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只有噪音 第1490节

  这就是他一次次点名加内特立下的威望。
  每个人都可以在球场上立威。
  一个内线，只要连续单打得分就可以引来包夹；一个射手，只要命中率达到平均水准之上就不会再轻易得到空位；一个核心，只要水平受到认可，就会在比赛里遇见最艰难的防守。
  让对手意识到你的威胁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利用自身的威胁做更多的事。
  路易不知道他是否需要提醒无瑕。
  因为此刻，无瑕比他想象的还要专注、自觉、自律、努力、不懈。
  此前，他是比赛里最闪耀的光，现在，他依然耀眼，却没有被自己的光遮住视线。
  当他频频持球去挑战ice防守，并传球给姚月半，让他按照教练组的意图继续打下去的时候，路易便知道，他的儿子不需要任何提醒。
  他从小就看着最正确的篮球比赛长大，他知道该怎么做。
  凯尔特人轻松得分，而太阳依靠便士的单打再进一球。
  无形之中，双方的差距已现。
  太阳基本失去了自己的战术节奏，得分依赖球星单打。
  而凯尔特人的进攻，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其中一个回合，光是突分就进行了两次，终结那一下，是由吉诺比利持球进行第二次突分。
  吉诺比利妙手击地，球给基里连科。
  基里连科持球攻筐，却在出手前塞给篮下的姚月半。
  进攻回合打到第22秒，姚月半接球灌篮。
  这是标准的t.s.o.m进攻（20秒或者更长），凯尔特人进攻体系的第二阶段，也是姚月半最喜欢的进攻方式。
  由于这个体系需要打慢，所以并不那么适合爱推节奏的路无瑕，但他从来都没有成为该体系的问题。
  尤其是今晚。
  便士哈达威今晚没有在路无瑕身上看到与他有任何相似之处，尽管都是两米控卫，但路无瑕却和他不同。
  持球时的路无瑕很可怕，但当他不持球时，却好像更可怕。
  这是便士不具备的一项特质，他是需要持球在手才能彻底发挥出来的球员。
  而路无瑕不是。
  他甚至不需要球。
  只是往那一站，只是在局部位置来回跑动，太阳队就像惊弓之鸟般被扰乱。
  便士已经听腻了“总有人比你更年轻”之类的陈词滥调，他认为联盟中比自己强的年轻人不超过五个。但是，路无瑕却深深让他感受到年轻的好处。
  因为年轻，他可以不懈地奔跑。
  因为年轻，他可以自以为是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第三节后半段，路无瑕仅仅出手3球，得到5分。
  其中一球还是第三节结束前的后场三分不中。
  路无瑕投丢那记后场三分的时候，abc的迈克·布林惊骇地说：“wish的投篮使凯尔特人第三节的投篮命中率下降到80％。”
  第四节，路易没有在阵容上做任何文章。
  维持了第三节的收官阵容，换下基里连科和邓利维，换上加索尔和斯泽比亚克。
  路易明显感受到了球队的状态正在登临顶峰，现在要做的就是派出默契最足的五人组，让他们一直那么打下去。
  第四节开场，已然落后23分之多的太阳没有选择，他们的进攻倾向集中在外线。
  只有三分手感爆炸，才有机会单节扭转23分的分差。
  不可否认，太阳的攻击火力确实足。
  便士上来一记呼叫挡拆后的急停三分，然后是汉密尔顿的切出接球三分和加内特的挡拆外弹三分。
  不到两分钟连拿9分，这是极致凶猛的火力，可是，追分的前提是自己得分，同时压制住对手得分，或者，让对手得到比自己更少的分数。
  太阳3个回合拿9分，在没有打四分的情况下，已经是理论上的最高得分。
  但是，凯尔特人回应了两记三分和一个2＋1，同样是9分。
  而且，看起来还是毫不费力，就像第三节一样。
  “wish让凯尔特人的投篮命中率下降到80％”是德安东尼篮球生涯中听到的最可怕的一句解说词。
  现实往往比戏剧玄幻，可凯尔特人的表现，已经是各种好莱坞编剧解释不了的梦幻了。
  路无瑕点名几乎打爆加内特，然后路易换回姚月半，接着凯尔特人就无敌了？
  第四节进行到一半，路易坐下了。
  当时，分差达到30分。
  悬念已经消失。
  不知为何，路易忽然想抽一口雪茄，但他今天没带。
  而且，总决赛还没结束，现在抽雪茄的话，容易激怒对手，徒生是非。
  这支凯尔特人和路易见过的那些拥有完美化学反应的球队有什么不同吗？
  不，没有多少不同。
  路易想到了很多在同样的舞台上打出过这等表现的球队，只是，这段时间在他的脑海中就像一条长河，无数的记忆模糊了具体的画面，他所亲历的那一切，忽然失去了名字与历史性，只剩下眼前这支球队的伟大表演。
  多少年过去了，人已不再是那些人，而比赛还是那样的比赛，优雅，美丽，壮观，任何一个喜欢篮球的人都会忍不住打电话给路易，急切地说出与比利·奈特当年对斯图·英曼说过的话1。
  路易呢？见证过无数伟大比赛的他会怎么说？
  “这支球队迟早会解散，但是不要难过，即使过了三十年，你的记忆还是会像是刚刚看过比赛一样崭新如昨。你还可以对那些没看过这场比赛的人说，伟大的比赛就是这样的。传球、跑动、投篮，这是篮球场上最简单也最困难的事情，可以全场做到这种事的球队就是最好的球队。”
  “这就是我们所知道的，和应该知道的一切。”
  比赛结束之后，路易对记者如是说。
  1沃顿当年转投快船后，77开拓者瞬间崩塌，比利·奈特给77开拓者的缔造者斯图·英曼2打电话问道：“有什么办法能够维持一支完美的队伍？还会有这样完美的队伍吗？”
  2可能有些书友已经忘了，这个英曼就是那个奈特跪求他选乔丹，哪怕让乔丹打中锋的总经理。
  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总是不经意间
  无论有多少人称赞凯尔特人第二场的表现，对他们来说，这个夜晚都要过去。
  姚月半说：“我们还没完成目标，还得再赢两场比赛。”
  路无瑕面带轻松地接下了外界对他们的赞美，“我喜欢这样的比赛，这就是季后赛的篮球，你要热爱并拥抱这种竞争，没多少人有机会做我们正在做的事情。”
  太阳方面，倒是很自然地接受了客场两连败的结果。
  迈克·德安东尼对记者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有球队在总决赛上打出60％的命中率？这场比赛证明了波士顿的强大，但我相信他们的好状态不会一直保持下去。”
  加内特同样对回到主场的比赛有信心。
  “波士顿做了他们应该做的，接下来轮到我们了。”
  然后，是喜闻乐见的关于路易季后赛夸张连胜纪录的延续。
  总决赛第二场的胜利，使这个连胜纪录来到68场。
  “没什么大不了的。”路易淡定地说，“只是一个无法被打破的纪录延续了下去，它总会被终结的。”
  问题是，太阳能够终结它吗？
  这个问题，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一天后，路易来到沃尔瑟姆训练中心。
  下一场比赛要去菲尼克斯打，路易希望队里的球员没有因为两连胜就放松警惕。
  今天比较特别，那些平时不怎么露面的伤员，如阿伦·休斯顿、布兰登·罗伊、德维恩·韦德，都来了。
  他们并不是要复出，只是来给队友打气，顺便彰显下自身的存在感。
  罗伊倒是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经过五个月的休养，当初制定的保守疗法基本确认失败。
  根据最近一次检查结果，按照nba标准，罗伊膝盖并没有恢复。
  这么多天过去了，虽然也不能说一点都没恢复，但恢复的速度比预期得要慢得多。
  照这个势头，即使再给它五个月的时间，也许它能恢复到比赛状态，但很有可能像今年一样打着打着，老伤就会再次复发。
  所以，即使路易非常不愿意做这个决定，即使对罗伊来说，这个决定是如此地不幸，但他仍然需要在长达五个月的休战后冒着巨大风险接受膝盖微创手术。
  正常来说，膝盖微创手术需要6个月的时间来恢复。
  运动员通常需要更长时间。
  如果接受手术，那么罗伊可能连下赛季都很难打上球。
  对一个处于快速上升期的年轻球员来说，这样的打击太过残忍，但却又是不得不面对的一关。
  “教练，我还可以上场打球吗？”
  罗伊在路易的办公室里红着眼问。
  路易不是医生，他无法给罗伊答案。
  但是，他已经为罗伊联系了相关行业最权威的医生进行多次会诊，为他主刀的也是业内享有盛誉的名医。
  微创手术在这个时代的术后恢复虽然比不上十年后，但，它也不是洪水猛兽，早在90年代就有基德接受了微创手术并顺利恢复，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把握性会更高。
  “布兰登，我记得你曾经几乎错过了上大学的机会？”
  罗伊点头，“我有阅读困难症。”
  “可你最后还是考上了大学。”路易说，“如果说阅读困难症是上帝给予你的意志考验，那么眼前这道难关，就是你的最终考验。你还要缺席很长一段时间，这是精神上的考验；手术完成后，你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去进行术后复健，这是执行力的考验；你要相信这些事难不倒你，你要相信你经历的这些挫折最终都会让你在职业赛场上绽放出更大的光芒。这是最大的考验，你的敌人是你自己。”
  “所以，你刚刚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不是你，布兰登，受到伤病折磨，因此产生挫败和沮丧的人是你，需要接受手术的也是你，需要在这场灾难性的伤病中重新振作起来的也是你。所以，你应该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