誓我会终身侍奉您的!)
  抖个不停,萨迦利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因害怕而变得冰冷。
  (我还不想死啊啊啊!我还没谈过恋爱!没接过吻!没见识到世界的美好啊!!)
  冰冷的气息吹抚在脸上,安与萨迦利亚的距离不可思议的靠近。
  萨迦利亚感觉到自己已经彻底被吓哭了。
  ……
  「宵夜……」
  听到安出声,萨迦利亚一下睁开眼睛。
  安已经和萨迦拉开了距离,立于萨迦面前,擧擧右手抓着的野鸡说,「给你。」
  「……。」这样子他可以解读为对方没有恶意吗?
  萨迦感觉到自己还是抖得厉害,心放下一半,整个人几乎虚脱了。
  「宵夜……肚子饿……。」安靠近萨迦利亚,「给……。」
  「不用了……」满头黑线掉下来,安只是担心他也饿了,想要跟他分享她的宵夜而已吗?
  但是老天啊!!这种吃宵夜的方式,会吓死一般人啊啊!萨迦利亚实在很想请她们不要再挑战他脆弱的心脏了!!
  「给你……。」
  「真的不用了……我不饿。」将那头血淋淋的公鸡推回给安,萨迦才没胆量生吃公鸡。
  感觉到安的视线停在自己的肚皮上一会儿,似乎聼得到他肚皮还在咕嚕嚕地叫个不停。
  歪歪脑袋,安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饿了却不愿意吃东西。
  萨迦利亚感觉到短暂的羞糗,「我真的不用……不如给奥斯丁?」四处望了一下,却没发现男人的身影,「怎么没见到奥斯丁?」
  平时要是他这样在大半夜尖叫,肯定会被好不容易睡下的奥斯丁杀死。
  「教会急召……。」安还是一样,话说得很少,几乎每句话不超过十个字。
  跟早上聒噪的样子完全不同……
  难道……这是传説中的,二魂同体?
  安看萨迦没吃鸡的打算,于是继续默默吸吮鸡血的动作。
  萨迦看着一口接一口,好吃到吮手指的安,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一整个无言到了极点。
  把公鸡血吸乾,安俐落的将慷慨就义的鸡尸,往垃圾桶的方向丢去。
  砰咚一声,鸡尸安静的待在垃圾桶深处。萨迦利亚几乎看见冤死的公鸡魂魄,在垃圾桶周围散发出不甘心的黑色怨气。
  ……他在心里提醒自己,明天打死也不要拿那包垃圾去丢。
  安望着萨迦半晌,突然就这么消失不见。
  萨迦惊慌地大喊,「安!拜托你不要消失啦!这样我会更害怕!!」没有存在感到这种地步,真的跟鬼没什么分别了耶!!
  与其让消失的安有机会突然跑出来吓自己,萨迦情愿直接让她待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安倒是相当听话,听见萨迦这么老实的拜托后,就现身在客厅。
  不想跟厨房里的鸡尸同处,萨迦利亚连跑带爬的随着安来到客厅。
  安瞇起眼,不满意封闭的室内,于是她伸手将阳台打开,让风和月光流泻一室。
  她很享受似的靠在阳台门边,吹风晒月光。
  「安……。」
  虽然安看起来还是阴沉得可怕,但是至少她没有消失。
  月光下的安微微发着光,客厅映着安的影子,让萨迦安心许多。
  至少他可以很肯定,安真的不是鬼。
  垂下的墨绿色长发还是遮住眼睛,不可思议的,萨迦利亚却能感觉到安的视线。他咽了咽口水,决定和安沟通一下:「安……我们来聊聊天好吗?一起等奥斯丁回来?」
  盯着萨迦利亚半晌,安微微地点点头。
  「你…很喜欢风?」根据下午的时候,安数度将阳台打开的举动,萨迦推测。
  安点点头,发黑的唇溢出一抹笑。
  「你喜欢月光吗?」稍微放松身体,萨迦觉得安不要随便消失的话,自己就不会那么怕她。
  安继续安静的点点头。
  「你喜欢奥斯丁吗?」
  「主人很好……。」
  「他很恶劣啦!」这点萨迦利亚绝不认同,那个超恶劣又独裁的吸血鬼就只会欺负他!
  安只是嘴角往上扬了杨,表示认同。
  走过去与安并肩坐在阳台边上,两人都沉默了一下。
  月亮很美,夜凉如水,星星闪烁点点,他们都忍不住沉醉于这样美丽的景色之中。
  嗯……虽然正确来说,他们两现在都不算是人。
  「安…你喜欢人类吗?」安虽然没有动,萨迦却微妙的感觉到她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料到他会对她问出这个问题。
  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萨迦觉得安可能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萨迦也不急,只是打量了安几眼。和白天不同,安目前穿着白色细肩带小洋装,整个肩膀和大腿都暴露在微凉的夜色之下,看起来很不保暖,于是他跑回房间去为她拿来薄被。
  帮安披上薄被,他感觉到安抓住自己的手,萨迦顺势对上了安此刻看起来显得温柔的金色眼瞳。
  然后,他看到安很缓慢的,点了下头。
  慢,但是很坚定。
  萨迦明白,虽然花了一些时间,安却很认真的思考过自己的问题了。
  虽然安和奥斯丁都属于非人一族,萨迦却不可思议的在他们身上,感受到踏实的温暖。
  那种温暖,就像他们原本就是人类这样,萨迦可以感受到他们深深收藏起来,虽然挣扎却爱着人类的灵魂。
  经过前一阵子和奥斯丁的对谈,他稍微有认真去思考奥斯丁发问的问题。
  不管人类还是非人,同样拥有存在的权利,他们谁都没有资格驱逐对方离开自己生存的空间。
  也许……群居的人类们,对非人一族所作的事情,实在太残酷了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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