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梁凉今天不凉凉

  小猫咪本咪,后颈毛竖了起来,该死的,为什么顾盼看她的眼神那么戏謔?还有那等着她说话的样子,梁凉很不懂,她完全没有要和顾盼诉衷肠的打算啊。
  梁凉乾乾一笑,礼貌性地打声招呼后,她偷摸着就想跑,无奈猎豹似的顾副理一眼识破梁社畜偷偷往门口移动的小动作,顾副理凉凉地提醒:
  「你手机还没拿。」
  梁凉脚步一顿,她想有骨气的闪人,但冷不防地想起自己刚买的游戏机,梁凉深吸口气,调控着脸上的肌肉尽量不要让自己的表情太难看,她扭了头,见顾盼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梁凉呵呵笑了笑后说:
  「副理,有事?」
  闻言顾盼不语,缓缓走到梁凉身侧,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望着她,那眼神看得梁凉背脊有些凉。
  「我早上没理你,你很在意?」
  「我没有。」
  梁凉回的很快,可她很快闭了嘴,倔强地看着顾盼,顾盼和她僵持着,最后顾副理叹口气,在梁凉不羈的视线中,她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一瞬令梁凉的心脏一空:
  「梁凉,我听不到你心里的话。」
  梁凉愣愣地望着顾盼,即使早有猜想,但当心中所想成真时,梁凉还是感到错愕。
  梁凉一直很丧,她认为只要不对任何事情报有希望,那么届时不管是失去还是不被选择,她能坦然面对,也不会让自己显得太狼狈。
  从以前梁凉就是这么坚信着,然而到了这时,梁凉才发现,提早做好最糟的打算,并不能抚平所有的情绪。
  就像是现在一样,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梁凉的脑子还是嗡嗡作响,她不可自抑地想起了那晚顾盼压到她身上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顾盼和那个谁,在那两个礼拜是不是也如此亲密地待在一起。
  梁凉只这么一想,心脏便微微地刺痛了下,她有些惊慌于自己的反应,转而将目光拋向顾盼,意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顾副理却皱着眉头看着她说:
  「梁凉,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进来后,你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嗯?
  梁凉有些疑惑,什么叫进来后?
  「哎,终于听见了。」
  顾盼松了口气,她笑了笑,走到梁凉身侧,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说:
  「怎么了?为什么好像很紧张?我早上也就跟你开个玩笑,谁叫你这两个礼拜都不找我,我也是会伤心的啊。」
  顾副理的语气轻松,但其间飘过一丝认真,可惜梁凉没发现,她只愣愣地看着顾盼,分析她话中所言,刚进来的时候,梁凉的确憋着口气,刻意不在脑中想任何事,可现在,顾盼还听得到她的心声,总的来说就是,她家副理,还是个处?没有跟人乒乒乓乓?
  她脑中刚浮现那句话,顾盼就弹了下她的额头,梁凉双手捂额,抬头看向自家副理,今天的顾盼穿了高跟,身高比她高,居高临下望过来,气势惊人,顾副理一挑眉道:
  「我没有跟人乒乒乓乓,我不是说了,会为你守身如玉吗?」
  一句话令梁凉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不过,她在放松什么?顾盼有没有和人亲密接触,那不归她管啊,她怎么会因为顾盼一句话而感到雀跃?
  梁凉很慌,总感觉有什么正颠覆她的认知,她循规蹈矩的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站在迷茫的十字路口。
  她的头突然被人轻敲了下,很熟悉的感觉,力道不大,更多的可以称之为宠溺,跟前的迷雾被人驱散,梁凉抬起头,见顾盼盯着她,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她说:
  「梁凉,你很害怕吗?」
  梁凉不解顾盼这句话的意思,但顾盼却没再多说,只在最后用力地揉乱了梁凉的发,令她看起来像隻炸了毛的猫咪,梁凉惊呼,顾副理却笑的很欢,她边笑着边说着「没事,我们梁凉胆子最大了,还会在心里骂主管呢,哪里会怕?」
  梁凉在心底爆出了一连串的抱怨,顾盼的笑意抵达眼底,她扬声道:
  「这两个礼拜,我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我想了很多,但想最多的是你那天跟我说的话,我仔细地思考了我和姜亦恬的关係,你说的没有错,我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太久了,久到我都差点忘记,其实我还可以正常生活,我对姜亦恬的喜欢已经被她消磨殆尽,我还那么坚持自己喜欢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心能有个定处,但是,直到遇到你,我发现我找到了更好的地方。」
  顾盼的嗓音很好听,几近告白的一段话娓娓道来,深情又专一,搭着顾盼看过来的眼神,很有浪子回头的味道。
  但是啊,可惜梁凉不信。
  就算有千分之一的可能,顾盼会因为某个人拋下那些鶯鶯燕燕,梁凉也觉得那个人不会是她。
  不可能是如此普通的她。
  梁凉在心底对自己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已经受够了自作多情。
  今天的顾盼穿着高领米色毛衣,沐浴在阳光下的顾盼,看着温柔而美好,让人很有亲近的慾望。
  不过梁凉并不觉得那些温柔会属于她。
  她呼口气,迎上了顾盼的眼,她唤了顾盼一声,顾盼轻声回应了她,眸底含着期待,梁凉弯起眉眼,笑着说:
  「副理,谢谢你啊,但是,我八字太轻了,定不住你的。」
  顾盼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她眼眸大瞠,不解地看着梁凉,眼底有些受伤,梁凉忽略那些情绪,挑起嘴角,耸肩说:
  「副理,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喜欢我?」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养成的习惯,梁凉对顾盼说话不再拐弯末角,话很直接,顾盼有些愣,可她没有否认,只抿着唇,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梁凉续道:
  「这是错觉啊,副理,你不会喜欢我的,毕竟我这人啊,又没上进心,又不爱打扮,天天两点一线,生活无趣,和我相处久了,你就会腻了的,不如趁还没开始的时候,提前止损,你别选我喜欢了。」
  梁凉那话过于荒谬,把顾盼唬得愣了愣,喜欢还能选择的?梁凉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
  顾盼从来没想过,有人居然能丧到这种地步,连还未开始的感情,都能预设出个悲剧。
  还真是丧到极点。
  顾盼有些烦躁的搔搔脑袋,她想破头也不懂梁凉这么难说服的原因,她都放低姿态了,这傢伙还是不开窍,弄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一头热似的,挫败感令情绪稳定的顾副理忍不住提高音量:
  「梁凉,你会这么说是因为,还觉得自己是直的吗?你忘了,那天晚上你也有反应的。」
  顾盼不满的一句话扫来,直接把梁凉心里那些悲春伤秋给扫了去,她咬着唇,看着顾盼的眼神带上一丝失望,可惜顾盼没看出来,她只轻哼声,以种高姿态继续道:
  「你在自欺欺人你没发现吗?你说我的心动喜欢是错觉,那你说你是老铁树,也是一种错觉,我要很遗憾地跟你说,有反应的你,很不直。」
  顾副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幼稚了,为了和人吵赢一场不怎么划算的架,她动了肝火,说了不该说的话,话出口的剎那,顾盼有些后悔,她朝梁凉看去,见那人愣在原地,顾盼没再说下去,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呼口气正要收拾善后,梁凉猛地抬起头,像是被刺激到了般的朝她跨过来,几步间已经将顾盼逼到了墙边。
  梁凉昂起下巴,以仰角怒目看她,那双圆溜的眼眸晶亮,让她想起了掛在天边的星斗,而那被激怒了的傢伙,语速极快地开口:
  「副理,那么你呢?你又知道你是真的心动?你说我不直是因为我有反应,那么你要怎么证明你的心动不是错觉?」
  标准的找架吵,可顾盼已经冷静下来,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顾盼刚想安抚人,那人吃了火药似的又说:
  「不然我来帮你确认好了!副理!不用谢我!」
  话落,梁凉冷不防地扯住了顾盼的领子,顾盼几乎以为自己要被一拳打在脸上的时候,梁凉垫起了脚尖,一个颤抖而湿润的吻印在了她的嘴唇上。
  ……嗯?
  顾盼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梁凉强吻了。
  梁凉的吻技不怎么样,又啃又咬的,像隻发洩情绪的小兽,可怜又可爱,可近距离看着梁凉那清丽的眉目,那么一个不怎样的吻,居然令顾盼可耻的感觉到了情潮的涌动。
  她有些想掩面,她这反应,怎么有点不值钱?
  梁凉推开了顾盼,她的脸涨红,大口大口地呼着气,明明强吻人的是她,但现在看来,梁凉更像是被非礼的那个。
  而那个面色潮红的傢伙,偏还要装着硬气的模样,双手叉腰,气喘吁吁地说:
  「怎么样?副理,因为你不直,所以有反应是正常的吧?那不是心动,那只是错觉!」
  顾盼刚刚说的话,梁凉梗着脖子全还了回去,只是她用了一种两败俱伤的方式,敌我双方无一人生还,两人像是在吵架,但又更像是在调情。
  顾副理摸着嘴唇,定定地看着她,许久,她拉过梁凉的手,撩起衣服下襬,沿着结实的腹肌一路往上,最后停在了柔软的胸脯,梁凉感觉到了顾盼光滑的皮肤因为她的到来,起了鸡皮疙撘,而后,过快的心跳顺着她的手掌传了过来,梁凉的脑子瞬间炸了,顾盼特别真诚的嗓音响了起来:
  「我不太确定,要不,你帮我确认一下?」
  闻言梁凉倒抽一口气,她倏地抽回手,向后退了步,似是到了这一刻才找回了理智,梁社畜抖着抓住自己的手机,打开休息室大门就夺门而出。
  休息室大门在跟前用力关上,顾盼盯着那门几许,又顿了半晌,她才噗哧一声笑了开来,她轻抚了下被亲肿了的嘴唇,肌肤上还残留着梁凉的温度,这感觉,四捨五入就是被梁凉轻薄了。
  顾副理笑开了眼,她摇摇头,看向天花板,一隻手遮在额头上,她叹了口气,轻声呢喃:
  「这个笨蛋,什么时候才能不要那么可爱。」
  这种越陷越深的感觉,真的很可怕啊。
  想着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备忘录,顺着日期,每天都有一段文字,顾盼将日期拉到两个礼拜前,看到了那天的那段文字——
  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这个小部落收讯很差,电话都打不出去,简单来说,我被断网了,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远离尘世返璞归真,挺好的。
  那是她到那个小部落的第一天,顾盼随手拿起手机记录了自己当下的心情,第一天到的时候,什么都很新鲜,她忙着适应新生活,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顾盼觉得这样的生活蛮好的,可过了两天三天,她的纪录里逐渐出现除了小部落外的其他人。
  远在城市里的梁凉出现在了她的纪录里。
  起初只是提了一次,顾盼说着这里生活步调很慢,不是睡觉就是放空,很适合梁凉;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梁凉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清晨叶子边缘的露水,映在云海上的橘红落日,沁凉溪水中的一条游鱼,每件美好的事物都能令她想起梁凉。
  甚至是,那红着脸想约她出门的青年,都让她想到了梁凉,她想,梁凉要是在这,说不定会在心里嘲讽她连人家纯朴的好青年都要祸害。
  可是啊梁凉,她想祸害的人,好像只有一个人。
  到了这时,顾盼才猛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梁凉已然佔据了她的所思所想,而那姜亦恬早成了过眼云烟。
  顾盼自认自己不是一个过于深情的人,可是,遇到了梁凉之后,这傢伙好像打破了她的原则,她愿意为了她,放弃那万千世界,纸醉金迷。
  收假第一天,顾盼刻意掐着梁凉的上班时间抵达办公室,当看到梁凉的那刻,她觉得那些绚丽的云彩,壮阔的风景,不过也就那么一回事,远远不及梁凉的一个笑顏好看。
  这么多天不见,顾盼对梁凉也隐隐生出了一些期待,她故意装着听不见梁凉的心声,她想等着梁凉主动来问她,想听她对她撒娇,曾经那些被顾盼视为浪费时间的欲擒故纵,到了现在都变为一种情怀。
  然而,顾盼等了又等,只等来了梁凉的敬而远之,让人像躲什么怪物似的,缩的远远的,连笑容都吝于给她,顾盼很不开心,即使这事是由她发起的,她还是很不满。
  顾副理的那股怨气,在将梁凉关到休息室后爆发了,可最后,被梁凉那破天荒的一吻给彻底弭平了。
  顾盼看向窗户上的自己,嘴角扬得太高了些,看起来太傻了些,但是向来注重形象的顾副理,此刻居然破天荒地觉得这样的自己还挺好看的。
  只因那嘴唇,混上了梁凉的唇膏,顏色不仅挺美,嗯,还挺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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