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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作剧2

  上山的路算顺利,聂暘嘱咐她跟在身边,她就乖乖地跟好不乱跑,还是有凑上来的学妹,也被杨安乔笑呵呵地敷衍过去。从这情形看,聂暘就算没宣佈她的地位,也没人敢不识相再往前挤。
  登顶后回程挑了个平缓的坡地扎营,爬山扎营是件很浪漫的事。可以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独特体验,让很多山友津津乐道。就有个缺点,那帐篷其实不太好睡,吃食也不太方便。大家草草吃了乾粮,围起来聊聊天,欣赏夜空和不远处的云海,颇有腾云驾雾之感。
  山中雾气蒸腾,以天地为幕,遥远而闪亮的星子为伴,清凉的雾水逐渐染了大家一身湿,入夜后天气更凉,冷簌簌的,全部人都早早就寝,杨安乔和衣躺在聂暘身边,觉得底下那层垫子还真不是普通的硬实,不过这么难得的经验让她也沉浸在美好的氛围内,心情其实是很不错的。
  聂暘帮她垫了个衣服权当枕头,支着手臂看着她。
  「在想甚么?表情古里古怪。」
  「想我第一次扎营啊,以前都住登山山庄,原来扎营也蛮有趣的。聂暘,你扎营的手法很熟练,之前常练习?」她又发现他一个小秘密。
  「有阵子上山只扎营,所以算熟。我要去另外一个帐篷找学长讲点事,你乖乖待在这,一会儿就回来。」聂暘说完整理一下衣物,把帐篷门拉上人就走了。
  杨安乔一人待在这是有点恐惧的,外头寒风吹袭,帐篷被吹得一鼓一鼓,让她顿时紧张起来。不过这种事她不好意思跟聂暘提,想说忍一忍就过去了,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呼唤声:「学姐,我是大一的学妹,有点事找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杨安乔起身查探,是一个不认识的长发女孩,扎了个马尾对她微笑。暗夜里看不太清脸庞,她想要找头灯以备万一,学妹却说在这附近不需要。
  想一想还是拎着,跟着学妹走到帐篷外,月光下只能看出她模糊的轮廓。自己不认得。
  「有事吗?如果你是想找聂暘,他不在,应该等一下就回来了。」
  「没有,我不是想找社长,是听说学姐在剧团实习,想跟你请教一下经验......」学妹温婉可人的声音,被刻意压低,似乎不想让人听得太仔细。
  杨安乔正等着她后续的话,肩膀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她绷紧的神经让她立刻尖叫一下。
  「......是谁?有人吗?」环顾四周却没半个人影,学妹也摇摇头。
  「学姐,你怎么了?」学妹假意帮她查看。「你叫那么大声会吓到我的,等一下把整个社里的人都吓起来了。」
  杨安乔稍稍深呼吸,试图冷静心神,又被人从后头推一下。这次她没有尖叫,稳住差点跌倒的脚步,又看了周围好一会儿,最后走到帐篷旁,确认不会有任何活体鑽得进她和帐篷间的缝里,才冷冷地看向学妹。
  「刚刚有没有东西靠近你?」她直视她似乎漾出微笑的脸庞。
  这种情况还能笑得如此自在,若非神经太大条,就是她知道发生甚么事。她猜测学妹是恶作剧的参与者。
  「学姐,你在说甚么?我都没感觉啊。你是不是太害怕所以神经紧张?听说你从大一进登山社到现在,怎么还会这么胆小?你看看这山有多美,我超喜欢的......」
  学妹自顾自地说着,杨安乔悄悄握起拳。「你说的对,爬山的人要敬畏山,爱山。山里有太多我们不晓得的精怪,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可能刚刚我被它们捉弄了吧......」
  没有证据,她也不想声张,杨安乔缓下跳得作响的心跳,清晰说道:「如果你不熟山的恐怖,那也不要开他的玩笑,小心反噬。我今年把一个学妹骂到退社,心中有愧,不想跟你多计较,但我会跟聂暘提一下,社里有不怀好意的人。」
  学妹矫作的神态立刻挑明了。「学姐,你甚么意思,我听不懂?而且不怀好意的人是谁啊?你又看不清我的脸。」
  她说的对,既然是有备而来,怎么会给她抓着把柄?杨安乔拿起手里的头灯猛地打开,往她那方向照过去。
  只有一瞬间让她看清学妹的脸,因为学妹大惊失色,伸手飞快打掉她手里的光源。
  「果然绑马尾,瓜子脸,五官没甚么特色......」
  她平静唸出她身上特徵,听到学妹怒斥:「你才五官没特色,自以为多了不起可以跟聂学长在一起,还比他老呢。像他那样的学长是你能高攀的吗?」还不忘嗤笑了声。「我承认是看你不顺眼整你,反正你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杨学姐,要当聂学长的女朋友,心脏还是练强点啊......」
  她得意的话还没说完,杨安乔已经忽然向前捉住她的手臂,冷笑:「既然你那么厉害,可以当社长肚子的蛔虫,那让我们去找他评理一下,看他觉得我是不是高攀,你又有没有资格代替他说这番话。」
  扭着她手臂要走向学弟那边的帐篷,学妹紧张又不敢声张,只好小声喊着:「快救我!」旁边躲着的人影起了骚动,衝向前把两人紧握的连结撞开,拉了学妹就跑。
  杨安乔刚刚那番是虚张声势,其实内心还是惊惶不定,很简单就让学妹们逃掉,学妹离去时还有窸窣碎语传来:「你看她被吓成那样,好好笑喔,等一下回去跟她们说......」
  无法追去,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帐篷,这时又有人缓步接近,她怒火滔滔地回头瞪视。
  是聂暘。
  莫名其妙被冷眼对待,聂暘先观察了下情况。见杨安乔松懈了防备,当下明白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他一边问着,她一边拉着他进帐篷。
  然后紧紧地搂住他,把澎派的心跳稳回胸腔,很不争气地发现自己被吓得很彻底。
  她第一次被这么恶意地对待,竟是毫无招架能力,她觉得自己很失败......
  这种情形中竟然忆起杜学妹,感叹杜学妹其实是个好女孩,现在的学妹是一届比一届还不可小看。
  「你刚进来有看到别人吗?」
  聂暘摇了摇头,「有甚么事发生吗?」
  杨安乔低头。若问自尊这回事,她的确是挺高的,像这种棘手的情况她无法自己应付,也没想过找聂暘求援,何况觉得丢脸到好笑,这么简单的招数就把她吓成这样。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杨安乔刚好就敬畏鬼神,每次上山都怀着忐忑的精神来应对,不单只是惧于登山的险阻,主要是从来没停过的山中鬼怪传闻。刚刚学妹应该是故意想恶作剧吓吓她,偏巧误碰软肋,一下子就让她溃不成军。
  好吧,起码她有回击一下......
  「一定有事,跟我说。」聂暘摆明要问个详细了。
  杨安乔踌躇一会儿,淡淡说道:「刚刚有学妹叫我出去,结果是刻意想吓我。不知存甚么心,但都已经搞鬼了,以后不晓得还不会生事,可惜我匆匆见了一面看不清样貌,只知道扎马尾,说是大一......」她顿了下。「应该是大一没错,因为我不熟。聂暘,你要查一下大一的学妹,免得她们再捣乱。虽然跟杜学妹搞得全社动员的情况不一样,但还是要查查。」
  她沉浸在抓兇手的思绪里,没发现聂暘的目光既沉又暗,却飘着星火。
  「今年大一有六个学妹进社,我不记得谁长头发了,明天我再仔细瞧瞧。」他看似漫不经心,掛在她腰间的手驀然收紧。「你被吓到了吗?」
  杨安乔逃开了目光。「有一点。」
  「这不是有一点!你当我瞎了?」聂暘此刻才迸出明显的怒色。「你进来时身体都在发抖,你说过你最怕鬼,刚刚那种情况我都想像得出来你有多害怕。乔乔,你应该要多信任我,会怕就跟我说,想要我去痛骂她们一顿也可以。尽管跟我撒娇!」
  聂暘原本有点高亢的语气到最后转为低沉又温柔,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事交给我,不要提在登山社作乱,这么恶意地去吓你实在是超乎我的容忍极限......」
  闭了闭眸,外界看来温文儒雅的聂暘,从没在眾人前发过一顿脾气,隔天按奈不提,一个礼拜后火速将恶作剧的学妹查了出来,当着所有社员的面命令她们退社。
  学妹不甘心,问着他要证据,他只说:「长头发,绑马尾。短发无法变长发,长发却能变短发,社里的大一学妹基本上是人人有可能,可惜你误算了点东西,最近只有你开始改变发型,而且特别爱接近我。」
  「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是我啊!」
  「不光是你,还有和你交好的王学妹,全都有份。那天应该有四个人合伙作乱。我私底下问过了,你们那一伙的口径很一致,全都串供好说在帐篷里睡觉,大三的洪学长刚好经过,却听到你们在里面吵吵闹闹,有的才从外头进帐篷!」
  大一学妹的心思能有多深?轻而易举就查到端倪。当天早上集合下山时,他已经把可能的人选过滤出来,记下外貌特徵,再找出证据。何况,即便真没有证据,他也会生出证据逼她们承认。
  被抓个正着,学妹们不敢再措辞狡辩,一伙四人都退了社。这件事让登山社的人对聂暘有了新的评价,看来斯文处理事情的手法却很果决,大部分人是更信服了,却不晓得是因事关杨安乔他才会如此决断,否则以他一般的行事作风,也就间散地放在心中慢慢琢磨。
  杨安乔过几天去登山社得知这件事,心中百感交集,直叹自己是不是作孽?怎么又搞走一批学妹,被之前的学长姐知道,她要怎么面对他们?
  当然这个想法是近似于面对列祖列宗的感觉。
  可经过这么一闹,之前不晓得聂暘和杨安乔关係的学弟妹,全都知晓得一清二楚,学妹们不敢再藉故靠近聂暘,学弟则直接亏她:「社长夫人好。」
  糗得她想遁地逃跑啊。
  聂暘却还是百般间适,一副无畏人言的大气样,照旧牵着她出出入入。
  上次被聂暘念了一顿,她有反省自己的态度,对聂暘是深爱却无法交託,他看得比她还清楚。最重要的原因,无非是梗在心中的那根刺。
  但又有甚么关係,现在开心即可,聂暘没提她也不提,希望可以携手同行走下去。
  她和聂暘度过了大四最后一年,毕业后在剧团的正式工作和普通上班族里游移。剧团要出头非得要天分和资质,普通上班族她只要努力就能获得想要的。她想要钱。
  那个梦想还卡在她心中,她想要成全他的,即便可能牺牲自己。她很傻气地认为聂暘想出国,她就跟着他,需要的资金,她一点一滴存起来,也许就能达到这个目标。
  这个想法她没有透漏给聂暘知道,他只劝了她几句,不要衝动,她就明白了,聂暘是希望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所以一番考虑后,她继续在剧团工作,受许思捷指导。
  然后再经过一年的磕磕绊绊,聂暘也升上大四,这几年她和他的感情颇为稳定,争吵有之,和好的速度也很快,而且她的工作更为妥当,从小角儿开始磨练起,许思捷已经慢慢交託她一些重要的角色,虽然还没担纲第一女主角,前途是非常看好的。
  即便和他交恶的季博渊,也无从挑剔,偶尔找碴数落她而已,而那些数落她就记在心里回去钉小人,隔天季博渊刚好不是感冒就是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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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类似于番外的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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