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可以亲吗

  婚礼那天为什么会见到没有在请柬上的江衍这件事困扰了宋阮了很久。
  来看自己笑话吗？
  还是觉得自己很深情？
  重生回来后江衍表现出的样子好像是后者。
  但宋阮只觉得无厘头。
  分手了六年直到自己要结婚了他才突然意识到还喜欢自己吗？
  “还有在过马路的时候……”宋阮直直地盯着他，因为情绪激动，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为什么要转身回来？”
  如果不是他突然的出现，如果不是他在马路上走到一半突然折返——
  他们就不会在这个真假未知的幻境里拉扯。
  为什么呢？
  既然当初已经以合理的理由离开，为什么又要在六年后那样不合时宜的时间出现轻易扰乱她的心绪。
  江衍大概也被她激动的样子吓到了，一瞬间只愣在原地，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宋阮吸了口气，平复了一点，抹了抹眼泪偏过头，又轻轻说：“你应该永远都不出现的。”
  决定了离开，就应该永远不再见面的。
  他明知道自己总是会对他心软。
  “我那天……”江衍酝酿了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缓缓开口，“那天突然从马路中间走过来……”
  “只是因为我想问一下你，”
  “……你过得好不好。”
  初恋要结婚了，我能不能去？
  嗯，还是没有请柬的那种。
  江衍在各种问答网站上搜索相关的词条，得到的答案就没几句好话。
  他一边看各种回复一边又忍不住嘲笑自己竟然企图在这种以编故事出名的问答网站上找到认同。
  自从在同事手机上看到了宋阮和林健洋的结婚照，失眠就变得更严重了。
  他以为六年过去早就应该没什么感觉了。
  却发现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带走他的不甘与不舍。
  反而越加越深。
  像一颗钉了六年的钉子，似乎早就该失去痛感了，直到触碰时才发现痛感丝毫未减。
  他想从哪个角度出发，自己都是没理由去的。
  这也与自己向来的做事风格不符。
  但是想法一旦在心里埋下，就像一颗疯长的种子。
  阮阮穿婚纱是什么样子？
  二十三岁的江衍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曾经分手的做法并不合适，但同时，他也对自己和宋阮的差距认识得更深刻了。
  这次过后，自己和宋阮可能永远不会再见面了。
  他们将会是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江衍就这样踏进了宋阮的结婚现场，现场很忙碌，比他想象得还要好混进去。
  和成年人坐一桌不太好，容易被盘问，最后江衍坦然地挤进了小孩那桌。
  小孩们叽叽喳喳的，对他这个突然插进来的大人也没什么好奇。
  江衍主动担任了给他们倒饮料的工作。
  “我刚在后面看到新娘姐姐了，好漂亮喔。”
  “穿的新娘子衣服，像公主一样！”
  江衍倒橙汁的手一顿，偏头发现是两个小女孩正在聊天。
  “……新娘很漂亮吗？”江衍猝不及防地加入她俩的对话。
  小女孩们的对话被打断，转头看着这个有些奇怪的高个子男人。
  “你认识新娘姐姐吗？”
  “……认识。”江衍盯着纸杯里渐渐变满的橙汁，轻轻回答了句。
  他终于见到了宋阮，
  当新娘的宋阮。
  很漂亮。
  小孩子果然不会说谎。
  江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平静得多。
  也许是因为知道事已至此。
  比起不速之客的自己，台上不经意看到自己的宋阮表现得更慌张。
  后来他看到穿敬酒服的宋阮，
  被林健洋搂着的宋阮。
  他叫她什么来着？
  喔，阮阮。
  江衍最后提前离开了。
  走在酒店外的街道上，他熟练地掏出烟来点。
  学会抽烟这件事，最开始连江衍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虽从不自认为自己是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但抽烟这件事他一直觉得离自己很遥远。
  直到偶然的一个失眠夜，半信半疑地尝试了一次。
  莫名就有了瘾。
  点烟的瞬间，他看到还穿着西服的林健洋正匆忙地赶去地下车库。
  隔得很远，江衍却依然能感觉到他的高兴，和平时同事们嘴里那个不近人情古板的老板形象不符。
  也许宋阮真的喜欢他。
  如果不是那个红灯太长。
  如果不是他只看到宋阮一眼就鬼迷心窍地想要和她说话。
  宋阮怔怔地望着他，被江衍这句“过得好不好”冲击得说不出话来。
  “你还没有想好的话……”江衍表情认真，下垂着眼，“我已经想好了。”
  “我不奢望我们再……再恢复情侣关系。”
  “只要你还愿意让我待在你身边就好。”
  “什么身份都好，只要你愿意让我待在你身边。”
  宋阮眼睛越瞪越大，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让人心软的话术。
  心突然变得像棉花糖。
  不忍心推开他。
  “当炮友也行……”江衍小声囔囔。
  ？
  宋阮刚刚涌上的酸涩和感动瞬间被压了下去。
  还没想好怎么接话。
  “咕——”
  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瞬间打破了这个暧昧的氛围。
  开火，放油，打蛋。
  鸡蛋在锅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热气在厨房里升腾。
  江衍做饭时无意识地皱眉，神情专注地像在做竞赛题。
  宋阮缩在餐椅上，有些茫然。
  怎么会突然转变成这么诡异的画面。
  不过她真的饿了，一天都没怎么吃饭。
  房子里没什么可以做饭的食材，只有宋阮在便利店买的拉面，江衍于是给她煮拉面，加了鸡蛋和青菜。
  “好了。”
  江衍把煮好的拉面端过来，推到宋阮面前。
  “……谢谢。”
  宋阮拿起筷子，又觉得不对劲，怎么明明在她家，自己拘谨得反而更像客人。
  她才刚夹起拉面，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望了望窗外，几乎没什么光亮了。
  “是不是太晚了，你怎么回家？”
  今天周日，他们少上一节晚自习，但现在也九点多了。
  “回不去了。”
  “……”
  “我可以睡沙发吗？”
  他语气坦然，顺畅得就像早就计划好的。
  送到嘴边的拉面好像更烫了。
  吃人嘴软……
  宋阮埋头吞了一大口拉面，含糊不清的，
  “……可以。”
  “可以亲吗？”
  宋阮倒在沙发上，晕晕乎乎的。
  事情到底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收拾好碗筷，简单洗漱后，宋阮给江衍找了一床被子出来。
  两人立在客厅，沉默了半天。
  刚刚勉强和好，好像说点什么都只会徒增尴尬。
  宋阮打算客套几句就回房间，江衍却越靠越近，
  “可以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