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第一因 第409节
一声怒斥不及吐出,周身萦绕的滚滚血气已尽数逆流而回,继而,一股炙烈到了极点的赤光闪过。
“避开!”
徐文纪神色动容,突然发声,但话音刚出口,不可思议的一抹就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一道赤光如一条幼生的火蛇,蜿蜒而动,速度都谈不上快,然而其所过之处,无论是气流、罡气、刀光、刀罡,尽如烈日暴晒之下的雪花,迅速消融不见!
非只如此,一个接触,杨狱斩击而落的雁翎刀,竟也被烧穿了真罡,赤红一片后,竟然化作了铁水!
“死!”
一道火蛇发出,聂文洞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但他的眼神之中却尽是暴戾的快意。
这一道火蛇乃是他此时血气之凝聚,足可烧融玄铁真罡,洞穿精金寒铁,如此近距离之下,纵使大宗师、甚至武圣当面,他自问也足可将其燃成飞灰!
然而,他眼神之中的快意仅仅持续了一霎,就被巨大的惊愕所充斥。
那是一只白皙,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掌,以似慢实快的速度,按住了他所催发的神通之火,然而,预想之中的画面不曾出现。
反而是火蛇,消失了!
在触及其手掌的瞬间,突然消失了!
“这不可能!!”
聂文洞终于色变,再无法淡定。
而那‘按灭’的火蛇的手掌,突泛起一抹青光,继而,握指成拳,重重一击,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轰!!
若平地起惊雷。
刹那间,残存的血气被打灭、护体的真罡被砸穿、贴身的软甲并衣衫齐齐成灰……
噼里啪啦!
拳印落处,筋骨破碎,强大的力量于瞬息间传递到全身上下!
“啊!”
极尽的痛苦呻吟不及发出,一双充血的眼球已自眼眶中跳将出来,可怖的巨力毫不留情的碾碎了一切阻碍。
爆碎的骨渣撕裂了皮膜,带着粘稠而滚烫的血液从周身各处齐齐喷出!
闪不开、避不了、更没有什么卸劲可言。
一拳之下,聂文洞被打的离地而起,却像是长在了半空中,哪怕巨大的凹陷自胸及背而出,脊椎血液都被打的离体而去。
生生吃下了这一拳的所有力道!
一拳之下,几乎被当场打爆!
“啊!”
沉闷的骨肉碰撞声后,凄厉至极的惨叫方才传荡而出,这声音是如此刺耳,直让观战等人皆不由打了个冷颤。
血腥!
暴力!
凶戾!
望着那如水袋一般炸开的聂文洞,不要说府宅内的寻常家丁、丫鬟,便是丘斩鱼这样的锦衣卫头目,都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然而,他仍是未死。
聂文洞痛至面目扭曲,从未品尝过的剧痛让他几乎崩溃,声嘶力竭大骂:“小畜生,你敢杀我否?!”
“敢杀我否?!”
“曾几何时,我曾认为,古之酷刑皆是糟粕,杀人不过头点地,酷刑折磨本无警示之用。
可你,颠覆了我的观念,让我真切体会到了世道变了……”
不曾以真罡排斥血液的喷洒,杨狱面与身上皆染血,但他的神色依然平静,他缓缓收拳,眼神冷漠:“你一定会死,可我岂能让你好死?!”
第310章 老大人,杨狱不做官了!
呼呼—
秋风已,吹过宅院,所过之处,无论是家丁、护卫还是一干锦衣卫高手,无不遍体发凉。
在这平静的声音之中,他们听到了极致的厌恶与仇恨。
一时之间,竟对那跌落地面,被踩碎了下颌骨,惨叫都发不出来的聂文洞有了几分同情。
强大的生命力支撑着他,让他遭受如此重创都不死,可他定然会后悔自己没死,痛恨自己强横非人的生命力。
“大人!”
众人皆寂,唯有风云二卫目眦欲裂,可望着那赤衣染血的身影,又着实没了出手的勇气。
凉凉对视之后,惨笑着拍向彼此脑门,一声闷响,两人同时毙命。
却是救不得主上,敌不过又逃不走,更不愿被人如此折磨,选择了自杀。
“阿弥陀佛。”
和尚的一口气足够长,圆觉足足撑了大半个时辰,其间被不知多少碎石、刀气打的满面是血,却直到这时,才吐出了那最后一口气:“看来和尚这命,没卖出好价钱……”
说罢,气绝身亡。
只有几道旁人看不到也摸不着的流光,自其身上流出,没入杨狱胸口前的虚空中。
仪式之后,紫金吞煞宝葫芦已有着灵性,会自主搜寻身故者即将消散的命数。
“杀人不过头点地,阁下不觉得太过了吗?”
杨玄英以扇遮面,双目微眯,心中忌惮非小。
此人似踏足四关也未太久,却接连打废了圆觉老和尚,身怀道果的聂文洞,这也就罢了,还能用其身怀道果来解释。
可他先是一手霸拳,随后又是青龙真罡,青龙九杀,这就着实有些不可思议了。
前者还罢了,西府赵王麾下的八千玄甲精骑不乏会这门拳法的,可后两者,可是龙渊王秘传的武功。
他怎么会……
“你要出头?”
杨狱甩了甩手臂,鲜血滴答落下,神情冷淡。
他自然没有下死手,否则,以聂文洞这样养尊处优的身子,他一拳足可打成肉泥,血气作用到体魄上,需要很漫长的水磨工夫。
而他之所以留手,自然不止是为了折辱他,更是因为旱魃的特殊性。
旱魃者,不老不死,非人非鬼,于传说中,属于不在三界内,不入五行中的怪胎,有着种种神异在。
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自然是其‘不死’的特性。
相传,旱魃一滴血,可以造就一群尸鬼,更可在本尊死后,借由那一滴写重生,这是神通,非人力可以阻止。
聂文洞一心求死,就侧面验证了他的猜测,这老家伙,还藏着后手。
“出头如何?”
杨玄英看了一眼徐文纪,后者面无表情,不知心思如何,心中不由一突。
这杨狱莫非真有什么背景?
“出头,就来。”
杨狱单手提起半死的聂文洞,踏步向他走来:“不然就滚!”
“你!”
杨玄英心头大怒,但眼见徐文纪漠不关心,丘斩鱼等人冷然的目光,气的手指颤动,却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你可知,今日出得此门,再想进来,就难了。”
杨狱的脚步一顿,身后传来徐文纪的声音,他叹了口气,很有些萧索的味道:“你还年轻,未来不可限量,留他一口气,老夫来处置,可好?江湖路崎岖,可不比公门便利,你……”
“老大人……”
杨狱沉默一瞬,缓缓回身,道:“衣服破了能缝缝补补穿,人心破了,还能活吗?”
“不试一试,怎能知道?”
徐文纪的语气中越发疲惫,已然明白了杨狱的心意。
他心中无力感越发浓重。
眼前之人,分明仍有一腔热忱,未必不会成为栋梁之材,可自己却无法留下他……
“老大人,你要强留杨某吗?”
杨狱开口。
“人老了,留不下喽!”
徐文纪又是一叹,眼神却不离杨狱:“之前总想着还有时间,想着忙完这些杂事,与你促膝长谈一番……”
他摆了摆手,声音萧索:“临别之时,老夫只想问你一句,你此去,要做个什么样的人?”
“做个什么样的人?”
杨狱咀嚼着老人的话,沉吟片刻后,转身离开,几步而已,已然出得前院,几个呼吸间,人影不见。
唯有声音回荡:“宁取狂狷,不为乡愿!”
“宁取狂狷,不为乡愿……”
徐文纪重复了一遍,有些出神。
“老大人!”
眼见杨狱旁若无人的离去,杨玄英铁青着脸开口了,语气十分的僵硬:“您身为两朝元老,国之重臣,就如此坐视一个凶徒在光天化日之下,擒杀一州之主,而没有丝毫阻拦吗?!”
丘斩鱼面色一沉,更要说话,徐文纪已开口了:“你年轻力壮兀自缩头不出,我一个老家伙,又有几根骨头,能拦下这样的凶徒呢?”
“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