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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后成了白月光 第58节

  说完趁着程英尚未从他话里反应过来,纵身一跃,如同来时般莫测,眨眼消失得一干二净,徒留程英一人还未清醒。
  李青松说什么,苏家人……都死了?也包括苏婉容么?
  云棋想追,可是她不像云画那样有武功,只能恨铁不成钢地跺脚,“程大人,他们跑了!”
  程英终于如梦初醒,“追!掘地三尺也不能让他们逃走!”
  皇城之内,立时箭矢乱飞,喊杀震天,宫人都觉察出南梁要变天了,纷纷收拾包袱准备伺机逃出宫去,局面一乱,想找到李青松他们便是难上加难。
  程英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李青松他们,焦急得在太和殿中走来走去,正为沈禹州祛毒的太医们大气不敢喘,拿着银针的手都在抖。
  那毒是程英拜托苏家人重金求来的,就是为了毒杀沈禹州嫁祸林宝珠,反正沈禹州得位不正,他又何尝不能效仿沈禹州上位一次。
  原来的楚氏皇族除了造反的两个还在北境,其余的早杀了个干净,而沈禹州膝下没有子嗣,整日陷于儿女情长中不能自拔,久而久之,大部分权力都到了程英手中。
  都打算造反上位了,自然是一不做二不休,借林宝珠的手下了无解的毒,沈禹州如今吊着一口气,也仅仅只有一口气罢了,很快,就要死了。
  届时他暂理朝政,再有苏家推波助澜,这皇位就坐稳了,哪曾想,居然出了岔子。
  他急得茶饭不思,唤来亲信,“去查查苏家人究竟怎么样了,可有按计划启程南下?”
  亲卫刚领命而去,突然有个满身血的士兵跌跌撞撞进来,“程、程大人……不好了!楚、楚怀安率领十……十万大军,杀到顺城了!”
  “你说什么?”程英一瞬间瞪大眼,满是不可置信。
  杀机一触即发,暴雨倾盆而下。
  这是上京深秋的第一场雨,可这雨早在半月前的北境便已下了。
  大雨之下伴随的是一声声冲锋的呐喊,南阳王军猝不及防的点燃了北境战火,楚怀安身披金甲,十万南阳军列队立在两侧,清一色的铁甲长枪,踏着震天动地的步伐朝上京城而去,所过之处企图顽抗者,皆斩于剑下,生生踏了一城又一城的尸山血海,杀到离上京最近的顺城。
  “孤乃明康帝嫡子,名正言顺的南梁太子楚怀安!昔日奸臣害我,今日,孤领着十万南阳王军杀回来了,尔等可有不服?”楚怀安的嗓音响彻天际,一语毕,身后十万将士振臂高呼:“杀!杀!杀!”
  连声三杀,士气大振,原先还在城墙上观望的府尹吓得连滚带爬,吩咐手底下的将士,“快!快开城门!”
  为首的将士不愿,“他们要攻城,我等岂可不战而退!”
  府尹见他是个直脑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一记暴栗敲在那人的头盔上,“底下的人你可看清楚了,那是怀安殿下!先帝亲封的太子啊!”更遑论他身后的十万大军,瞧着个个精神抖擞,铁甲整洁,想来一路入京兵不血刃,顺利得很。
  边关二十万雄军都不拦,他区区一个府尹不让人进城岂不是自寻死路。
  领头将士急忙向城墙下望去,一见果真是怀安太子,身旁还有宣王楚怀宣随侍左右,“这……”
  放在新帝篡位前,也许他还敬楚怀安几分,可是如今早就不是前朝了,他若放弃抵抗开门迎接,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府尹一个文官什么事都没有,他身为守城将士必遭责难,想到新帝的手段,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是亲眼看着那些老将血溅菜市口,而后才被提上来的,若忤逆,下场如前。
  “全军戒备,决不能放他们进城!”
  “你……”府尹气急,“你糊涂啊!”上京那里他也是刚得了消息,如今陛下中毒昏迷不醒,皇宫上下都由陛下亲卫程英程大人把持,那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府尹不管他,站在城墙上叩拜高呼:“恭迎怀安太子殿下!”
  守城将士和几个文官都面面相觑,最后几个文官也跟府尹跪地叩拜,方才还喊着戒备的将军气得脸色铁青,底下的兵更是不知所措,犹豫着是否打开城门,其中有的碍于楚怀安盛名,刚要开,被上头的人呵斥。
  “不准开!谁敢为贼人打开城门,我就取了谁的项上人头!”
  外头的雨是越下越大了,楚怀安没有多余的时间继续耗下去,索性双腿一夹马腹朝前奔跑,而后拿出挂在一侧的弓箭,弯弓搭箭,瞄准城墙上大声呵斥兵士的将军。
  府尹瞧见他的动作,仍是跪地低眉,那将军誓死要维护沈禹州,话音刚落,就被人自后向前一箭贯穿胸脯,血溅当场。
  人死了,楚怀安才驻马回缰,面色冷峻,金甲被雨水浸湿,却难掩帝王威仪,高举长弓大呼:“孤乃先帝明康帝嫡子楚怀安!沈狗贼身为锦衣卫,却弑君篡位,夺我南梁江山,今日,若有谁要维护沈禹州,便是我南梁之敌,孤必将其斩于剑下,血报此仇!”
  顺城除却文官,守城将领大多是沈禹州一手提拔上来的,里头不乏有从前锦衣卫的人,尽管与部下士兵有了分歧,仍是拔刀冲向楚怀安,城墙之上更是箭雨齐飞。
  暴雨之中,楚怀安喊得声嘶力竭,额上青筋一根根暴起,看向面前冲来的士兵,眸底猩红一片,浑身真气也在刹那间暴涨。
  第64章 背刺
  程大人,可以安心地走了
  “怀安哥哥……”昏睡中的林宝珠似有所感, 额上开始冒着冷汗。
  云画有些担忧,“李神医,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吧, 娘娘有些不对劲。”
  李青松背着她一路逃到上京郊外,瞧着后头没有追兵, 才将人放到河边暂且休息, 飞快搭了个脉, 所幸没有中毒,“是一种迷香, 闻之使人昏昏欲睡,手脚乏力,你应当也是在凤仪宫里闻到了此香, 方才才会出现手脚无力的症状。”
  “难怪。”云画回想起凤仪宫里的熏香, “这些事一直是云棋负责,她想做手脚, 谁也不会提防, 这才让她钻了空子, 只是……”
  云画微微皱眉,“她将娘娘手里的药换成了毒药, 又为何只往熏香里加迷药?不如一并下毒,让陛下中毒后, 再做出娘娘畏罪自杀的假象,这样一来, 干脆利落, 我们便全无翻盘的机会了。”
  她的话点醒了李青松, 他们因为计划被人大乱而只顾逃命, 如今坐下来细想, 云棋的诸多举动都是矛盾的,“看她的样子,应该早就被程英收买了,莫非,她留着宝珠,是想以此作为控制程英的把柄?”
  云画不太赞同的摇了摇头,“总觉得漏了点什么,算了,先不想了,当务之急要联系上怀安殿下。”她是楚怀安留在上京的探子,除了传递消息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林宝珠,配合楚怀安的计划,如今沈禹州中毒皇宫大乱,比计划还要提前两日。
  “也不知殿下一路进京是否顺利。”云画面色担忧,李青松道,“放心吧,他应该已经到顺城了,最迟两日就能到上京。”而且宫中传出陛下中毒的消息时,他趁程英等人尚未来得及封锁皇宫时就已飞鸽传书,不出半日就能将消息送到。
  不出李青松所料,楚怀安入顺城时虽遭遇阻挠,但面对他身后的十万大军,区区几个守城将军不足为惧,斩了为首之人,其余的自不敢多话,纷纷开门跪迎,当马蹄踏入城门时,府尹便上前借着恭维之机把消息递了过去。
  原本楚怀安的计划是在顺城多休息一日,第二日再出发正好能赶上宝珠换眼成功,如今一看消息,立即变了脸色,整顿全军马不停蹄往上京去。
  李青松预想的不错,平常赶路需要两日,楚怀安硬生生压缩至一日,捱过第一夜,等到天亮了,楚怀安的十万大军就能直逼皇城,届时一切都会回归原本的样子。
  当夜林宝珠便醒过来,听云画说沈禹州中毒生死不明,她神情有一瞬的错愕。
  李青松却以为她是余情未了,眸色黯了些,“那毒药不是我的,我给你的只是蒙汗药,是你身边的那个宫女,她早和程英勾结在一块了。”他若想杀沈禹州,多的是机会,只是他与楚怀安都想堂堂正正赢回来,不屑于做那卑鄙之事。
  林宝珠了然,自嘲一笑,“这是他的命数。”说罢,胸口骤然一痛,她捂着心口不停咳嗽,李青松要替她把脉,被她拒绝了,“我没事,都是老毛病了。”
  李青松有些后怕,“若是身子不适,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林宝珠只是一笑了之,然后转移了话题,“对了,云棋下的毒,究竟是什么毒,可有解法?”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李青松觉得古怪,可见她模样认真,似乎真的只是好奇,便说了实话,“我虽没来得及给沈禹州搭脉,但是他被人抬出来时我看了一眼,那毒实在蹊跷,落在我手里虽解毒不难,但配制解药需要的东西不仅珍贵难得,更是耗时颇久,所以除非一开始就有解药,否则等诊出来后再配解药,一样一样试过去,只怕人已归西了。”
  林宝珠听完只觉心脏绞痛得更厉害了,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只是隐于夜色中,瞧不出异常,“原来如此……那也算他的报应了,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
  她在云画的搀扶中走到树底下,靠着树干睡了过去,一觉却睡得冗长。
  似乎梦见了许多人,梦见了许多事。
  她梦见从前在靖安侯府长大,在父母膝下承欢的一点一滴,后来又梦见与怀安哥哥青梅竹马,她终于想起来,少年时一场春猎,她曾与李青松打过照面,那时她身子骨尚好,还能在围猎中跑跑马。
  再后来,就是侯府蒙受冤屈,她被父母送回凤阳老家,却在黑雾山遇到了混战,阴差阳错的替沈禹州挡了一刀,又磕了脑袋失忆,被带回沈家,那些不堪屈辱的过往一幕幕闪现,她的呼吸越来越重,额上冷汗越来越密,最后在那场大雨中坠落悬崖……
  这个梦境太过真实,坠崖时雨水打在脸上,冰凉刺骨的疼,林宝珠睡得迷迷糊糊,陡然睁眼,果然有雨水顺着树荫缝隙落进她眼睛里,一时眼眶中分不清是雨是泪。
  李青松见天上又下雨了,脱了外袍跑到林宝珠身旁,撑开袍子挡在两人头上,“没事了,你继续睡吧,还早呢。”
  林宝珠已经睡不着了,空洞的眸子望着漆黑夜色,“等到明日,我们都解脱了。”
  “是啊,一切就结束了。”李青松未听出她话里的异常,笑容清朗,“楚怀安筹谋至今不容易,你更是身在虎狼窝忍辱负重,今后,你们一定要过得幸福。”事到如今,他没什么执念了。
  “你也是。”林宝珠声音轻柔,比那外头的雨落石壁的声音还要清脆悦耳,“李大哥,方才我梦见你,才想起来,年少时我们真的见过,在那年的春猎……”她渐渐回忆起那些往事,脸上也有了笑容。
  李青松险些哭出声来,与她并肩而坐,聊起过去,不知不觉,雨停了,天也亮了。
  云画在一边沉沉睡去,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大地震颤,地动山摇,她睁开眼喜极而泣,“是怀安殿下!殿下他来了!”
  楚怀安眼下不知她们身处密林之中,但他要杀入皇宫,势必会经过此地,李青松与林宝珠也醒了,三人简单收拾便追着那惊天动地的马蹄声而去。
  太和殿内,程英急得彻夜未眠,“废物!一帮废物!”他冲到下方,将前来传信的几个内监踹倒在地,“他们一个昏迷一个无力,就凭李青松一个人带着两个拖油瓶,你们都让人跑了!”
  这边事情还没解决,派去打探消息的禁军又来了一个,张口便是不好了,“程大人,苏家……苏家满门早在半月前便被北离的顺安王斩首示众了!”
  “你说什么?”程英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那人又重复了一遍,“苏家满门被北离顺安王斩首示众了。”
  程英这次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震撼过后,一屁股跌在地上,“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苏婉容呢?她那种满腹心机的女人,难道也死了吗?”
  他有些说不清自己对苏婉容的感情,虽然一开始他十分厌恶她,可她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女人,再后来他看着沈禹州为了林宝珠不惜牺牲一切,只觉自己追随多年的人已经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了,所以后来,苏婉容的蛊惑成功了。
  沈禹州能做出来的事,他又为何不能做?
  他也要放手一搏,眼看成功在即,苏婉容却死了。
  程英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能自拔,直到五城兵马司的人一声悠长的“报——”拉回了他的思绪,好似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又怎么了!”
  士兵单膝跪地,铁甲之上还有鲜血,显然是经过一场恶战,“不好了程大人!怀安太子他……他攻入城了!”
  他低着眉,看不清神色,但察觉面前之人摇晃了下,刚站起来又倒了下去,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程英彻底慌了,“他身边可还有楚怀宣?之前苏家人不是带着越太妃么?赶紧的把人提来啊!还有那个张太后,也一并提来,我就不信他们至亲握在我手里,还敢大肆杀入皇城!”
  边上的禁卫军立时又跪了下来,什么越太妃,张太后,早就不见啦,尽管心知肚明,面上还是做出惶恐不安的神情。
  程英的心又凉了半截,但很快又手肘撑地站起来,“……对,还有侯府,把靖安侯夫妇都抓过来,我就不信……呃!”
  他未说完,忽有一柄利剑自后刺穿了他的背腹,甚至都来不及感觉疼痛,他转过头,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个持剑的女子,“云棋……你……”
  云棋冷眼睨着他,猛地抽回剑,看着他第三次倒下,“程大人,你做的够多了,可以安心地走了。”
  到底是锦衣卫出来的,即便被刺穿了背腹,仍是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抽出自己的长刀回身欲砍。云棋和云画不同,只是一个普通宫女出身,并不会武,被那锃亮大刀吓了一跳,险险避开后,对方又扬刀再砍。
  千钧一发之际,原本跪在地上的五城兵马司士兵突然暴起,对着程英的后背又是一剑刺去。
  第65章 有难
  “好久不见了,楚怀安”
  程英这次彻底失了气息, 重重向后倒去,云棋同那士兵对视一眼,彼此会意。
  与此同时, 一直躺在龙榻上的沈禹州陡然起身,将尚在震惊中没缓过神的宫人们吓了一跳, 云棋丢了剑向上首之人跪地行礼, “恭贺陛下!”
  随着她话音落, 满殿宫人齐齐跪地高呼。
  沈禹州一个将死之人突然坐起身,最受惊吓的自然是守在龙榻边为其续命的太医院院判, 骨碌碌滚到底下,才诚惶诚恐的叩首行礼。
  这简直摧毁了他行医数十年来的自信,昨天分明诊出沈禹州时日无多, 今日就毫无征兆地醒来, 瞧着全不似中毒之人那般羸弱。
  沈禹州犹如鹰隼般的锐利眸光在殿中扫视一圈,瞟过死不瞑目的程英, 又移开了视线, 眼底没有半点波澜, “楚怀安入城否?”
  五城兵马司的士兵道:“回禀陛下,叛军已连破七座城池, 进了城门,估摸着很快就要杀到皇宫了, 是否迎敌,还请陛下定夺。”虽明白一切都在陛下预料之中, 可真正见到了楚怀安的十万大军, 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毕竟现如今皇宫算上禁军与兵马司的人, 也只勉强五万人, 况且楚怀安的十万大军中半数是骑兵, 硬碰硬,毫无胜算。
  只是这些话他不能说。
  而他一说叛军要杀入皇宫了,太和殿中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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