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不知道是班上哪个有心人刻意八卦、散布消息,晞晴和徐维菱交往这事,在一天之内便传遍了整个校园,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夸张的是,当大伙听到这个消息时,口中议论纷纷的,不是对于同性之间交往的对错与否,而是对晞晴再度死会这件事感到失望和哀伤,特别是才刚刚得知晞晴又恢復单身的有心人们,在他们还来不及做出行动之际,便听到晞晴身边居然又有新对象了,这叫他们如何不失望?
  更别提,这次晞晴交往的对象,还是她的死党徐维菱。
  两人的感情一向如胶似漆,好得不得了,依两人对彼此了解的程度,要等到两人分开,只怕得等上一段时间。
  「不……不会吧?只是开开玩笑罢了,怎么大家都那么当真啊?」
  隔天,因为有事而提早来到教室的徐维菱,便让同班同学你一言我一句的恭喜声给吓傻在原地。
  当她听见几乎全校师生都得知这个八卦消息后,她双手摀住脸,不敢置信的发出哀号。
  都同学快一年了,怎么会不知道这只是为了替晞晴打发掉前男友的玩笑呢,如果两人真的有些什么,那么也就算了,偏偏两人根本什么事也没发生,这叫莫名奇妙变成八掛女主角的她,该情何以堪啊?
  「有什么关係?反正我们都觉得你们俩很适合啊。」
  一位同学拍拍徐维菱的肩,用着一种说不出是安慰还是说服的语气,朝徐维菱说道。
  「对啊、对啊。而且,你和晞晴从高中开始就是好朋友,到现在都八年了,还是形影不离,不就说明了你们两个很适合对方吗?」另一位同学也加入游说的队伍。
  形影相随了八年,几乎没见过她们有任何口角或争吵,这就说了她们两个是天生一对,所以,要真是当了情人,一定也会是幸福的一对。
  「算我求求你们,别再跟着流言瞎起哄了好吗?」
  扶着额头,徐维菱这下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同学们不帮忙解释就算了,居然连有人过来确认时,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加油添醋一番,搞得她想解释也无从说起。
  更别提,自己的哥哥也在这所大学里教书,现在好了,八卦传得沸沸扬扬,只怕她今天回家之后,得闹家庭革命了。
  「这样有什么不好?」
  同学的反问,让徐维菱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不等她反驳,同学们又立刻朝她丢下一颗炸弹。
  「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喜欢晞晴吗?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让你们在一起,为什么不顺势假戏真作?」
  同学的问话,令徐维菱的脸色黯淡了几分,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
  是的,同学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喜欢晞晴,但那又如何?就算真的可以顺着八卦假戏真作,但那真的是自己要的吗?
  她太了解晞晴了,她不是一个会因为流言蜚语,就被人将她和自己送作堆,再说了,晞晴喜欢的对象,是男人,而不是和她身为同性别的自己。
  这种不切实际的梦,并不适合她。
  「你们不是已经习惯晞晴拿我当挡箭牌了吗?」
  或许,是感觉到徐维菱低落的情绪,班上同学也不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感激的朝同学们露出一个微笑,徐维菱回到自己的座位,从背包里取出课本和笔记本,准备趁上课之前,将上堂老师派的作业完成。
  只是,不等她有所动作,窗外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很快便将她的注意力拉过去,令她飞快的起身,在黑影跌倒之前,将她拥入怀中。
  「晞,怎么了?」
  将晞晴带到教室,让她坐在位子上之后,这才有时间开口询问。
  望着满脸倦容的晞晴,徐维菱感觉自己的心又疼又酸。
  明明昨天分开时还好好的,怎么隔了一夜,又将自己搞成这样?
  「爸爸闹了一夜,天亮才肯离开。」硬撑着已经快闔上的双眼,晞晴轻声说道。
  昨夜,父亲趁管理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了公寓里,在自己的门外大吵大闹的。
  虽然这个行为立刻遭到管理员的制止,但他却守在公寓出入口附近,还不时的尝试从马路丢石块进自己家里,企图让自己忍受不了骚扰,进而开门让他进去。
  为了担心父亲的举止会干扰到邻居们的休息,所以,她整夜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敢闔眼,直到天亮,确定父亲已经离开,这才偷偷骑着车离开公寓。
  要是这种情况再多来几次,只怕自己又得搬家了。
  「还好吗?他有没有再伤害你?」
  一听见晞晴的父亲又过去骚扰她,徐维菱一双眼紧张地在她身上不停扫射,就怕她的父亲又为了钱而伤害她的晞晴。
  「放心,我没事。」
  儘管自己时不时会对自己的父亲心软,但前几天徐维菱生气的表情还深深印在自己脑海里,为了不让她再替自己担心,所以,哪怕这样会给邻居带来困扰,她还是一整晚躲在屋子里,不回应父亲的任何言语。
  「要不要先到我家住几天?我想,这一次他要不到钱,一定很快又会过去找你的。」
  晞晴的父亲嗜酒,身上只要一有钱,便是拿去买酒,等到钱都花光了,便会到晞晴住的地方大吵大闹,只为了向他的女儿讨酒钱。
  这一次要不到钱,没酒喝的他只要酒癮一犯,一定又会跑到晞晴住的地方向她要钱,已经有一次要不到钱的经验,只怕这一次,没那么好打发了。
  在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的情况下,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晞晴暂时离开那里,避避风头。
  「暂时不用,我已经请管理员伯伯帮我留意,如果再看到他,我想伯伯会先帮我处理的。」
  为了不让自己造成邻居们的困扰,晞晴已经通知管理员,让他们特别注意自己父亲的行为举止,若是他做出什么会伤害邻居,又或是会给人带来麻烦的举动,就请他们直接联络警察,让警察帮忙驱赶父亲离开。
  「那这几天我过去你那里住,要是发生什么事,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知道晞晴不会随自己离开,所以,她只能换个方式。
  否则,要是她什么也不做,那么,她只能一整晚提心吊胆,吃不下也睡不好。
  徐维菱的提议,很快便让晞晴给否决了。
  晞晴相当清楚,自家父亲若是发起疯来,才不管他伤害的人是谁,他的目的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钱。
  为了钱,他可以做出任何事。
  因此,若是徐维菱出现在自己家中,她无法百分之百保证她的安全,更忍受不了她因为自己而受伤。
  「我坚持。」
  晞晴的摇头拒绝,并没有让徐维菱打退堂鼓。
  出声告诉她自己的想法,是基于尊重,若是晞晴不答应,那么,有她家备份钥匙的她,说什么也会准时到她家报到,她,是赶不走自己的。
  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徐维菱已经打定的主意,暗自叹了一口气,最终,晞晴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今天的课不怎么重要,你先回去补眠,我会多抄一份笔记给你。」
  不忍心看晞晴强撑着疲倦的身躯听课,徐维菱果断的要求她蹺课。
  反正等会的课,晞晴听不听都无所谓,有着杨教授的帮忙,系上所有老师对晞晴的出席率都是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的,就算她堂堂不到,只要报告准时交,考试有达到应有的水准,那么便不成问题。
  「你陪我,好不好?」
  因为身旁还有其他同学,所以,晞晴忍住窝进徐维菱怀中撒娇的衝动,只是伸出手,轻轻拉扯她的衣角,小小声的提出自己任性的要求。
  「嗯,那你等我一会,我收拾一下东西就走。」
  知道好友只有在很累、很想休息的情况下,才会在公共场合对自己撒娇,于是,她立刻推翻留在学校上课的想法,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拜託同学替自己和晞晴请假后,这才和晞晴一起离开教室。
  担心她疲倦骑车会不安全,所以,徐维菱强迫她坐在自家小绵羊的后座,由她载着她回家。
  一进门,不等徐维菱反应过来,晞晴直接扯下她身上的背包,连同自己的侧背包一起丢到沙发上,然后牵着徐维菱的手,将她带进自己的房间。
  见晞晴连衣服都不换,打算就这样穿着外出服躺进被窝里,徐维菱连忙出声打断她的动作,从衣柜里取出睡衣让强迫她换上。
  乖巧地站在床边,晞晴接过徐维菱递上前来的衣服,也不避讳徐维菱的目光,直接在她面前脱下衣物,换上睡衣。
  换好衣服,再也扺挡不住周公的招唤,晞晴窝进棉被里,为自己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只是——
  当她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原本闔上的双眼又突然张开,直直盯着一旁的徐维菱。
  「你先睡,我帮你收拾一下屋子。」
  察觉晞晴的目光后,徐维菱轻声哄了几句,要她先休息。
  「你说了陪我。」
  没有了外人,晞晴孩子气的一面完完全全展现出来。
  只见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般可怜。
  晞晴的指控,轻易地便让徐维菱败下阵来。为了让她的晞晴能早点休息,徐维菱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只能从衣柜里将她留在这儿的睡衣取出,快速换上后便躺到晞晴身旁,娇小的身躯窝进她的胸膛,让她能够拥着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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