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三）失控

  她努力假装一切从未发生，假装自己身上暧昧的痕迹全都出自于不小心般的意外
  炎热的午后，潮湿的闷劲过去后就是漫长的夏天，太阳照在地面仿佛可以把人融化，展眉的位置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正对着空调，冷风吹的她骨子都在颤，她却不能有半分意见
  吐出的呼吸是如此炙热，她歪着脑袋枕在小臂上，脸色泛红，嘴唇却苍白的可怕
  她有点发烧，从那天过后，可能是惊吓过度又着了凉，流感来的迅猛又猝不及防
  她的同桌首先发现了异常，连忙报告老师，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多的不是坏人，而是看客，他们冷眼旁观，只是因为事不关己而已
  老师让展眉去医务室，她问班级里的同学有没有人愿意陪她一起去，果不其然没有任何人举手，展眉也好似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在之前就不抱任何希望的走出教室
  她抬起眼睛看着白晃晃的天花板，脑子疼的像要爆炸，深呼吸一口气将身体靠在墙上，慢慢的挪着步子
  走廊中有检查校风校纪的同学，带着红色的袖标在执勤，他们看到她这幅样子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回头叫了人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来的人似乎很惊讶
  “啊…嗯…丰学长好”展眉站直身子，绞紧手指，紧张的笔直站立
  丰道凌挑挑眉，“不去上课在外面瞎晃什么？”他做足了学长姿态，责备又带着关心的话语让展眉有些无所适从
  她没有被人关心的经验，只是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丰道凌则看到她发白的嘴唇，伸手抬起她的脸
  “你生病了…”他好似轻轻呢喃出这句话
  “我带你去医务室吧”，展眉的耳朵都有点被高热烧的糊涂，她开始听不清周围的动静，丰道凌的手臂有节制的扶住她的小臂，竟比她的还要滚烫
  她侧着脸偷偷瞄了一眼丰学长，不知怎么回事，竟在他脸上看出一丝懊恼
  医务室的老师向来很清闲，偶尔会有几个学生因为想要请病假来找他开单子，他是一个比较随和的老师，充分理解学生爱玩的天性，只要他们的要求不过分，他都乐意满足
  “38.7…高烧了”老师一边甩着温度计一边对着站在那女孩身旁的男生说道
  “要么在医务室挂水，要么我开个单子你们回家养病”他将温度计收好，已经拿出了放在抽屉里的病假单
  “我在这里挂水…”展眉咳嗽两声，弱弱的举起手
  即使开了病假单她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丰道凌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观察着展眉的一举一动，看到她这幅样子冷静的表情这才开始龟裂
  他能猜到展眉的生病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有些懊恼，其实他一直是以一个游戏般的心态来看待展眉，把她当做一个好玩的玩具
  他看着展眉虚弱无力的靠在墙上，眼底全是被生活折磨出的疲惫感，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不喜欢展眉这个样子，他甚至感到害怕，他自觉自己做的有些过头，或许不该那么早就发生这种事…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心疼一个人
  他没有越俎代庖的决定什么，反而在确定展眉已经躺下挂水之后就和老师一起出了输液室的门
  “拜托您帮她加一个加温器”丰道凌架子摆的很谦卑，掏出了放在兜里的卡包
  “在哪里刷卡？”
  老师好像如梦初醒般的回神，“来这里吧”
  丰道凌付完钱之后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展眉似乎是睡着了，隔着帘子看到她胸膛平稳的起伏
  他走进去，坐在展眉身边，用手指轻轻拂开展眉额间的碎发
  他没有任何时刻能比此时更纠结，他爱的就是展眉脆弱的样子，不同于其他青春期的少年自说自话的脆弱，她更像是一种—易碎感
  丰道凌纠结一会儿才吐出这句话
  “你真的很容易碎…”
  这是他不太漫长的人生中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失控，甚至还有一丝庆幸，他庆幸展眉只是有些感冒，而没有发生其他不可挽回的事
  可你们真的以为一个坏种会因此变好吗？这谁又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