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惨死后重生了 第39节
另外几人也不动声色地围了过来,他们眼底饱含着浓郁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悲哀、有憎恶、有怜悯,看向苏越的眼神就像是看到天上的太阳被踩进了泥坑里,被滚成了一个粪球。
当苏越在育才中心内和一群人久别重逢时,赵青接到了前任团长的回讯。
他原以为要按照以往的时间规律等到下周,没想到赵亭渊在看完通讯内容后,立即打通了他的联络号码。
赵青接起通讯请求的时候,敏锐察觉到了赵亭渊的特殊反应,他暗暗猜想,难道当年南星的那些清除任务中真的留有一些疑云和不实之处?
赵青是赵亭渊收养的义子,也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接班人,赵青在他面前始终是以晚辈的姿态保持尊敬。
赵青道:“赵叔,好久没联系,抱歉打搅您的清修了。”
赵亭渊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也不是暮年老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厚重的磁性,道:“每逢过年你都会来陪我这个退休人员,慰问一下孤寡大叔的寂寥生活,既然一直这么有心,在通讯里和我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
赵青没有放松语气的意思,始终维持着对前任团长的尊敬,将想查的事情重新复述了一遍。
赵亭渊无奈笑骂了几句,突然话风一转问道:“你怎么会关心这种古早的任务记录,我都回忆不起来是多少年前的老事了。”
赵青苦笑道:“暗鸦新来的一名佣兵恰好是那些被清除人员的后代,他查父母的死亡原因查到了这份上,我也不好置之不理,就厚着脸皮找上了您,希望您能帮忙解惑。”
赵亭渊叹了口气,开口道:“这事情不好说,南星那边的类似任务有不少,省时省力报酬丰厚,暗鸦陆陆续续做了一些,全体成员都有份,就连你当时的奶粉钱也是从这些任务的报酬里出的。”
赵青试探着问道:“那些人是罪有应得吗?我的意思是,他们被清除的原因是什么?”
赵亭渊沉思了好一会,才道:“你知道我的规矩,涉及机密的话只能面谈,找时间过来我这里一趟吧,把那个新人也带来,我告诉你们答案。”
赵青没有犹豫地应了一声,并且约好了时间,事不宜迟,他明天就和鹦鹉出发前往。
赵亭渊刚准备挂断通讯,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那名新来的佣兵好不好糊弄?要不你就随便找个理由把他干掉算了,这样也省得你费时间多跑一趟。”
赵青怔了一下,他道:“赵叔,您别开玩笑了,再怎么说都是暗鸦的人,能说出口的原因我和他讲明白,不能说的秘密我让他自己查,别影响日常出任务就行。”
赵亭渊意味深长地道:“你对这新人真宽容,往常对待这类不稳定的因素,你都会干脆利落地将其扼杀在萌芽里,难不成这回还要等他主动出手,你才会展开反击?”
他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几句现任团长,道:“这样心慈手软地处于被动状态,不符合你的地位和身份,也对不起你背负的工作和责任,赵青,虽说暗鸦现在是你的兵团,但也多该用心去经营,别让我们这些退休老人寒了心。”
赵青神色不变,不亢不卑地回道:“赵叔,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我不会做出不利于暗鸦的事情。”
赵亭渊挂断了通讯,静静地坐在摇椅上看着院子里的阳光和果树,叹息这样宁静悠闲的退休生涯,又要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破坏了,还得处理掉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第49章
育才中心外。
萧远看着满屏幕的实时教育场景,压着气面色铁青,这一幕幕高清的画面被同步直播到各个大厅的展示屏上,只要是路过或者关注着的人都能看见,几名工作人员挨个走上前来忏悔他们曾经做过的恶行。
包括但不限于克扣育才中心的伙食,让他们喝被污染的水来锻炼体质,将不听话的学员关进黑屋,将更不听话的学员押进刑房,对每次任务的基础奖励全拿,对额外奖励抽成,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教导学员们如何懂得尊敬他们,要身体力行地表现出来。
剩下的画面描述就更加不堪了,苏越站在那里用电击控制器威胁着周围的人,才避免了那些工作人员在自白到一半的时候就有幸牺牲,死得活该。
育才中心里面发生的这些事情,武装部的其他人员也许早已明白,也许有所耳闻却不太清楚,也不想去费神关注,但今天这一切都摊开了摆在眼前,如同黑暗的阴尘在阳光之下发出滋滋烧焦的声音
没有人能够忽略掉这种直播的影响力,一旦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萧远镇定地站在门外等候,他的脸色越发阴沉了下来,周围无人敢上前去安慰和劝说,只敢在他身后破口大骂。
萧远被那些人的嚷得心头烦乱,他抬起手来止住了众人的愤慨发言,冷声道:“暂时断开星网链接,不允许任何人私自上传此次录屏,等结束后全员核查通讯器和各种存储设备,删掉所有的备份。”
有人领了他的命令下去执行了,有人陪着他继续守在育才中心的大门前,耐着性子等里面那位比任何人都要无法无天的苏副部长出来。
在门内,他可以肆意嚣张,撕下面具。
在门外,他必须曲意逢迎,戴好狗链。
萧远万万没想到,苏越连一天的戏都不肯配合着演,权势都送到了他的脚下,他竟能视若无睹,还踩了一脚?
苏越并不关心这场直播后,天星帝国武装部内会掀起怎么样的滔天巨浪,他只是感慨时隔多年,这些同伴的身手也没有落下。
只是苏越有些郁闷,为什么这些人会和他动手,难道没看见那群鼻青脸肿的工作人员在哭着忏悔和求饶吗?
苏越仅仅躲闪并未还击,手中的按钮迟迟没有按下,他凝眉道:“我没有恶意,刚才的行为也足以证明我的立场,难道你们是想趁机干掉第一名上位?”
何言猛然发力,却扑了个空,直接咬断了一条露出墙外的钢筋,他不甘地扭过头来,朝另外一名高瘦青年道:“朝你那边去了,截住他。”
那名高瘦青年应声而上,转身飞腿横踢,苏越用单臂挡在了高瘦青年的全力一击,手部被震得有些微麻。
他不吝夸道:“太湖,你的腿法有进步。”
被首席点名夸奖的君太白眼神漠然,另外一条腿腾空而起,竟是打算用二重击。
苏越侧身闪开,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双拳头,拳锋上泛着一层微光,势如破竹,无坚不摧。
苏越看手认人,不愧是云母,出手即是杀招。
苏越无奈地接下了程云那一双带着冲天怒火的拳头,在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毕业后,在近身交战上想要压制他的人有很多,但是能成功的人目前还没有出现。
三人不依不饶,联手群殴。
苏越淡然镇定,以一敌多。
他们似乎尽量避开了被固定住的屏幕,任凭镜头外的人们去欣赏工作人员的忍痛认罪,当苏越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带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里。这里的摄像头刚被打斗飞起的碎石击碎,需要等待维修,暂时不能使用。
他们是故意引他过来?
为什么,现在育才中心动手切磋都要找监控盲点了吗?
既然这样害怕,又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对他下手,公开仇视呢?
苏越不明所以,当他被人抵在墙边,口头恶狠狠地教育时,不禁眉骨微抽了一瞬。
何言厉声道:“你是疯了吗,竟然还敢回来,以为那些人没有怀疑过你?萧远他不是弱智!”
君太白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眼眸中有几分后怕还未消退,他道:“你走错棋了,这就是一个陷阱,个人武力的高低不算什么,如果我们没有表现出对你的仇视和愤怒,没有朝你下狠手,那出去后你必死无疑,因为你已经没有了遏制育才中心的价值。”
苏越哭笑不得地问道:“这是你们对我动手的原因?是不是太随便了点,我既然敢进来,就不会怕死。”
苏越没直接说这次他不会死,这话谁都不会相信的。
人生的路上想要迈过一个高槛,哪里有万无一失,没有摔跤风险的?从二十厘米的地方摔下都能不小心敲到后脑壳去世,即便是苏越重活了一辈子,也不敢保证他就能步步安全,时时正确。
何言气得红色头发都要炸起来了,他道:“我管你死不死的,你别连累了我们,如果不是武器都被收缴了,这战场还指不定是怎么样的血流成河。”
他一再强调道:“更何况打不过你,我们就要受伤,打得过你,我们还得挨罚,你就不该回来,走得远远的,这辈子都别回头了!”
苏越抓住了何言的手腕,稍稍用力便将他的手从肩膀处拉开,道:“只能和你说句不好意思了,我人已经在这里,任职流程已经走完,就差新官上任三把火立威了。”
君太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缓缓开口道:“如果避无可避,你可以拿我们立威,留条命就行,但事后你必须走,调任也好,离职也罢,总之别碰这种高位,实在是配不上。”
苏越单手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领,神情平静地说道:“我不会离开,也不觉得这一个位子还需要人去配。”
何言和君太白见劝说不动,情绪波动越发明显,蹲在一旁的程云吹着被反作用力打烫了的拳头,吊儿郎当地说道:“插一下话,我给他们两翻译一下表达,何言是怕你会死,君太白是觉得这个位置配不上你。”
苏越微微一怔,不禁抬眼看向了那两人。
被揭穿的何言怒瞪了程云一眼,君太白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太自在。
程云站起身来,双手插进兜里,朝苏越道:“至于我呢,我觉得你还是死了好。”
苏越不禁反思,这是多大仇、多大怨,难道是因为当年他抢了程云的首席之位,让这人成了万年老二?
程云收敛起神情,认真地说道:“假死脱身吧,离开武装部,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做法。”
苏越闻言沉默了下来,是他的错,不该误会曾经的同伴。
上辈子被周教授限制着没有回来过,更没机会了解这几人的想法。在最后逃亡的时候,在孤立无援的时候,他的心中总是带着一丝期待落空的遗憾,又带着一种本就不该奢望的自我厌弃。
一种阴暗又自私的心态,平日不联系,出事想求救,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苏越闭了闭眼,将这些话都放在了心里,现在大家都还活着,挺好的。
他道:“谢谢你们,但是都不必了,我自有对策,既然选择接下了育才中心就不会后悔,以后这里的运转交给你们,剩下的事情我会和萧部长说清楚。”
程云等人不知道今天弄得这样大,苏越要如何收场,但事实证明,苏越收得十分干脆利落。
他将那几名工作人员私藏药物拿出去倒卖的证据播放了出来,又让何言、君太白、程云带领其他还有理智的人过来,和他演一场被打服了后言听计从的场面。
这下萧远也坐不住了,他甚至走到了育才中心的大门边上,宠爱有加地看着新上任的副部长。这样才对嘛,苏越是个聪明人,又是武装部一手培育出来的精英,总不会像自以为是英雄的人那样作死。
铲除了吃里扒外的职员,又敲打了蠢蠢欲动的学生,表现亮眼,值得使用,就是以后能提前通知他一下就好了,别搞得人时不时就血压升高,容易气出病来。
苏越本还想多停留几天,方便完全处理好育才中心的烂摊子,没想到突然接到了一条紧急通讯。
他找了个地方点开后快速看了眼,是赵青让他今天结束任务回去,如果结束不了就让其他人暂代,明天一同出发到前任团长那边探听答案。
竟然这么快就有结果了,不用等到下周吗?
苏越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对于真相的探求越快越好,既然前任团长愿意提前见面,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借口说暗鸦那边可能出现重要信息,身为卧底必须赶上探听,于是下午便离开了武装部,等回到暗鸦的驻地后已是傍晚。
赵青在饭堂逮到了回来后赶上饭点,就先过来吃晚餐的鹦鹉,他对赵亭渊最后的那个不妙的建议有些在意,虽然直接拒绝了,但还是叮嘱一下比较好。
他刚想和鹦鹉说今晚过来屋里,好好计划一下明天该怎么询问,该如何回答等事情,不料双眸一划,突然轻轻眯了眯眼。
赵青伸出手去,在鹦鹉的衣领夹缝内捞出了一根红色的长发,柔软顺滑,新鲜掉落。
苏越:“……”
是他大意了,不该因为今天上了新菜过来,应该先去沐浴换衣。
赵青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能将发丝卡进这个地方,必定是因为两人进行了剧烈的接触或者碰撞。
第50章
此时佣兵们见团长似乎找鹦鹉有什么重要事情,连脸色都变了,不禁纷纷坐得远了点,腾出了一片清净的空间。
赵青拉开椅子在苏越的对面坐下,将发丝随意绕成一团,问道:“这是任务目标留下的?”
苏越在心里把爱掉头发的何言唾弃了一顿,面上神色没有半分变化。这次任务内容是追捕一群越狱的死刑犯,公开的通缉照片上显示他们之中没有留长发的。
苏越咽下口中的东西,莫名有些食不知味,团长这是给他挖了个坑?
一次?两次?还是三次了?
苏越记不清了,赵青就像是一个致命的深海漩涡,在他执掌暗鸦的生涯里,揭穿了无数次潜伏的阴谋,埋葬了无数个卧底的生命,他未必是能逃脱得掉的幸运儿。
春天已经到来,温暖的气息笼罩大地,但是有的人却还停留在去年的寒冬风雪之中,被冻得四肢僵硬,浑身发冷。
苏越微微颔首,道:“大概是吧,我没注意,抓到人拿去上交,确认赏金打到对公账户上,就直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