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该怎么抓住夏天的尾巴，在海边喝一杯啤酒、找一群朋友往那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放个烟火、还是……牵起你旁边那个人的手？
  这是我青春的最后一个夏天跟新生活的第一个夏天。
  也是……陪着你的最后一个夏天，
  跟……爱上你的第一个夏天……
  你说，是吗？
  8月要结束的最后两天，应该要在店里准备开店的早上，我们在往垦丁的路上，其实早在看电影的那天，小亨就找我说要去垦丁玩，于是我们一群都画了同一天的假。
  我、胖虎、小亨、路克，我们四个，表面上说是去垦丁玩啦！
  但是其实是……路克的告白大作战！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路克打给我：
  「小黑，你知道明天去垦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路克的声音很小声，就像是做错事的人一样。
  而且照理来说，他在出发前一天打给我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应该是打给哪一个人吧……
  「嗯啊！整理好了啊。不过怎么是打给我啊？不是应该打给小亨吗？」
  这里应该来个前情提要，张忠平，泡麵头黑框眼镜男，喜欢，人来人疯的小亨，阴错阳差下我就变成了他们的帮手，当然这种重责大任不是我一个人可以负担的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小天使就是胖虎。
  其实这一段时间，我们四个常去夜市、唱歌、逛街、吃饭，而小亨也早就知道路克喜欢她了，她也没讲明，只是路克没告白，小亨也没表态，就这样没有开头跟结果的相处再一起，不过我跟胖虎都看得很清楚，这个恋爱热线已经顺利搭成了。
  虽然我跟胖虎是小天使，不过也因为这个关係，我老是被误会是不是喜欢路克，因为我是小亨的挡箭牌，路克想拿甚么东西给小亨都会透过我，所以我常常跟路克出去，久而久之就这样了，就连不久前皮特也问过我是不是喜欢路克，一听到这个，我真是翻了数不清的白眼，我真是心理烦闷啊，但是又不能戳破，只好认命地当挡箭牌档诽闻，相反的胖虎倒是没这个问题，可能大家都知道他以前就跟小亨很熟了吧。
  讲完了，该回到故事中。
  「因为……」
  「嗯？」
  「因为……我…」
  「因为什么啦？很拖ㄟ！」
  「因为我明天要告白啦！」
  啊？告白？
  「啊？告白？」我心里的os被完整复製，「你还没告白过吗？」
  我一直以为他已经告白了，不得不说，他动作真的很慢。
  「还没啊！」他的语气里透露了一点点的害羞，很难想像满身肌肉的男生害羞的样子。
  「所以……打给我是……叫我帮忙？」
  「对啊！」
  「你有想好告白方式了？」
  不会吧！呆呆的张忠平也会玩浪漫，我那时心想。
  「当然，不过这是秘密！」他的语气透露出他的自信。
  我这时就玩心大起，想说要来闹闹他！
  「那我来猜猜怎样？」
  「猜吧！」他还真的胸有成竹。
  我想了几种告白方式，张忠平这个人会玩浪漫吗？烛光晚餐加小提琴手？不对那太花钱了。
  99朵玫瑰加单脚跪还有鑽戒？好吧，说完我自己都笑了，先不说有没有钱，那是求婚不是告白。
  等等，我们趣的是垦丁，说到垦丁的话就是海边，海边的话，我知道了…
  「夕阳加上沙滩上的浪漫告白。怎样猜对了吧！」我的声音里藏不住笑意。
  「蛮、蛮接近的。」
  甚么！居然不对，可是海边ㄟ，那还有甚么啊？难道说我自己才是不懂浪漫的人？
  「给你个提示吧，晚上！」路克的嘲笑很明显，虽然没看到他的人，不过，完完整整的从声音里听得出来。
  晚上？晚上的话不就只剩这个了吗？
  「烟火？」
  「宾果，恭喜猜对啊。」路克笑得很开心，然后就把完整的计画说明了一次。
  还好他现在不是在我面前，不然他一定会一直看我的白眼。
  路克浪漫？对不起！我笑了。
  不过很有勇气！
  暑假的垦丁根本不是开玩笑，一眼望去都是人，人海阿这个，而且我们又是周末去的，一个家庭，两大两小两老加一犬，都会出来走走。
  这么热的天，这么蓝的海，这么多的比基尼跟肌肉！
  垦丁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照理来说这种时候，一房难求阿，不过我们挺幸运的，还是有定到一间不错的民宿，而且窗户外面就是大海ㄟ，也不贵，所以我就说我们真的运气很好吧。
  恋爱的力量真的很可怕，当一个人想追另一个人的时候，我只能说……这根本是小丁噹吧！
  「好渴喔！」
  小亨语音还没落，路克就从包包里拿出一瓶水了。
  「好热喔！」
  路克从包包里拿出了一把折叠雨伞，然后帮小亨撑。
  「流了好多汗喔！」
  一张卫生纸出现在小亨手上，小亨擦完往旁边丢，路克就会接住了。’
  但是其实这些都是小意思，一般想追女生的男生都做得到，温馨接送情还是甚么的，如果连这都做不到，乾脆别追了，反正追了也不会成功。
  虽然是走在沙滩上，但是我们对于玩水这回事是兴致缺缺。
  沙子很烫，不是那种缓和的烫，而是那种刺痛的烫，南部的阳光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天空很蓝，比起浅天空蓝更难见到的远方纯蓝色。
  而海水，很平静，带点绿的蓝，有时会有一波波的白浪。
  起风了，这风中带着点海水的咸，带走了一些阳光的照射，也吹拂着温度。
  这是一个好天气。
  「突然好想放风箏喔！」
  我们坐在沙滩上，吹着海风，望着海平面，小亨无心的说了一句。
  一听到这句，路克就马上从沙滩上跳起来，也拉着胖虎一起跳起来了。
  一看到路克跳起来，我就心想……该不会他要变出一个风箏吧！
  「ㄟ，要去哪啊？」
  胖虎被拉得不知所措……
  「走啦！陪我去买东西。」
  路克居然拖着胖虎走了，我一整个惊慌失措。
  「我们等等就回来！」
  路克已经走到大街上了，他的声音才传回来。
  剩下我跟小亨，两个天秤座，看海。
  「小亨！」
  先打破沉默的是我。
  「嗯？」
  「你跟路克没有再一起吗？」
  「没有啊。」小亨笑着摇摇头。
  「为什么没有啊？你们一路上已经快闪瞎我跟胖虎了。」
  垦丁太阳已经这么耀眼了，再加上你们两个最大功能输出型灯泡，走路并肩，一直讲悄悄话，过马路也搂腰，要不是我跟胖虎都有戴墨镜，不然不知道已经瞎了几百次。
  「他又没告白！」
  「如果他告白了呢？」
  小亨没有回答，而且开始躲避我的视线了。
  「你讨厌他吗？」
  小亨摇摇头。
  「所以你喜欢他喔。」
  这句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哎呀，不知道啦！」
  小亨整个脸超红，我在旁边看她窘得很开心。
  一会过后，他们开着车回来了，下车后，路克打开了后车箱，拿出了一个东西，往我们这里走来。
  我整个人傻在那哩，还真的是小叮噹。
  路克拿着的是一个风箏。
  吃饱饭后，我们回去民宿，趁小亨去洗澡时，我跟胖虎还有路克，开始作战会议。
  「等等我约小亨出去散步，你们先不要跟，我们走后再出来，然后跟在我们后面，等到我给你们讯号后再放烟火。」
  路克把车钥匙拿给我，「烟火在车厢后面。」
  「那讯号是？」
  路克深呼吸一口气之后，伸出一隻手，用那低沉的嗓音，还有好像很帅的表情一样。
  「做我女朋友，好吗？」
  哈哈，还真是鸡皮疙瘩满地。
  这时小亨出来了，然后胖虎进去洗澡了，小亨坐在梳妆台，拿起了吹风机，这时路克走过去，把吹风机拿走，小亨透过镜子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我帮你吹吧，这可是我内行的ㄟ。」
  也是路克家里是开理发店的，像是我刚刚也是请他帮我吹头发的，想试试他的技术怎样，感觉还不错。
  看着他帮小亨吹头发，很轻，很柔，很认真，认真的男人最帅，还真的事呢？
  不过有时也太专注了吧，他光小亨吹头发就吹了半个小时，吹到胖虎都洗完了还没吹完，帮我吹呢，不到五分鐘，这也太夸张了吧，标准的见色忘友。
  吹完之后，路克就问小亨要不要去散步，小亨点点头，然后转头看我们。
  「走吧，去沙滩散步。」
  我们才不要当电灯泡哩。
  「我累了，想睡了。」
  然后直接窝进棉被哩，虽然是作战的一环，不过真的很累，差点睡着。
  胖虎说他要看电视，就不去了。
  「好吧，那我们去了喔。」
  小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异，好像知道我们要干嘛了，只是她没有说破。
  小亨披了一件薄外套，路克要关起房门时，给了我们一个眼神。
  大约他们出去三分鐘后吧，我跟胖虎才出发，我们先绕去车子那里拿烟火，然后再从沙滩的另一头进去。
  晚上的沙滩很暗，即使你知道旁边有人，可是有不容易看清楚是谁，虽然是这样，不过我们也不敢太接近。
  虽然已经找到他们了，也选好了位置，而且看来路克也已经开始告白了，我跟胖虎也在准备烟火之中。
  「ㄟㄟ！小亨跑走了ㄟ！」
  「啊？」
  我在拆烟火的包装时，胖虎突然大叫，我连忙提起头看，看见小亨讲着手机，往民宿走过去，但是路克居然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去！
  我跟胖虎马上衝上前找路克！
  「怎么了？为什么不追上去？她拒绝你了吗？」
  路克摇摇头，「我根本还没说呢？」
  「那为什……」
  「她接电话。」
  我话还没说完，路克就回答了。我看着他，他也感觉到了。
  他转身面对着一片漆黑的大海。
  拿出他藏起来的花，即使现在很嘿，也知道那朵花很美，很美……
  「她前男友打来了……」
  我跟胖虎愣在原地看着路克，而路克则是问着那黑漆漆的大海。
  他松手了，手上的花掉在沙滩上，被海浪冲走了。
  像是路克的心一样，被无情地拍打着……
  这时，他又淡淡地说了一句。
  「她，前男友……打来的。」
  这句话很冷，很淡，可是很痛。
  在心里很痛……
  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容碰触的过往，生活中都有他或她的影子，她也许很平凡只是对你来说很特别。
  我们必须随时随地的压抑着自己，不能表现出来，是最痛苦的，因为这样所有的武装都会瓦解。
  而当那一扇已经敞开的门，被关上之后，很难再打开了……
  8月夏末月光倒映风取初秋心痛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