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宴会

  观若和晏既并肩走进正厅里的时候,今夜晏既所宴请的一众宾客,全都已经候在里面,同彼此谈天了。
  从营帐里走回屋檐下,倒是有一些家的感觉了。
  蒋掣和眉瑾站在窗前,应当是最早发现他们的。伏珺和吴先生在一起,不知道是在谈论什么事。
  最令观若觉得意外的是蔺玉觅,她靠在西厢房的长榻上,正在和刑炽打双陆。
  双陆是闺阁女儿家的游戏,蔺玉觅是大家之女,想必从前在家,为姐妹与丫鬟围绕,是常常玩这个游戏的。
  没想到刑炽也会,两个人大约是又来又回,一时这个惊呼,一时那个又笑得得意起来。
  一见观若和晏既进门,蒋掣和眉瑾先同晏既行了礼,“末将见过将军。”
  他们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并不因今日的欢悦,因为今日的胜利而改变分毫。蒋掣一走得近了,观若才发觉他面颊上有一道伤口,应该是战场上留下来的。
  他们两个是同样地不苟言笑,叫晏既就是想要和他们寒暄几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幸而蔺玉觅见到观若过来,很快便笑着跑到了她面前。有意无意地将眉瑾挤到了一旁,“殷姐姐,过来和我们打双陆。”
  她反而是最不怕晏既的一个,连招呼也不打,便要拖着观若往里走。
  刑炽上前来行了礼,而后便拉了拉蔺玉觅的衣角,“阿寻,快要开宴了,等用完晚膳,我再陪你玩。”
  刑炽是怕她在晏既面前失礼。
  如今的蔺玉觅,好像又比观若刚认识的那个她多了几分这个年纪才有的稚气。
  她很快转过头去,同刑炽做了个鬼脸,“你不是我的对手,我才不和你玩了。”
  观若牵了她的手,和晏既分开了,“等用完了晚膳,再讨论要做什么事。”
  算来地位是晏既最高,观若是他的未婚妻子,下来便该是她。只是吴先生居长,又要做观若的娘家长辈,因此首位推了半日,还是让给吴先生坐了。
  今夜的宴会,是庆祝河东之战的胜利,身上都有伤口的人,其实是不应该饮酒的。
  不过也只有今夜破例而已。吴先生见他们各个都举起了酒杯,只装做没有看着。
  也是为了一件,在座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的事。
  晏既揽着观若的肩膀站起来,他的右手活动不便,松开了揽着观若肩膀的手,举起了酒杯。“今夜邀请诸位前来,是为了同大家说一件事。”
  室内暖融入春日,观若早已经将那件披风脱下,小心折好,放在了一旁。
  所有人都望着他们,观若只好将就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上。她自己知道自己的酒量,晏既也不肯让她喝。
  她不过和蔺玉觅一样,喝的是一些甜汤而已。
  话说到这里,好像忽而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
  还没有饮酒,热意先一重一重地翻涌上心口,那便只说最重要的话,“我与阿若由彼此的祖父在承平三年时定下了婚约。”
  “如今十三年过去,我将要娶她为妻了。无论世事如何变化,她都会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分明是很简单的话,可是到底还是有很多人都不明白。毕竟观若自己,也是到今生才知道她和晏既所有的这重关系。
  晏既并没有要为席间迷惘的人解释的意思,与观若一起将杯中酒饮尽,便坐了下来。
  席间人都是在这里与他们最亲密的人,他们说的都是好听的话。
  观若分明没有饮酒,这些甜蜜的话听的多了,好像也如同醉了一般。
  吴先生之前便心疼观若,此时见她和晏既将要修成正果,自然是很高兴的。
  席间多饮了几口酒,拉着晏既的手语重心长了一番,像是今夜便是晏既和观若的新婚之夜一样地嘱咐。
  观若心里却觉得有些心酸起来,同样的话,当年他也一定是对他自己的女婿说过的。
  蒋掣是海量,眉瑾也不遑多让。开席时搬上来的一大坛酒,几乎全被蒋掣、眉瑾还有伏珺三个人给分得完了。
  反而是晏既自己没有喝太多的酒,一直到了后半场,酒意才有些上头,开始同他的几个兄弟开始划拳,吵闹起来。
  酒过三巡,彼此的力气也都折腾的差不多了,晏既和刑炽以及蒋掣瘫倒在一旁的长榻上,打翻了蔺玉觅的双陆棋。
  又一起并肩作战了一次,又同彼此出生入死了一次,他们是最亲密的伙伴,夸奖也好,责备也罢,总是有许多话要趁着酒意说出来的。
  伏珺则是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同他们面对面。原来她真正喝多了酒的时候也是要脸红的,行动迟缓起来,笑着望着对面榻上的几个男子。
  休息了片刻,他们又开始不安静起来。
  刑炽开始嘲笑蒋掣,“风驰,叫你少喝些酒,少喝些酒。”
  “其他的伤口也就罢了,你面上受了伤,留下疤痕来,叫其他的姑娘都害怕,怎么还能娶的到媳妇。蒋伯母上次来信不就说了……”
  蒋掣的声音低沉,便是醉了酒,也仍旧惜字如金,“不用你管。”
  晏既笑着坐起来,拍了拍蒋掣的肩膀,“嘉盛是怪你喝多了酒,害的他没有喝够呢。”
  伏珺“咯咯”地笑了一阵,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她觉得这样好笑,“就嘉盛这点酒量,幸而是风驰把最后的酒都兜了底,不然的话,不知道此时要几个人抬,才能抬得动他了。”
  榻上的两个醉鬼,一起坐起来,笑嘻嘻地伸手指着刑炽。
  刑炽自然也不遑多让,“伏大人自己最后的这些酒,还不是让将军代了劳。不然此时也没有精力在这里说我了……”
  他们都是惯于喝酒的,且不去管他们。
  观若看着晏既的亲卫将吴先生送了出去,又吩咐门口的亲卫送醒酒汤过来,才折返回来。
  眉瑾仍然站在窗前,望着站在院中的她。
  方才在席间,眉瑾是最迷惘的一个,也是最快了然的一个,看来眉瑾是有话要同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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