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六十二章 不当人子

  还真是道阳圣子！
  林云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难掩震惊。
  很难想象眼前这比乞丐还脏，胡须像是杂草丛生的青年，会是道阳圣子。
  传闻中，此人可是风采无边，冠绝东荒，与神凰山的小公主，共同被称作东荒双子星。
  林云刚来天道宗，就听说过此人的威名了，眼下见到真人，这反差实在太大。
  “见过师兄。”
  震惊归震惊，林云还是得客气下。
  “夜倾天，你很不错。”李道阳轻声笑道，他此行就是来见林云的。
  眼下见到之后相当满意，甚至超出预期，唯一的麻烦可能还是他的身份。
  “你想去天轮塔吗？”李道阳道：“不是其他圣徒进的最底层，是天轮塔的核心秘境。”
  “自然是想的。”
  林云道：“不过，我打算晋升半圣之后再去。”
  天轮塔机会难得，林云不想在修为太低时浪费，得等踏入圣道之后再去。
  境界越高，好处越多！
  “聪明人啊，那你好生突破吧。”李道阳深深看了眼林云，而后准备离去。
  “李道阳，出去那么久，就没给本仙子带礼物吧！”鹤仙子叉着腰道。
  李道阳笑眯眯的道：“带了，带了，伸手。”
  “嘿嘿。”
  鹤仙子笑嘻嘻的伸出手，满怀期待。
  啪！
  李道阳直接一掌拍在上面，痛的鹤仙子嗔怒道：“你干嘛！”
  “本圣子的爱，全都给你啦。”李道阳大笑几声，就这么没脸没皮的走了。
  “臭家伙，本仙子咒你一辈子不洗澡。”鹤仙子气的小脸通红，委屈巴巴。
  林云笑了笑，这家伙倒是个妙人。
  “夜倾天，你可不能学他，这没良心的家伙。”鹤仙子嘟着嘴道。
  林云点了点头，而后将九色天云果吞下。
  咔咔！
  当圣果入体，林云身上的伤势完全恢复，无论是脸上的裂缝，还是表面的肌肤都如婴儿般细腻起来。
  没有着急炼化，林云乘着这股感觉，在山顶上修炼起萤火神剑入圣卷来。
  枯木生花！
  如日中天！
  咫尺天涯！
  火树银花！
  驱雷掣电！
  万火焚天！
  他将已经掌握的六剑，在这山顶之上不断演练，随着时间流逝，剑法所蕴含的异象与天地规则融合。
  速度越来越慢，剑光吞吐，像是天地在呼吸一般，那种感觉极为玄妙。
  “天璇剑圣曾说，这入圣卷看似眼花缭乱，实际上也有某种规律，每一剑都是有关联的。”
  林云握着葬花剑，一遍修炼，一遍品味剑圣留下的话。
  渐渐的心中有所明悟，这些剑法就像是一粒粒五光十色的珠子，每颗珠子都烙印着不同的风景，但还是有一根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我只要找到这根线，这入圣卷就会变得相当容易了。”
  林云很聪明，他没有执着于剑招本身，而是跳了出来，从整体的角度来看剑谱。
  这种习惯其实是在瑶光身边养成的，当初瑶光授予他剑道，就没有刻意教他剑法。
  只教他练字，悟道，推衍逍遥九剑，甚至与他一起修炼。
  在书写之中，无论剑法如何巧妙如何复杂，在纸张之上都有迹可循。
  都可以从高处往下看！
  若是执着于剑招本身，一旦陷进去参悟，肯定会眼花缭乱，脑子都被撑炸，皓首穷经也未必能有啥收获。
  在林云沉浸于修炼之中，物我两忘时，李道阳其实并未走远。
  他在九重天外，与一黑衣老者并肩而立，目光遥望夜倾天。
  黑衣老者身份尊贵，乃是道阳宫宫主夜千羽，也是李道阳的师尊。
  “道阳，这小子如何？”夜千羽道。
  李道阳沉吟道：“很不错，相当厉害。他的确配的上奇才二字，不对，应该说奇才二字的确配的上他。”
  夜千羽道：“这
  评价意外的高啊。”
  “我看人不会错的。”李道阳眼中尽是欣赏和钦佩之色：“先不说他的剑道天赋，我最佩服的是他的意志力，太强了，我生平没见过这么狠的人。”
  “这还不止，他还很聪明，天赋高的一抓一大把但聪明人还是太少了，他是真的聪明人。”
  他回忆起林云闯关的画面，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绝不蛮干。
  停下来的时候看似在休息，实际上也在揣摩，让自己肉身适应人皇剑剑威，同时悄无声息中化解。
  太聪明了！
  还懂的藏拙，这种人就真的太少了。
  “天璇剑圣让他去参加名剑大会，你怎么看？”夜千羽摸着胡须，面露笑意，似乎有意考考自己的爱徒。
  道阳圣子笑了笑，反问道：“师尊怎么看？”
  夜千羽笑道：“天璇有点急了，他应该会有些成绩，可东荒剑道断代的太厉害了。”
  “若是十八年前剑惊天没有陨落，有他做榜样的话，东荒年轻一代应该能崛起许多剑道天才，把各自的传承都给续上。那一波太伤了，剑宗被压制的太狠，六圣地又皆有传承，彼此间也是藏着掖着，互不交流。”
  “剑盟就不一样了，天南海北各大剑道圣地，相互间往来不绝，彼此交流不断。此消彼长，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道阳圣子没有否认，笑道：“这些徒儿也晓得，但他真的不一样啊，师尊你不晓得，意志力比天赋重要，他的意志力太强了。”
  他远远看向林云，眼中有光芒绽放。
  “哦，你很看好他？那咱师徒要不打个赌。”夜千羽笑道。
  “行啊。”道阳圣子爽快答应。
  夜千羽笑道：“我赌他会吃亏。你呢，赌他拿第一？”
  道阳圣子撩了撩枯草般的长发，不屑的笑道：“第一有什么意思，二十年前的名剑大会第一师尊知道是谁？一百年前的第一师尊知道是谁吗？”
  “师傅啊，不是我说你，眼界还是太低了。师傅小时候没怎么拿过第一吧，甚至前三都难，那时候的第一应该是瑶光，我们不一样啊。”
  夜千羽面颊抽搐了下，强行按住火气，等他说完。
  “我从小到大都是第一，都拿麻了，有什么意思，没意思，拿不到的人才觉得有意思，对吧，师傅。”李道阳笑眯眯的道。
  啪！
  夜千羽狠狠敲了他一下，气道：“师傅面前也敢装，好好说话。”
  李道阳摸着脑袋，笑嘻嘻的道：“等我说完，说完再打也不迟。第一真的没啥意思……”
  “你还说！”夜千羽道：“纯心气你师傅不是！”
  李道阳这次躲开了，笑道：“没有，我只想说第一真的没意思，这三千年来那么多第一，真正让人记住的还是九帝。”
  “即便强如瑶光，如果渡不过这一劫，也迟早会被人遗忘。”
  夜千羽听到此言，长叹一口气，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李道阳继续道：“所以赌他第一没意思，上下五百年，千载最强剑。我赌他，会让整个东荒剑道崛起，即便是五百年，八百年过去后，提到名剑大会也无法避开此人！”
  夜千羽倒吸口气，不由自主的看向夜倾天，沉声道：“你这评价真的太高了。”
  “高不高，走着瞧就是，说不定还低了呢。”李道阳无所谓的道。
  夜千羽不在纠缠此话题，他让李道阳来观察此人，还有另外一重目的。
  “所以，你确定是他了？”夜千羽正色道。
  李道阳脸上笑意收敛，凝重道：“就他了吧，我要是死了，就让他来当宗主。如果他有兴趣的话，他愿意去当也可以，只要能扛住天道二字即可。”
  “反正不能让那几家的小王八们得意，一群吃里扒外的家伙，总该收拾收拾了。现在唯一的麻烦是，我无法确定他的身份，他肯定不是原来的夜倾天了。”
  两人谈论的是宗主之位！
  天道宗的宗主太过特殊，得扛住天道二字，才能真正做的稳做的久。
  历史上的天道宗宗主，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名震昆仑，可与天争锋。
  要么直接暴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道阳有心去当宗主，整合各方势力，将四分五裂的天道宗彻底收拾一番。
  可他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扛住天道二字。
  所以来寻个备胎，当然也不是备胎。
  按照李道阳的想法，对方若是愿意，自己当备胎也无妨。
  现在唯一麻烦，就是夜倾天的身份。
  “这个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千羽大圣很自信的道：“他与三位大圣关系匪浅，天璇、静尘、龙郓，皆对他照顾有加有别于其他圣徒，明显知道他的底细。”
  “最重要的是，前不久夜青鸿、萧景琰还有章魁全都在万坟谷失踪了，几家都怀疑是被他杀了，但苦于没有证据也无法下手。”
  李道阳笑道：“这就没事了……咦，这家伙剑意怎么越来越强了，不会真要晋升大成剑意了吧。”
  夜千羽也察觉到了，诧异道：“星河剑意大成之境，堪称质变，足以脱胎换骨。难度极其巨大，他怎么做到的，一枚九色天云果就够了？不太可能吧！”
  “但现在看，不是可不可能的问题，明明就是要成了啊！”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下一刻脸上皆露出喜色。
  若夜倾天能在涅槃之境，将星河剑意修炼到大成，对天道宗来说就是收获了一枚至宝！
  九重山顶。
  林云盘膝而坐，他运转龙凰灭世坚定不断炼化天云果，而他眉心深处的剑意，则以狂暴无匹的速度增加。
  每一个刹那，剑意都会精进一大截，像是混沌爆炸般，有新的世界在不断诞生。
  没多久，他身上就被九色光芒萦绕，他周围出现许多黑白人影。
  脑海中想象的画面，一点点具现出来，不断衍化着萤火神剑。
  他像是将要爆发的火山，体内剑意如岩浆般不断涌动，蓄积的力量愈发恐怖。
  可一直没有喷发，像是被某种无形力量卡住，始终无法真正爆发。
  夜千羽神情凝重，摸着胡须道：“瓶颈还是太牢固了，想要一举打破，恐怕有些困难了。”
  “我来试试吧。”
  李道阳深吸口气，白皙如玉般的双手上，浮现出一缕缕古老的符文。
  轰！
  下一刻，他的身体如太阳般燃烧起来，深邃的眼眸中绽放出金色圣辉。
  半圣之威疯狂暴涨，而后猛的张口，一柄剑被他吐了出来。
  剑如炽烈的神金，金光熠熠，表面烙印着古老的圣纹，剑尖锋芒锐利无匹。
  当此剑出现的刹那，空气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空间都似乎有些扭曲。
  “去！”
  道阳圣子屈指一弹，金光圣剑刺破虚空，一个闪烁就杀到了林云头顶。
  感受到这股压力，林云体内如岩浆般激荡的剑意，嘭的一声直接炸裂。
  星河剑意造就的火山，在这一刻终于爆炸了。
  林云发出长啸，双目迸发出剑光，剑威激荡不止。
  轰隆隆，浩瀚剑威汹涌而出，宛若实质般将这金光圣剑震飞出去。
  唰！
  林云长发乱舞，他站在山顶之上猛的抬头，目视苍穹。
  咔咔咔！
  三十六层天幕被一层层破开，眉心深处的星河剑意顿时破体而出，像是灵魂出窍般来到三十六天外。
  宇宙星河，万千星辰绽放，剑意化为庞大的人影，睥睨八方。
  “好家伙，这动静真是大啊。”李道阳张嘴将金光圣剑吞了回去，极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这才是剑修啊，他很羡慕，林云说的对，他的确不是剑修，他修炼的是道阳宫传承武学，精修肉体神诀，走的是吞噬大道。
  夜千羽怅然若失，忽然道：“道阳，方才打的赌，为师要是输了怎么办？”
  李道阳拿出一粒燃烧着圣辉的丹丸，笑道：“把这个吃了就好，这是我攒了三年的精华。”
  “这啥？”
  夜千羽皱眉道。
  “好东西，我胳肢窝里刚搓的，绝对保鲜。”李道阳得意的道。
  “你可真是不当人子！”夜千羽咬牙切齿的说着，而后猛的出手，“滚！”
  而后直接一掌，将李道阳轰得吐血而飞，整整飞了数千米撞在一座山峰上。
  李道阳无奈爬了出来，苦笑道：“这可真是太阳圣火的精华啊，我连鹤仙子都舍不得送，算了，还是送给鹤仙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