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夜仗剑 第41节
楼近辰人在往后飘退,这个时候他有两个选择,其中一个就是观想烈阳,以将这元气漩涡点燃。
另一个就是凭借自己对于剑技的应用,以纯粹的剑技击败对方。
前者他觉得更容易,更简单直接。
但是他选择了后者,既然对方是使剑者,那便让他死于剑下吧。
只见他在万众的眼中,将手中剑一挥,那漩涡便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天空而去,风中的人想要挣脱出来,却发现自己无处着力,一时之间难以挣脱。
然后他发现,楼近辰出现在风云漩涡的一侧,只见楼近辰挥出一剑,一道剑光没入漩涡之中,那道剑光顺着风云漩涡的纹路划向他的背部,他感觉到了危险,想要要在漩涡里翻身挡住,却只来得及一个背剑。
叮的一声响,两剑相交,但是他却清楚的感觉到了背部剧痛,他知道这是背被剑划开了口子。
这时,他已经翻转过来,却发现那楼近辰不见,一股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随之看到人影闪动,又一道剑光中顺着漩涡划过了他胸膛,剑入体并不深,但是他却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机沁入骨髓,这种要命的感觉,让他有些慌乱。
而且他发现这风速不但没有下降的趋势,却因为楼近辰的挥剑而又提升了回来。
他想要挥击手中的剑搅散风云,但是楼近辰剑又已经挥抹而来。
楼近辰像是风中的游鱼,顺着漩涡上下左右的出现,更像是能够驱役着这风浪,让风中的人如飘零落叶,风中人努力的挣扎着,却根本就挣脱不出这风浪,他就像是一只被捆在蛛网里的虫子。
而在下方的人抬头看天空,看到的一团不散的风,将一个人卷在其中,其中一个在风的周围前后上下的挥动着剑,他像是正在为大家表演着怎么用剑驱役风浪。
这又有点像是小孩子们玩的陀螺,不断的用鞭子抽打,陀螺疯狂的旋转,只是这旋转的是这一片风浪,抽动风浪的是一柄剑。
呼啸的风声里,砰的一声,一具尸体掉落,随之一片狂风落下,在街道上散开,吹起一片风沙,在大家定睛去看后,街的中间有一具尸体四分五裂,如果有人细看,会看到他的尸体碎开的地方都是已经被剑划开了。
楼近辰立于虚空,俯瞰着泅水城,看到那么多的眼睛看着自己,但是并不觉得有压力,目光就如流水一样从他的心上淌过。
楼近辰这恢弘的剑术,在这一刻深入了泅水城人们的心中。
然而就在时,整座城池突然喊出了一个声音。
“请,诡眼大神,垂下您的目光,注视着这里吧。”
楼近辰原本畅快的心情刹那之间变得惊愕,甚至出现了一丝慌乱。
“请诡眼大神垂下您的目光,注视着这里吧!”
楼近辰试图看清楚谁在呼喊,但是却觉得整座城都在喊,这屋子,这街道,这些砖石瓦片,都在喊着这个声音。
紧接着,季氏学堂里有一道人影冲天而起,那是季夫子。
季夫子不是真身,而是阴魂,只是他的阴魂并非灰蒙蒙的一抹,而是一团白芒色,隐约可见其面容。
“明华,真的是你!”季夫子的声音之中带着悲痛与后悔。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季夫子的声音再一次的问道。
但是回答他的是:“请诡眼大神垂下您的目光注视着这里。”
这声音越来越急,而这座城中,许多隐秘的角落里,那些屋梁、瓦片、灶台、画像、水缸、床底等隐秘之处的眼睛开始泛着诡异的光韵,从木然开始生动起来。
这些眼睛有了回应,‘诡眼’的目光从这些眼睛之中透过来。
季夫子的日游阴魂一闪便已经来到了一处泅水城最显眼处,这里是泅水县衙,很多人都知道,县君的名字叫做季明华,这是季夫子季明诚的弟弟。
季夫子来县衙之中,发现这里的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都倒在了地上,而在地面上涂满了鲜血,墙壁、桌子、屋梁亦如此。
这些血拱卫着一只只刻画出来的青色的眼睛,同时,鲜血又形成了一只更大的血眼,与青眼重叠成了重瞳的意象。
此时这些眼睛都透着诡光,似有一头巨大恐怖的魔鬼正欲跨过无尽虚空而来。
而县君季明华则是披散着头发,光着上半身的站在他平日里办公的案桌后,案桌上摆有香炉,上面点有一炷香,在他的身后墙壁上是一只巨大的眼睛,眼珠子被鲜血涂红。
在他的身上裸露在外的身体,竟是纹着一只只青色的眼睛。
他手里正展开一张文书,文书上面写一段话。
“兹有泅水县君,知‘诡眼’大神之名,请求垂目注视。”在这文书上面,有加盖他的县君官印,整篇文书的文字与官印都熠熠生辉。
季夫子一看这情形,便知道,季明华是以官身行祭神之礼,这是最容易获得天外虚妄里的各种‘秘灵’回应的祭祀方式。
“明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季夫子痛苦的问道。
“呵呵,我这么做,哥哥你难道你不是很清楚吗?”季明华冷笑道。
“我知道,当年家里将入秋蝉学宫的名额给了我,你心怀恨意,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补偿你,并且让你做了这泅水县城的县君,尽最大的可能为你去寻来法术修行。”季夫子说道。
“你以为这就够了吗?这一切都是你的施舍,是你的可怜,我不想当这样的可怜人,我的母亲最想看到我出人头地,我的学习成绩那么好,她一心想看到我入秋蝉学宫,是你,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是你破灭了我母亲的希望。”季明华几乎上是吼着的说道。
“你这么恨吗?”季夫子说道。
“怎能不恨,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却假惺惺的来补偿我,你说我怎能不恨。”季明华大声道。
季夫子沉默着,季明华大声质问道:“怎么,无话可说了吧,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让这满城的百姓都死在你们的错误之中,当时入秋蝉学宫的就应该是我。”
季夫子立在那里,如一道白芒芒的影子,却有声音传出来:“父亲曾说你性躁,易怒,像你母亲一样,偏执,所以才选择了我,这是他的选择,他临终前一定让我要多开导你,让我要补偿你,是我做的不够,致使你铸就这滔天大祸,你已让我们家族蒙羞,所以我不得不杀你,父亲泉下若有知,请你转告我的不孝。”
“哈哈哈!你以你还能够杀得死我吗?我是诡眼大神主祭,祂的目光早已经眷顾于我。”季明华县君大笑道。
此时,整个城池都沸腾了,各个角落出现很多猖狂的笑,就像是盛宴开席前的开心,这是极喜的笑声。
楼近辰在空中,可以看到周街面上的人已经像是被惊了窝的蚂蚁一样。
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变之下,普通人都只是待宰的羔羊。
他看到城门之处,竟是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关上了,人们想要出去,根本就做不到,当然,也有人能够攀跃城头,但这却是少数,短时间内是无法做到的。
城中那些修行的场馆,竟是出奇的平静。
秘灵教的大祭,竟是有这么多的人参与了吗?楼近辰不由的想,即使是他们没有参与,但是些人个个都是旁门左道,能够有机会获得大祭后的法术,恐怕都乐得享受吧。
他没有看到邓定捕头,但是却看到邓家的院子里也一片慌乱,看到邓夫人站在院了里,正向天空之中看来,她看到了楼近辰,也许她是之前就在院中看着楼近辰在天空里与人战斗。
在一些屋顶上,站立着一些奇怪的人,楼近辰也不知道他们是敌还是友。
就在这时,楼近辰听到季夫子的声音:“楼近辰,你过来。”
楼近辰立即本想去邓府里去看看,却立即朝着季夫子那里去。
县衙很容易找,从空中一眼就看到季夫子的阴魂之身立在县衙的正门前。
楼近辰落下,季夫子说道:“楼近辰,你去县衙的后面,找到一口井,去看看那井怎么样了。”
“那这里?”楼近辰看着县衙里越来越黑暗,却在黑暗之中透着恐怖的奇光的景象担心的问道。
“你去看那里便是了,如果有异常,能处理便处理,不处理再回我这里来。”
季夫子冷静的话,让楼近辰稍稍的放下心来,他也没有多说,绕到县衙的后面,他发现这里竟是一片安静,很多人都死了,而且是眼眶空洞,他们的眼睛竟像是都被自己挖了出来,只是眼珠子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楼近辰没有停留,他要找到那个井,心中已经明白那井一定是季夫子说过的可以滋养出精虫的井。
同时,他心中还在想着,邓定的父亲邓捕头去哪里了,邓府里没有,那很有可能就是在县衙里,最好不要死在县衙。
越往里走,越是安静,他来到一座小院前,发现这里满满的青绿,已经有花绽放,推开小院的门,里面各种花草,极为漂亮,然后他看到了一口方形的井。
而当他要走入这院子时,心中涌起了一股危险的感觉,于是停下了脚步,那危险便似悬于眉心的针,不曾落下,却又似在警告着。
楼近辰的双眼泛起了月华之色。
月华在眸,有破幻之能,这一眼这下,竟是发现这些绿植都已经像是有了生命,变无比的妖异。
来了来了,说两更就两更。
第48章 :井
站在这小院之中的楼近辰,只觉得全身冰凉,像是已经进入了井中。
前方,一株未知花的花瓣上,竟是长出了各种各样表情的人脸,喜怒哀乐。又有一片类似于芭蕉叶的下面,有一只绿皮青蛙的双眼透着人性的光辉。
抬头,一根绿色的藤蔓触须,正缓缓的朝着自己的头伸下来,当他抬头看到它时,它立即停止了。
他看到一些花草的根部,竟是立着一些木牌,上面刻有字。
“七情花,尖叫草、小朱果……”
这是难道还是一个药园?
楼近辰想着,如果是药园,那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可能在这个特别的井边,可能会有更强烈的精气汇聚或散发在这里,滋养着这些药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然而在楼近辰稍稍站了片刻,想要搞清楚这危险的来派,整个小院就像是被惊扰了,做出了应激反应,从井里,花草的叶下涌起迷雾。
这迷雾一起,便遮蔽了视线,即使楼近辰双眼里的月白换成了阳金色,也依然无法看透,他立即明白这不是幻象,于是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身前,指尖朝下,法念聚于指尖,快速的画着圈,一个元气漩涡在指下快速的出现。
初时,漩涡只有拳头大小,随着楼近辰手拉起,那漩涡也被拉伸到他人这么高,随之朝前一引一挥,漩涡快速的朝前方转去,小院之中的雾气被卷入其中,只一转眼便已经被席卷一空,小院再一次的清晰的出现在了眼中。
楼近辰心中的那一种危险的感觉仍然还在,但他找不到危险来自于哪里,明明只是一个小院罢了。
楼近辰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算不算有事,让他现在去回答季夫子的话,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于是他一步步的走进去,脚下有草藤勾住他的衣服,只轻轻一拉便脱开了,并未见有多大的危险,但是那种危险感觉是确实存在的,他凭此天赋躲过了一次次的死亡危险。
他一步步的来到井边,并没有立即朝着井中看去,而是打量着井边的这一颗树。
树并不大,看上去常常有人修枝,树上似有一些果子在孕育,楼近辰看了看那挂的木牌,上面写着黄李。
又看了看井口的刻字:“大乾,定国三年,十一月。”
楼近辰从井有不断的雾气涌上来,而在他的身后,院子之中不知何时又已经弥漫着浓浓的雾。
抬头不见天,远望不见屋。
这种环境之下,对于人心灵有着不小的压力,但是想找到那一个危险源在哪里,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闭目冥想,将法念附于身上,隐去身形,这种时候他对于视线的感知极为的敏锐,只要是滑过自己的视线都能够感觉到,而且他相信自己隐去身形,如果有东西在暗处窥视自己的话,那一定会凝视自己的隐身之处,这样就容易被自己发现。
这一隐去身形,感觉立即清晰了起来,迷雾里,他感觉到无数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比站在大街时的人还多,这些目光里的那种阴冷情绪,让楼近辰发寒,这小院本就给人阴冷的感觉,此时更是让楼近辰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感受到了那么多的目光,他却依然找不到危险派头,因为那些目光都来自于那些草木花朵。
他散去身上的法念,转而回头看向那井,井中雾气朝外涌动,他再一次的用手指勾勒出风团,将井中的雾气吸空,然后朝着井中看去。
一个人在一个陌生、诡异的地方看井,最怕的就是后背突然出现有人推一把,这样的念头在楼近辰的心头滑过,但他依然朝井中看去。
只见见井一片漆黑,他双眼泛起苍白月色,凝视着井中的水,终是看清楚了,只见井中的水平静光洁的如一片镜子,水镜之中有一个倒映,倒映之中有一个弯腰探头的朝着井中看。
不,是井中有人探头朝井外看。
那人的模样与楼近辰的长相一模一样,但是楼近辰却看得那么的陌生,从对方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感情,就像是沉尸井中不知多少年,双眸早已经冷寒。
突然,对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