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缪在等待着看到夏梨发动芯片想要销毁他，最终却发现一切的发展都超出自己预期的崩溃模样。
  如果夏梨露出那样的表情，一定会格外惹人怜爱。
  但缪唯独没有想到，等了这么多天，夏梨都没有要动用那枚芯片的意思。
  这样的作风，完全不像是之前杀伐果断的夏梨。
  “我不想。”
  眼前的青年甩开了他的手，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肩膀。
  那对琥珀一般澄澈而漂亮的眼睛，就这样带着些许水意，认真地凝望着他。
  缪怔了一下
  缪可以在这对眼睛瞳孔的反射中，隐约看到君裴那张脸的倒影。
  在之前的每一次，他都会觉得，夏梨是在透过自己看向君裴。
  可在这一刻，他的想法好像变了下。
  明明还是这一张脸，但这一次倒映在夏梨眼中的，好像终于是另外一个人了。
  他那颗沉寂数日的人工心脏，好像再度跳动了一下。
  夏梨的眼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泛起了潮红，握着缪肩膀的手也稍微松开了一下。
  就在缪以为夏梨要放开手的时候，夏梨却是突然用力地揪住了缪的领口。
  缪那一身整齐漂亮的西装，立刻就变得凌乱了不少。
  “是我的错，一直都是我的错。”
  夏梨的声音逐渐变得低哑：“所以我不想再这样了。”
  不仅是缪在为这个循环感到疲惫，他也同样如此。
  每一次，都要把那个前一晚还在和自己耳鬓厮磨的对象亲手销毁。
  他的心已经在这十余次的循环中几近彻底腐坏，成了一团毫无感情的烂泥。
  在选择要不要动用芯片的时候，夏梨也在无数次地质问自己。
  如果再一次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真的不会后悔吗？
  这一次的意义似乎更加不同，在之前，夏梨还能欺骗自己，这只是一段数据。
  但是这一次，他已经明确地知道了，这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无限接近于人的存在。
  在无数次的自我询问下，夏梨终于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我不会杀了你的。缪，跟我一起回去吧。“
  夏梨咬了一下嘴唇，等待着缪的回答。
  缪笑了一下，近乎是带着些许嘲意地回答道：“我还是那个答案。”
  夏梨垂下了头，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
  “没关系，如果你不跟我走……”
  夏梨抬起头，就算是那含在眼眶中的泪水，都没能掩去他眼底的戾气。
  “我就亲自来把你带走。”
  缪伸手，覆盖住了那双握着自己领口的手，然后将其缓缓拉开。
  他近乎叹息一般地说道：“那就用你的行动来向我证明吧。”
  证明你不会杀我，证明你是真的想让我用自己的身份活下去，证明你有那么一丁点地喜欢着我这个存在。
  缪的目光最后在夏梨的嘴唇上停留了片刻。
  在之前，他曾经无数次被这张巧舌如簧的嘴欺骗过，愚蠢地捧出了自己的一颗真心。
  那么在这一次，夏梨也应该要拿出一些诚意证明自己了吧。
  缪将自己的视线从夏梨身上收了回来，快步朝外面走去。
  夏梨看着缪的背影，走到了洗手池旁，打开了水龙头，把冰凉的水泼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现在急需冷静一下。
  过了一会，他的耳麦中传来了陈鹰干巴巴的声音：“哇哦……”
  这种声音可以有许多种解读方式。
  比如在为盛大的发布会开幕式欢呼。
  比如在为君辰出色的开场发言喝彩。
  又比如是在惊叹，没想到夏梨居然在和自己做出来的人造人搞基。
  夏梨并不是很想猜陈鹰的心思到底是其中的哪一种。
  夏梨有些烦闷地问道：“现在主会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我能过来吗？”
  陈鹰敲击了一下自己的耳麦，表示现在没问题。
  夏梨再度给自己的脸上泼了一捧水：“没关系，我马上过来。现在计划一失败了，计划二应该也无法执行了。待会只能尝试计划三了。”
  他们的计划一就是找到机会劝说缪离开，而计划二是直接强行用武力带走缪。
  但是看刚才的情况，夏梨已经在心中否决了计划二。
  现在的缪应该是已经突破了他设下的数值禁锢，能够完全发挥这具人造身体的攻击性了。
  夏梨甚至开始有些懊恼。
  早知如此，自己当时就应该选择质量差一些的材料，不然也不至于现在完全压制不住缪。
  陈鹰轻声劝说道：“计划三的风险还是太大了，不如还是直接叫外面的人进来吧。”
  位列最后的兜底方案，就是让那些守在外面的调查组成员直接进来封锁现场。
  但由于君氏财团的地位超然，调查组暂时还没能直接申请到封锁权限。
  如果调查组直接闯入，但没有拿到证据，极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之后就再难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夏梨把脸上的水尽数擦干，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勉强给自己捯饬出了个人形。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夏梨开始往主会场的方向走去：“没关系，先不用叫调查组那边的人，先试试看计划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