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他对温玉强大逻辑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他跟随言语引导身临其境,居然认为她说得对。他的一时伤感被气愤冲刷得一干二净,咬牙忍耐,“温小姐,你知不知道,许多时候我都想掐死你泄恨。”<
  >“陆生我们好有缘,正巧我每一次进厨房,都想拿菜刀斩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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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温小姐不杀之恩。”<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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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靠着头,两位幼稚园小朋友穿戴整齐,平躺在床上望天花板。<
  >温玉道:“你几时放我出门?暑假就要结束,我难道今后都不上学?”<
  >陆显道:“我几时不许你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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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翻过身,头枕在他胸口,听沉稳心跳声,“陆生,你同我讲实话,秦子山究竟如何?”<
  >“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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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我三岁小孩一样好骗?”<
  >他绕她长发在指间,忽而问:“温玉,你想不想你阿妈与小弟?”<
  >她警醒,却当没事发生,反而说:“陆生,不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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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同鸭讲,各怀心事。<
  47渔翁收
  无意义的事从不着手,无意义的话从不出口,陆显切实实践这真理。
  未出三天,温妍便收到律师信,秦赟秦四爷生前欠下巨额债务到期未还,如今债主联合,向无偿受赠人追讨三千四百五十万债款。
  温妍成长至二十二岁,未尝与路人吵嘴,更何况要对薄公堂,承受对方律师层层盘问,言语凌迟。想一想那场景,法官穿红袍,顶住个大假发,冰冷寡言,律师着黑衣,舌灿莲花,步步为营。旁听席小报记者拿纸笔,热切仰望今日花边新闻,写完三百字通稿,当即一千五百块薪资入账,管你原告被告,是赢是输。
  社会版小小边框,她会被写成拜金女或是黑寡妇?都不要紧,最可悲是人财两空,负资产回起点,被人看低被人笑。
  难道要再去写字楼求一份工,忍受主管更年期的刻薄多变?
  多少不甘心都在此,未有足够勇气同自己说一句,不要紧,从头来,勾男未必一击即中,先广撒网,才能精益求精。
  温玉拍她肩膀,悉心安慰,“等我去联系律师,细节还未讨论,谁也不能下定论。”
  温妍望住细妹,握住她的手,如同抓住救生圈,全部希望通通下注,狂热地令人恐惧。
  “阿玉,阿玉,你去求陆生,求他帮帮我,我不能没有这些钱,败诉还款,一无所有,还不如烧炭自杀。”
  真是奇怪,明明最惜命不过的人,却要开口闭口将自杀放嘴边,就怕身边人不知道她精通自杀这一高等技能。要大声喊,“喂,我警告你,我有权利烧炭死!”
  “你不去烧饭我就死——”
  “什么?纯水卖十块?不降价我就死。”
  有没有意义?
  这一时,陆显在书房开圆桌会议,听汇报,颇具气势。
  顾少掸一掸烟灰,靠着椅背说:“四个大佬一个比一个难搞,火牛是孤寒佬,紧盯三毛五毛利,要抬价,九块一颗的糖丸卖到十三十四。肥关老糊涂白日发梦,居然喊分账,还有个双番东,食炸药长大,斩死德安又同新义连开战,要代表我们龙兴吞掉新义连,独霸尖沙咀,让我说,干脆叫他去选港督啦,日日满街喊口号。”
  “让他们吵,也不过横行一两年。肥关还想两年后,推他细佬出来选?白痴,都无脑?我未选上时当然主张搞民主,到我做话事人,谁喊民主谁要反,造反还不死?”陆显叼着烟,四方四证一张檀木椅,他坐得歪歪斜斜,将装潢典雅书房变作歌舞升平夜总会,写的是底层法则,即是——既无法也无天。
  “鹏翔如何?还在逃?”
  从前德安同鹏翔紧跟秦四爷,如今大树都被铲去根茎,枝枝叶叶怎会有活路,德安死在双番东手下,鹏翔无音讯,不必问,只会一个比一个惨。
  一间屋五个男人,一人一支烟,若浓雾袭城,看不清彼此变幻莫测脸孔。
  书房烟雾报警器一定是被陆显封死,不然怎会迟钝到这个程度。
  依然是顾少答话,“双番东立志要找到他,传出话,他要抓鹏翔家中大肚婆,逼他现身。”
  陆显道:“双番东最热心杀人,一动手要对方全家性命。”
  顾少嗤笑道:“冚家铲三个字怎么来?(注)规矩不就这样,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有人同双番东一样,杀人为乐啦。”看陆显神情,斟酌着出声劝,“喂,d哥你不是吧,这个时候心软?我巴不得有双番东扫尾,省事省时。再说双番东神经病的,d哥你刚上位,没必要沾他的事。”
  陆显舒朗眉心,转轻松话题,“怎样,你们几个都还好?钱够不够,不够只管开口,我贴给你们。”
  汕尾仔第一个讲,“钱多得花不完,好像做梦——”
  大平说:“不是发梦啦,早说跟住d哥,要金山银山都有。”
  三五句调侃,为凸显此处兄弟与别处不同,更发出邀约,描绘未来宏伟蓝图,末尾陆显作结,“好好做,放胆做,万事有我撑你们。”
  他应当去评杰出领导,优秀雇主,年底政府登报表彰。
  几人出门时,温玉已在客厅等过一杯茶时间,顾少眉目清秀,带副眼睛书生相,大平头顶天花板,超过一百九十公分,汕尾仔瘦兮兮身无四两肉,富生皮肤黝黑,夜晚隐形。一个个异常知礼,远远点头喊阿嫂,一声接一声,最大效用是令陆显阴转晴,捡到机会得意。
  等人散,温玉径直入正题,“有人上门要债,要我阿姊还三千万巨款。我猜陆生早收到通知?”
  陆显避开她最后问题,反而说:“我早说不义之财难长久,你记得劝她看开,财去人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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