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失控 第57节
邬牧生仍是一副轻快好相处的模样,穿了一身棕褐色的家居服,笑眯眯和林觅打招呼,打趣说她这么漂亮,邬北这小子何德何能啊。
就这么,三人在圆桌上坐着,时不时开腔聊一些有的没的琐事。
话题兜兜转转,迟早要回到林家身上。
邬牧生眼角一耷:“林兄弟出了事,我能帮都帮,丫头你平时缺钱了和叔叔说,和我儿子要也一样,把他银行卡刷爆。”
林觅轻笑:“谢谢牧生叔,不过我暂时还没这能耐。”
抛开彩票中的那五百万不提,邬北账户原本那一串数目都悠长得迷人眼。
邬牧生叹惜:“我家小子后面要去英国读一年研,年轻人多坚持一下,一年马上就过去了。”
邬北忽然撩了眼皮看林觅:“不去也行。”
第45章 第四十三次失控
lbs是全球申请难度最大的商学院之一。邬北在泞大的就读期间开始创业, 去年受教授力荐赴英,歪打正着通过了硕士面试。
林觅没有亲耳听他说这事,但通过学校的耳食之谈传闻也了解七七八八。
邬氏父子同时看向她。
哪怕林觅只稍微挽留, 邬北都会毫无不犹豫选择留在那间小屋里陪她到大学毕业,甚至更远。
林觅吃饱扯了张纸巾擦嘴, 眸子垂着:“为什么不去?机会就在面前摆着,握不住的人是傻子。”
邬北笑了下:“你说的有道理。”
腕心托着桌缘起身,椅角后划在地砖上划出刺耳的一声, 他别身往会客厅的方向走。
邬牧生叫来阿姨带林觅上二楼参观,丝绸般的旋转楼梯与龙港会异曲同工, 串连多层空间蜿蜒而上。
阿姨拿围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抬起一只手:“小姐请随我来。”
林觅颔首, 搭在螺旋式茶玻扶手往上走,到半截时她忍不住低眸。与小餐厅围合式布局的大堂,邬氏父子长身相对而站, 一缕沉抑的黑烟悬浮在两人中间流梭, 无声对峙着。
直到头顶传来催促,她才收眼上楼。
别墅二楼有一个露天阳台,上面建着一间玻璃阳光房。
阿姨把林觅带进去坐下,小茶几上摆了一壶桂花柠檬酿, 她力荐说:“这是我自个儿去菜园子里摘新鲜的柠檬和桂花瓣调的, 老爷喝过后非要我用来招待客人。”
林觅尝了一口, 唇齿留清香, 没有半点香精的劣质味。
她说很好喝。
阿姨慈祥地笑:“我好早就听说过小姐和少爷的事情了, 两家能结缘是天大的好事。”
林觅垂下眼睫。
阿姨:“少爷出国只去一年, 小姐坚持坚持,很快就过去了。”
“他出去也是一年多以后的事了, 我没想那么远,对的人会站在前途里。”
阿姨喔了声,似乎有点意外这年纪小姑娘的理性。
林觅捧着欧式茶具,点点桂花瓣在水面飘荡。
和邬北谈恋爱没多久,她就从许听晚那知道了他准备赴英留学的消息,说心里没起伏绝对是假的。
后来母亲被送到人民医院拯治,林觅全部精力转移到了照顾白娉身上,那份失落也渐渐被抛到脑后,别人不提,她几乎要忘了这事。
从一开始的烦躁不安变成麻木,无所谓。
所以他出不出国,她都持乐观的态度。
太阳光从东窗进来洒在花房,扑鼻的幽香穿梭于温暖的气息中,舒畅的,漫长的。
今年的冬天比往日短许多,眨眼的工夫早春的花儿都开了。
阿姨眼力好,不由分说用棕色牛皮纸包了几朵。
“给你带回去一些,长得可好了。”
林觅起身接过那束花:“谢谢阿姨,时候差不多,我该回去了。”
阿姨闻言眼神一乱,连忙伸手托住她臂肘。
“诶不急,平时在这里也没人陪我说话,好不容易小姐来了,就当陪我这个年纪大的女人坐下唠唠家常话。”
林觅挑眉,意识到阿姨这是想支开她,免得打扰到底下那对父子的谈话。
刚张唇,远处倏然传来一道物体碰撞声,伴随邬牧生斥吼道:
“不要自以为是地过来揣度我的想法!”
像一阵大风袭来,在心海里掀起阵阵狂澜。
林觅推开阿姨的手,径直往楼梯走去。
下去时看到邬北一脸松散站在沙发边,额角的血正在缓缓流出,他像没知觉似的,杵在原地一言不发;
邬牧生以手掩眉,胸膛起伏剧烈,被儿子气得不轻。
林觅微微愣了下,视线挪到男生脚边的烟灰缸,应该就是它干的了。
阿姨后脚也赶了下来,看到大堂情景表情一顿。
林觅转头:“这里有医用药箱吗?”
“啊……有的,我现在去拿。”
邬牧生一向是个体面的人:“对不住丫头,叔叔让你见家丑了。”
林觅冷声:“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回去了。”
邬牧生看着垫脚给邬北贴纱布的女孩,胸腔一沉,没有过多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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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北上车对林觅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买包烟,就抽一根。”
他冷白的脸半隐在阴影之中,眼珠里立着微光,像是破除黑夜而来的一池黎明。
林觅没有问原因,也没有怪责他,只是漠然地移开了视线。
“好。”
很快,大g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邬北下车进去买了一包泞京当地烟,蓝白包装古典花纹。
他撕开外层透明包装,顶出一根叼在嘴角,剩下一盒随手扔进了绿漆垃圾桶中。
害人的东西不嫌浪费。
擦燃打火机,男生脸上的红光跳跃瞬息。
他耸着眼皮看着车里的人儿,看起来十分镇静,眼眸在迷蒙的烟雾中显得润泽,额头包扎的那块渗出些红来。
他回到车上,捏着林觅下巴亲了一阵。
林觅躲他:“都是烟味。”
邬北似乎才反应过来:“对,我抽烟了。”
他神思恍惚,表情却如雕塑般冷漠,腮边的肌肉微微抽搐。
林觅还是第一次见到邬北露出这种神情,就好像被什么抽空了,仅仅是一具躯壳堆在地上。
“要和我说说吗?”她主动问。
邬北瞳孔微动:“林觅,你真想我出国,还是当时迫不得已说的场面话?”
林觅斟酌了下措辞:“我只是觉得,lbs是个很好的机会。”
“你对我没有一点私心?”
她皱眉:“有,但私心不能妨碍你的未来进展对吧,我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
邬北双唇抿紧,似笑而非。
“老子真怕你跑了。”
那句“不会”溢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林觅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先送我去医院吧,我把阿姨包的花给我妈看看。”
邬北嘴角勾起嘲意:“好,送你去。”
……
白娉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苍白的美丽面孔宛如凋零的花蕊。
林觅注意到床头多了一只黄色的郁金香,没有经她手修剪过的。恰好护士长巡逻到这间病房,她问:“今天有人来探望我母亲吗?”
护士长印象深刻:“有个唇红齿白的男士来过,我们科室的还讨论说怎么会有人打扮那么骚包来看望病人。”
“好的谢谢。”
林觅打开手机通讯录,对着一个老久不相往来的号码打去,几乎秒被接起。
“妹妹,准备和哥哥去民政局了?”
林觅嘴角抽了抽:“裴斯宇,你有病吧。”
“啧,现在连裴哥哥都不叫了,一点儿也不惹人爱。”
“你怎么知道我妈在这里?”
“就是知道呀,我能怎么办。”
“……”
所以说白了,京圈小二爷打听这点事的本领还是有的。
林觅吁了口气:“那裴哥哥你下次来,提前跟我说一声,不然我会以为病房进贼了。”
“可以啊,”对面忽然顿了几秒,“姓邬的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还帮衬了我妈的医药费。”
似是惋惜:“哥哥还等着你反悔,现在看,难咯。”
林觅没吭声,至少暂时,她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