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番外一

  旅途的最后一站是江北市,将余姿的转学手续办妥后,又在学校附近找了房子,陪着她等到开学,周鉴之也要回俞市了。
  机场是个每天都在上演着团聚和离别的地方,因此即使看到有情侣相拥在一起也不觉得突兀。
  航班登机通知在广播里响起,余姿难得对他表现出依赖和不舍,紧紧抱着他的腰不肯放手。
  周鉴之拥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絮絮低语,嘱咐道:“等我有空会来看你,在江北照顾好自己。下次我过来,要是看到你把自己照顾瘦了,我不会再听你的,直接找个家政阿姨照顾你,还有一点,记得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少理那些小男生。”
  虽然说到后来,他的语调变得有些强势凶狠,但余姿心里却泛起阵阵甜蜜,冲淡了即将离别的不舍情绪。
  “好”她弯起唇角,在他怀里轻点脑袋,“你也是,照顾好自己,平时工作忙起来不要忘记吃饭,也要记得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
  有回应的感情让周鉴之觉得周身都被温暖包裹着,曾经他只知道喜欢就要占有,却不知道适度放手给余姿自由的空间反而能增进彼此间的情意,他相信自己会是她一生的选择,他在她这里找到了底气自信,同样他也愿意让她展翅高飞。
  回到俞市后,周鉴之的生活重心便是围绕着工作而展开,而工作之余满是对余姿的思念。
  周家夫妇没想到儿子会做出这样通透的决定,看着他30岁的人了还是独来独往的样子,欣慰之余又对他感到心疼。
  不过周鉴之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反而隐隐开心,余姿变得比之前主动了,她会经常给他打电话,对他进行一阵关心后,开始跟他讲自己在学校里的生活。他听着电话那端轻快温柔的语调,嘴角不自觉地跟着上扬。
  这天晚上,好友沉邺南约他出来,结果他自己一个劲地在那喝闷酒。
  他记得前段时间两人相聚时,沉邺南还一反常态地会回应他的打趣,甚至眉眼里透露出的那股愉悦和舒畅,一看就是欲望得到满足的样子。
  不食人间烟火的沉书记终于动了凡心了,于是他心里那八卦之火也被彻底点燃了。
  可惜从他嘴里撬不出半点有关女人的信息,只简单回了自己一句:“等时候到了会让你见的。”
  距离这话说完也才两个多月,可他现在这副样子跟当初的自己又是何其相似,十有八九是情场不如意。
  于是他凑过去问道:“你是不是跟人吵架了?”
  好友沉着脸不说话,又仰头往嘴里灌下一杯,周鉴之开始肯定自己的猜测,低叹了口气:“就你这副冷脸,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
  话音刚落,周鉴之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某人看着他的目光仿佛夹着冰凌,唰唰往他身上射去。
  “是她欺骗我。”沉邺南闭了闭眼,嗓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稳,透着一丝艰涩。
  周鉴之呆了呆,回味过来后想着哪个女人这么没眼光,阿邺这样的都不要,怕是瞎了眼的。
  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试图安慰他:“你沉书记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为她借酒消愁,犯不着。”
  “撇了她,后面一堆排队等着你看一眼。”
  撇了她?沉邺南薄唇紧抿,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
  她就是这么想的吧?
  可惜他偏偏攥紧了不放。
  周鉴之看着好友现在的样子,便想到当初的自己,他轻握了下他的肩,作为好友,他希望他跨过爱情这座大山,拥抱幸福。
  后来好友的确是幸福了,但他却险些被刺激到两眼一黑。
  最近,余姿因为想去做周末兼职这事和他闹,他觉得兼职没必要,他完全养得起她,干什么要出去受苦。但某人就是倔,认为他和她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她不要依附于他。
  周鉴之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压下脾气后,告诉自己,他的女朋友独立自主,这很好,他应该支持。
  于是他提出在他江北朋友的公司里为她安排份兼职,谁料再次被某人拒绝了。
  她说要靠自己,不想走关系。
  什么都靠自己,还要他这个男朋友做什么,周鉴之愤愤地想,撂了电话,跑去找休息在家的沉邺南。
  沉邺南家的密码他是知道的,当初某人醉酒后,他把人送回去,不仅告诉了他密码,还吩咐他,以后有事直接进来,别按铃烦他。
  出于尊重,他自然还是要按门铃的,得不到回应后,他便只好自行开门了。
  可客厅里正在上演的一幕却惊到了他,同样他的出现也打扰到那两人。
  周鉴之神色复杂地看着好友,直到听见他清冷的语调响起。
  “来找我做什么?”
  “先不提我的事,难道不应该你给我个交待吗?当初你说我玩弄小姑娘,现在你这是怎么回事?”周鉴之皱起眉头,平日里含笑的桃花眼变得沉肃起来。
  “鉴之,我是认真的。”沉邺南抬眼看他,平淡的嗓音透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坚定。
  他真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小姑娘拿捏住了他清冷寡淡的好友。
  终于他见到了她,可他却瞳孔一缩,如遭雷击般定住了。
  对面的两人他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却如此荒唐,实在是不敢想,就好像两道注定的平行线,突然开始交汇甚至合并。
  周鉴之理解不了这种感情,脑袋仍处于嗡嗡响的状态,不过半小时,愣怔,震惊,愤怒先后占据了他的神经。
  后来,女孩的话击中了他心头最软的一处,沉默良久,他轻叹了口气,撇了好友一眼:“你真是比我还禽兽。”
  临走前,他嘱咐好友好好保护他怀里的女孩。
  这样的两个人想在一起,必定前路坎坷,磨难重重。
  阿邺选了条最不可能的感情路,即便那里荆棘遍地,他也义无反顾地踏进去,要摘下远处那朵缓缓绽放的红玫瑰。
  余姿发来微信的时候,周鉴之正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缓缓捏着眉心。
  【你挂了电话后,我想了很久,是我太固执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们各退一步好吗?】
  周鉴之看着屏幕上的字,眸子里揉进了浅浅的光彩,他轻点手机,给出了回复。
  【好】
  【挂断你的电话,是我的不对,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很快,他又收到了信息。
  男人握紧手机,唇角不自觉翘起,轮廓分明的侧脸笼罩在射灯的光晕下,迷人而魅惑。
  一句【我想你了】,直直戳中周鉴之的心窝,将脑袋埋在沙发里,他忍不住低低地笑了。
  后来化身为超级工作狂的某人,只为了挤出周末两天时间去见远在江北的女孩。
  他们分别时,还是穿短袖的季节,等周鉴之再次踏上江北的土地,深夜的空气里多了冷冽的气息,拢了拢风衣,他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来到余姿居住的小区。
  屋里的温暖驱散了周鉴之连日来的疲惫,一想到思念已久的女孩就躺在主卧里安睡,两人的距离从千里之外缩减到几步之遥,他的心里便涌起一阵暖流。
  放下行李后,他掏出钥匙打开主卧的房门,看着被子被拱起一道弧度,漆黑的眸子里逐渐流淌着温情。
  周鉴之轻轻走进来,半坐在地上,抬手将女孩凌乱的长发往旁边拨,一张沉静的睡颜终于出现在了他眼前。
  朝思暮想的人儿此刻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男人摸了摸女孩的脑袋,缱绻深情的目光久久凝视着她。
  等到洗完澡,将余姿拥进了怀里,那一刻,他才觉得整颗心是圆满的。
  翌日,余姿悠悠转醒,正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被圈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没法乱动。
  她顿时睁开眼,对上了一张俊颜,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甚至还抱着她入睡。
  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女孩的眸子里多了抹欢喜,她静静地打量着他,浓眉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还未睁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入一道弧度,高挺的鼻梁下,是透着凉薄而性感的双唇,平时张合间,会吐出低醇撩人的嗓音。
  他连夜赶来,想必是很累,她没有忽略他眼底淡淡的青色,还有下巴上冒出的胡茬。
  原本想拿开腰间的手,先起来去厨房做早餐,没想到她才握住他的手,他便抬起腿紧紧压住了她。
  “你醒了?”余姿仰头看他,恰好撞进男人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周鉴之翻身压在她上面,大手抚摸着她白皙光滑的脸颊,薄唇微动,带着莫名的灼热气息:“姿姿”
  余姿静静地注视着他,抬起双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弯了弯唇角:“嗯”
  男人蓦地低下头,吻住了她,四片唇瓣相贴,仿佛激荡起一股电流,窜向两人的四肢百骸。
  唇齿间的纠缠满足不了他们对彼此更深的渴望,于是两人身上的衣物被一件件抛出,被子下的律动变得激烈而狂乱,呻吟低喘声交错着响起,满室荡漾起浓浓的春情。
  极致的缠绵过后,两人紧紧相拥,缓和着急促的呼吸。
  周鉴之抱着余姿去浴室清理,没忍住,又在里面要了她一次。
  近两个月的欲望堆积终于得到释放,男人眉眼舒展,薄唇翘起,漂亮的桃花眼里流转着浅浅的光华。
  他系着围裙窝在厨房里,熟练地清洗着排骨,准备给余姿做话梅排骨。
  而女孩则是坐在客厅里,吃着周鉴之从俞市带来的板栗饼。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去阳台上取下一件酒红色衬衫,看着上面有颗松松垮垮的纽扣,拿了针线来,对着它进行加固。
  衬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摸着质感舒适的料子,脑海里浮起周鉴之穿上它时的样子。
  这个男人偏爱酒红色,她从来没有见过比他穿酒红色衬衫还要好看的人,芝兰玉树,风度翩翩,他将款式简单的衬衫穿出了贵气优雅,红色衬得他的皮肤更为白皙,淡淡一笑间,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便浮起细碎的光芒,实在是男色惑人。
  高压锅开始工作,周鉴之走出厨房,看到女孩在帮他的衬衫缝补纽扣,心底一阵动容,他弯起唇角朝她走过去。
  “我们家姿姿真是贤惠。”他在她身旁坐下,抬手往她嘴里送了一颗话梅。
  余姿抬眸看了他一眼,眼里多了丝笑意,她含着话梅,轻语:“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穿酒红色红衬衫真得很帅。”
  周鉴之微愣,随后点点头,俊脸挂上迷人的笑容:“我知道了。”
  空气里浮起甜腻腻的气息,男人紧抱着怀里的女孩,衔住了她那张甜蜜的双唇,话梅的酸甜味道融化在两人的唇齿间,他们轻颤着睫毛睁开眼,两双染着光华的眸子里装满了彼此的倒影还有显而易见的爱意。
  短暂的相聚后,再次迎来离别,余姿虽然不舍,却没有像上次在机场那样表现得如此明显。
  没有周鉴之的日子里,她在充实着自己的生活,利用周末时间在公司实习上班。同样因为他的缘故,她在公司里的日子过得很安稳,不仅没被欺负,还受到前辈们的指教,学会了不少东西。
  余姿开始意识到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能走关系,利用资源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寒假来了,她终于再次回到了御景湾。
  平淡而甜蜜的二人生活开启之余,她也发现了周鉴之有事瞒着她。
  他们虽然有着亲密的关系,但同样是独立的个体,他们应该有属于彼此的个人空间,这个空间里藏着个人隐私,不会轻易分享,更不能被随意探究。
  不过后来,周鉴之还是亲口对她说了自己一直瞒着她的事。
  那是大三下学期开学后的第二个周末,周鉴之得空过来。
  他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纠结:“姿姿,明天阿邺邀请我们去他家吃饭。”
  “好啊”她点点头,似乎又想到什么,迟疑道,“沉书记不是在俞市吗?”
  “他调到这里来了。”
  “这不是什么坏事吧?”女孩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周鉴之深吸了口气,扯了扯衣领,决定先给她打个预防针:“除了阿邺还有如烟也在。”
  余姿想起那个温顺可爱的女孩,唇角笑容浅浅:“我知道,沉书记的小侄女。”
  男人掩唇轻咳了下,看着她的眼神微闪,然后凑近她耳边,薄唇动了动。
  见余姿瞪大双眼,仿佛要惊掉下巴的样子,周鉴之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揽进怀里。
  他的话产生的冲击力太强,像枚炸弹在余姿脑海里瞬间爆炸,缓了许久,她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周鉴之,你一定是在骗我吧?”
  男人握住女孩的手,有些无奈地反问道:“我像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吗?”
  余姿沉默了下,觉得他说的对,等心里翻滚的巨浪微微平静了些,她才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
  “沉书记调来这里,和如烟有关,和你也脱不开关系吧?”
  周鉴之微微颔首,纠正了一点:“还有现在如烟叫乔烟,从前的沉如烟因为沉宅一场大火已经离开了,她现在是江北大学的学生。”
  “我知道了。”
  周鉴之跟她交代清楚这些事,无非是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在明天见到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时不必太过震惊。
  “姿姿,你会不会觉得”剩下的话,周鉴之实在说不出口,他无权对阿邺他们之间的感情做出任何评价。
  但余姿是个心思多细腻的人,她几乎瞬间明白了他未说完的话。
  女孩摇了摇头,从他怀里钻出来,眸光直直看着他,好似彻底消化了他告诉她的事。
  “不会,生活中惊世骇俗的爱情有很多,我们只是局外人,不知全貌,没理由去过多评价他们,说实话,刚知道的那一刻,震惊肯定是有的,当然也同样尊重他们的选择,你不是还帮了他们吗,我自然在明天也会正常表现的。”
  周鉴之眸色温柔地看着对面的人儿,不愧是他的女孩,说出的话和他心里的想法几乎一致。
  尤其是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对他来说就是颗定心丸,让他彻底放下心来,也同样让他达到了他们谈话的目的。
  于是,第二天两人提着一盒糕点来到沉邺南家。
  给他们开门的是沉如烟。
  “你们来啦!”小姑娘穿着粉色毛衣,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她拿出柜子里的干净拖鞋,热情地招待他们进来。
  周鉴之将手中的糕点递给她,看了眼整洁温馨的屋子,含笑道:“阿邺呢?”
  “在厨房里。”沉如烟脆声回他。
  “你们玩,我去厨房找他。”男人看了眼身后的余姿,女孩朝她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这才放下心来,率先往里走。
  沉如烟拉着余姿坐在沙发上,将家里的零食一股脑地全部拿出来,摆在她面前,十分豪气地说:“姿姿姐,你吃。”
  余姿点点头,被她率真的性格逗笑,忍不住打趣道:“你家沉书记不管你吃零食这事吗?”
  沉如烟笑容一滞,乌溜溜的眸子直直瞧着她,在看到对面女孩眼里丝毫不减的笑意时,她也释然了,调皮地眨了眨眼:“管呀,膨化食品一周最多吃四包,蜜饯类一周两盒,饼干一周三盒,这还是我和他讨价还价换来的。”
  “但是,你可以随便吃呀。”沉如烟拿了包自己最喜欢的番茄味薯片放到她手里。
  余姿握着手里的东西,发愁地看了她一眼,叹息道:“我也一样,今天的薯片已经吃过了。”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顿时有种相见恨晚的情绪在她们眼中蔓延开来。
  在看厨房那头,两道系着围裙的高挺身影正在相互配合着,一个洗菜,一个切菜。
  听到客厅里的欢笑声,他们回头望去,只见两个女孩靠在一起,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综艺节目。
  “鉴之,谢谢你。”沉邺南冷峻的脸上浮起一抹难得的温和。
  “都是兄弟,说什么见外的话。”周鉴之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顿了顿,眸色认真地看向他,“我不在江北,她还需要你们多关照一下。”
  “这还用你说吗”沉邺南眉头微挑。
  周鉴之弯起唇角,漆黑的眸光里荡着一丝涟漪,心有感慨地说了句话。
  “余姿在江北大学终于有伴了。”
  他的姿姿,人生路上所有坎坷都已终了,往后不再形单影只,唯有快乐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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