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惨了、惨了,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迟到——」
  徐维菱急急忙忙衝进学校,左右张望地寻找礼堂的方向。
  真是的,早知道昨天就不跟三哥玩一整夜的电动了,搞到今天闹鐘响时,因为太累又将闹鐘给按掉,不小心睡了个回笼觉,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
  好不容易拜託大哥飞车送她到学校,却也赶不上入学典礼。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全县第一名的天才学生也唸这间学校耶。」
  「有、有。而且啊,听说她的iq高达一百六,都快可以比得上爱因思坦了。」
  「这么厉害?那她怎么不跳级去唸大学或研究所,干嘛还来唸高中啊?」
  「谁知道,搞不好只是想进来这里炫耀的。」
  「我听说是校长特地挖她过来的,还开出三年免学杂费,另加十万奖学金的条件,这才让她点头答应过来唸这间学校的。」
  「真的假的?你的消息准不准啊?」
  顺着指示牌的方向大步跑着,只是,当徐维菱经过一群看似学姐身边的时候,却不经意让她们口中的话给吸引过去,连带的,脚步也放慢了一些。
  她们说的那个天才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在初入学时便引来学姐们高度的关注?
  儘管对八卦里的主角產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无奈她已经快迟到了,否则,她一定会自来熟的加入学姐们的讨论,好满足一下自己的八卦魂。
  又花了一些时间,好不容易找着礼堂,正当徐维菱准备偷偷摸摸混进自己所属班级时,台上正在讲话的训导主任却眼尖的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厌恶学生迟到的他,也不管麦克风还开着,便直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前,用手指对着台下的徐维菱,开口骂道:「那个谁,你是一年几班的?怎么会开学就迟到?」
  训导主任的话一说完,整个礼堂的人全都顺着训导主任的手指,转身看向徐维菱的所在位置,嘴里还不忘窃窃私语,讨论着她的一头乱发和她迟到的行径。
  「我——」
  被眾多双眼注视的徐维菱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天……天啊!
  她不过迟到半个鐘头,有没有必要当着全校新生的面前给自己难堪啊?再说了,搞成这个样子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她真的不想在一开学,就变成全校师生眼中的麻烦人物。
  「你什么你,主任问话不会回答吗?到底是一年几班的?」
  让徐维菱吞吞吐吐的模样给激怒,训导主任再次开口,这次语气明显带着不悦,表情更是明显写着,要是你再不乖乖报上班级,他就送几支警告让你过过癮的感觉。
  「报告。」
  正当徐维菱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嗓音出现在眾人耳边。
  只见一位留着及腰秀发,长相美得像电视明星的女孩子一边举着手,一边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晞晴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瞧见举手的美人儿是校长特别交代要好好对待的资优生时,训导主任原本兇恶的脸立刻转为祥和,还不忘放轻自己的音量,就怕自己这副讨债的模样,会吓到校长极力挣取进来的资优生。
  「对不起,因为我有些不舒服,所以这位同学特地去替我买药,才会迟到。」
  站到徐维菱身边,晞晴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开口。
  儘管她的声音让自己感觉有些冰冷,但她贴心的举动,却让徐维菱的心口涌上一股暖意。
  她这是在保护自己吗?
  为了不让自己不自在,也不想其他人的目光对自己造成压力,所以,她体贴的站在自己身前,用自己修长的身躯,替自己挡住了其他人的注视。
  这样的她,令徐维菱忍不住在脑海反覆播放她朝自己走过来时,那帅气的身影。
  彷彿是中古世纪的骑士,用她的身躯,将所有的危险阻隔在外。
  「原来是这样啊。」
  丝毫没有任何怀疑,训导主任轻易地相信了晞晴的说词,只见他立刻客气向徐维菱说了句抱歉,又转头对晞晴说道:「既然不舒服,那么就请那位同学带你去保健室休息,等身体好一点之后,再回教室就行了。」
  为了三年后的录取率和榜单,他怎么也得将这位大爷给伺候的妥妥当当的。
  朝训导主任轻轻躹了个躬,晞晴率先往礼堂外走,在经过徐维菱身边的时候,不忘轻声要她跟上。
  离开充满眾人目光的礼堂,不等徐维菱松口气,她便发现救她脱离冏境的美人儿正朝着校门口的方向移动,下一刻,她想都不想,便立刻拔腿跟了上去。
  「这位同学——」
  本想开口叫唤她的名字,但随即又想到,她们根本就不认识,直接直呼她的名字,好吗?
  所以,原本欲脱口的晞晴二字,在瞬间被她换成了略为不礼貌的称呼。
  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晞晴停下脚步转过身,等徐维菱的身影来到自己身前时,这才开口淡淡的说了一句:「晞晴。」
  让美人儿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给弄傻在原地,徐维菱满脸不知所措的表情。
  她知道晞晴是她的名字,刚刚她已经从训导主任口中得知了,只是,她为什么要叫自己的名字?
  「呃……你……」
  一向口齿伶俐的徐维菱觉得自己遇到传说中的瓶颈,能言善道的她居然结巴了?说出去有谁会信?
  「晞是左日,加上希望的希,晴同样是左日,加上青天的青,晞晴,我的名字。」
  晞晴冰冷冷的面容,足以吓退任何想跟她接近的人。
  不过,徐维菱却从她的眼底,发现她的认真,以及她的天真。
  别问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那只是一种直觉。
  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人儿的冰冷只不过是一种保护色,并不是真实的她。
  因为这样,所以徐维菱一点儿也不觉得她可怕,甚至还起了想要与她成为好朋友的念头。
  「我叫徐维菱,四维八德的维,菱形的菱。」
  因为想更认识晞晴,所以,当自我介绍完之后,徐维菱立刻自来熟的上前勾住的手臂,也不管美人儿是否同意。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们要不要先去保健室?」
  没有忘记晞晴刚刚说的话,在分不清那些话是真实还是藉口之下,徐维菱还是出声询问。
  闻声,晞晴摇摇头,不开口回应,亦不甩开徐维菱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就这么带着她往校门口的方向移动。
  站在校门口前,晞晴不理会警卫怪异的眼光,左右张望了一会,便挑中一间看起来还不错的早餐店,走了进去。
  在角落位置坐下,晞晴将老闆娘送上来的菜单交给徐维菱,让她点餐。
  「为什么带我到早餐店来?」
  话是这么问,但肚子正在闹空城计的她,还是自动自发的拿起笔,在写着火腿蛋饼字样旁的空格划上一笔,又点了两杯冰红茶,这才将菜单交给一直等在一旁的老闆娘。
  点完餐,徐维菱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训导主任不是要她带晞晴去保健室休息吗?但此刻,她们却出现在校外的早餐店里头,这样合理吗?
  「你迟到,没吃早餐。」
  等会还得听老师说明注意事项,再加上领书的时间,只怕得让徐维菱等上好一会儿,这才有机会进食。
  「你特地带我来吃早餐?」
  听了晞晴的解释,徐维菱不敢置信的开大了嘴,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一般。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人?只因为自己迟到,就找了理由和藉口向训导主任请假,带自己翘掉了入学典礼,还光明正大的溜出校门口吃早餐。
  此刻,她有些庆幸昨天被三哥缠了一夜,这才能因为迟到,而认识这样心地善良,长相又漂亮的美人儿。
  「嗯。」
  将老闆娘送上来的蛋饼推到徐维菱的面前,要她快吃之后,晞晴便拿起一旁的报纸,开始瀏览起上头的新闻。
  「我点了一杯红茶给你。」
  将其中一杯红茶推到晞晴面前,徐维菱朝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谢谢。」
  略为犹豫了一会,最后,晞晴还是在徐维菱期待的目光下,端起红茶喝了一口。
  见晞晴如自己所愿的喝起红茶之后,徐维菱也开始朝自己的蛋饼进攻,她可没忘记入学典礼还在继续。
  虽然因为晞晴的缘故,所以自己得以在这个时间点坐在早餐店里头享用早餐,但她可不敢待太久,万一要是不小心让其他老师见到,那就完蛋了。
  吞下口中的最后一块蛋饼,徐维菱满足的叹了口气。
  原本还以为得饿到中午才有机会可以吃东西的,没想到因为遇见一个好人,自己居然可以在这时候就填饱肚子,实在是太幸福了。
  「走吧。」
  东西吃完了,也该回教室了。
  于是,徐维菱朝晞晴轻唤一声,提醒她自己已经吃完早餐,要准备离开。
  闻声,晞晴放下手上根本没入眼的报纸,右手撑起自己,而左手则抓着自己的胸口,表情有些微的难受。
  「你怎么了?」上前扶住晞晴的身躯,徐维菱担忧的问道。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她的脸色就变得这么苍白?
  该不会她刚刚说的头痛并不是藉口,而是真的吧?
  「心悸。」
  她对咖啡因很敏感,只要喝了含咖啡因的东西,就会產生心悸,加上自己又有先天性的心脏疾病,所以每次心悸时,总会让心脏的跳动变得不规律,近而產生疼痛的感觉。
  「因为那杯红茶?」
  很快便猜出原因的徐维菱,在见到晞晴点头肯定自己的猜测后,内心的自责来到了最高点。
  要不是她自作主张,晞晴也不会这么难受。
  「一下子就好了。」
  将身体的大半重量分到徐维菱身上,晞晴微瞇着眼,让徐维菱扶着自己回到教室。
  打算先扶晞晴回她的教室之后,再寻找自己教室的徐维菱惊讶的发现,她们两个居然是同班同学。
  这个小巧合,让愧疚的心情减缓一些,兴奋的心情多了一些。
  「喂,你看,她才刚开学就指使别人去帮她做事耶,真大牌。」
  「对啊,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训导主任看她的表情,一脸巴结的样子,真是令人噁心。」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全县第一名,iq超高的天才,当然有特权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看她脸色真的很苍白,而且,她们两个感觉好像是认识的,所以搞不好中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一定啊,大家都是同学,别在一开始就给人家打上标籤嘛。」
  「你这么说也没错啦,但你就不怕以为每个老师都顺着她吗?这样多不公平啊。」
  扶着晞晴走进教室,徐维菱的耳中立刻浮现许多声音。
  直到此刻,她才发觉,原来稍早自己八掛的对象,正是自己身边的晞晴。
  的确,上天还满不公平的。
  瞧瞧这人儿,长得美不说,连身材都是标准的模特儿身材,加上又有一颗足以媲美爱因思坦的聪明脑袋,这让她这种普通平民小百姓该怎么活啊?
  虽然认同了某些同学不公平的言论,但徐维菱丝毫没有排斥晞晴的想法,反而更想保护她,更想和她做朋友了。
  顺着晞晴的意思,徐维菱扶着她来到位于教室左后方的位置,甫一入坐,晞晴便软倒在桌面上,让一旁的徐维菱差点没惊叫出声。
  注视了一会儿,发现美人儿只是有些难受,并没有大碍之后,她从书包里取出母亲前一晚放进里头的外套,将它折成大小适中的形状后,出声要晞晴将它垫在桌面上。
  虽然这样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帮助,但至少会趴得舒服一些。
  弄好了一切,徐维菱选择坐在晞晴前方的位置,等她坐定,便发觉晞晴周围的空位全是空的。
  这个发现,让徐维菱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看来大家对这个资优生的成见很深,居然连坐在她身旁都不愿意。
  「你坐这么后面,看得清楚吗?」
  虽然她的身高很高,但是她的位置毕竟是教室的最后方,在不晓得她能不能清楚看见黑板字样的情况下,徐维菱关心的开口问道。
  「不需要看。」没有睁开眼,晞晴淡淡的回应一句。
  不断的深呼吸,试着去稳定心脏的跳动,导致她忽略了徐维菱脸上带着的关心。
  儘管这句话听起来让人感觉高傲,但徐维菱却能从中听出,晞晴其实没有恶意,也没有任何骄傲的成份,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的看法和情绪,也不知道自己直来直往的语言,往往会在不经易间中伤别人。
  不过,这些话徐维菱并没有说出口,在不熟悉彼此的情况下,她还是先保留几分,省得不小心踩着地雷,连朋友也当不成。
  「你先休息,领书什么的,交给我就好。」
  感觉晞晴仍是有些不适,于是徐维菱只是说了句让她休息,随即便起身去替她处理一些杂务。
  等领好书,选完班级干部之后,一个混乱又开心的开学典礼总算是完成了。
  而她,幸运的认识一位好人。
  相信有晞晴的陪伴,她一定会有一个最精采的高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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