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重伤
待到蔺玉觅进了内殿，解下了披风，观若才发觉她不仅仅是“行色匆匆“，更是惊惶不定，面上犹有未干的泪水。
观若下意识地便站了起来，看着蔺玉觅朝自己走过来，“阿寻，发生什么事了？念儿怎么了？”
蔺玉觅这副模样，她只能想到是念儿出了事。念儿是早产，虽然之前身体好似没有什么问题，可谁也不能保证……
蔺玉觅却飞快地摇了摇头，用手帕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捉住了观若的手，“殷姐姐，你带我一起去赵郡吧！”
观若的神色惊疑不定，回过头去，同桂棹对视了一眼。
而后桂棹便走上前来，温言对蔺玉觅道：“刑夫人先不要着急，有什么话都可以慢慢同夫人商量。”
“奴婢去给您沏一杯热茶，您喝了茶，暖一暖身子吧。”
春寒料峭，蔺玉觅想必是疾行而来，手心是冰冷的。
观若便慢慢引着她坐在了一旁的长榻上，而后为她拭着泪，“到底是怎么了，既然念儿没事，为什么吵着要去赵郡呢？”
“嘉盛不是很快就要到薛郡了么，到时候你们夫妻见上一面，无论去与不去，都可以慢慢商量。”
总不能是忽而思念刑炽成疾吧？还是和李夫人一般做了梦？此时还没有到歇下的时候。
蔺玉觅缓了一会儿，重又握住了观若的手，“殷姐姐，我方才……方才收到了嘉盛的信。他说……他说……”
话说到正要紧处，却又不往下说了，简直是要将观若急死。
“到底是什么事，难道是嘉盛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不成？”
蔺玉觅的头摇的更剧烈了。
她日日都陪着自己的女儿，观若已经几乎要忘记了，蔺玉觅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遇见与自己心爱之人有关的事，是会格外慌张的。
观若也就不再追问了，只等着她自己平静下来，将整件事说清楚。
桂棹也已经为她们倒了热茶过来，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蔺玉觅才终于道：“今日我收到了嘉盛的信，他说他半月之前受了伤，原本将军打算让他回到薛郡来护送殷姐姐你去赵郡，也让我们夫妻团聚几日。”
“可是因为他受过伤，将军的事不好耽搁，便只能是让方副将领着士兵前来了。”
她握着观若的手又紧了紧，“殷姐姐，之前将军给您送的家书里有没有提到嘉盛，有没有说他到底伤到了哪里，要不要紧？”
观若的眉头紧皱，“明之的信里并没有提及这件事，所以我也不甚清楚。”
若是她清楚的话，早在蔺玉觅跌跌撞撞闯进来的时候，她就应该已经猜到她是为何事而来了。
“嘉盛是半月之前受的伤，或许是等到自己好了，所以才给你寄的信。而明之或许也是听了他的嘱咐，所以才没有在信里面告诉我的。”
最好的让一个女人振作起来的办法，就是提及她的孩子，“阿寻，你不能这样哭哭啼啼的，这是很伤身体的。”
“更何况念儿在你身旁，她虽不会说话，可是母亲的情绪如何，她一定是能感知到了。你要坚强一些。”
“若是你实在不放心的话，过几日方副将到了鲁县，你再详细地问一问他嘉盛的伤势就好了。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慢慢商量。”
蔺玉觅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等到方副将回来，我自然是会问他的。”
“可就算这一次嘉盛的伤已经好了，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往后他受伤，还是会继续瞒着我的。”
她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望着观若，“我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跟着殷姐姐一起去赵郡。”
“我不能再忍受和他分别，日日都担心着他是否会受伤的日子了。无论是生是死，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殷姐姐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的身体早就恢复好了，我可以和以前一样，帮着吴先生去照顾那些受伤的士兵，我……”
这样的心情，观若又何尝不理解呢。可是蔺玉觅毕竟和她是不一样的，她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
她并不鼓励一个母亲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自己的孩子，可念儿原本就是早产，她处于她人生中最需要母亲的时候。
观若也不得不将更多的同情，放在那个小小的婴孩儿身上。
“我已经想好了，念儿如今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只要给她吃饱喝足便足够了。行宫之中这么多下人，不至于亏待她一个孩子。”
“去年我身边发嫁出去的那个丫头也有了身孕，等到她生产之后，她也会进来照顾念儿的。”
好像真的准备天长地久地离开她的女儿。
蔺玉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就不敢看观若，同她对视。她自己分明也是心虚的，那样小的孩子，怎么会不需要母亲呢？
她见观若没有说话，又转过脸来，梨花带雨，“殷姐姐，你就答应我这次吧。”
“我心里也放不下念儿，我只要到赵郡去，去见嘉盛一面，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观若并没有即刻便答应她，她只是尽力安抚着她，“阿寻，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你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无论你做什么事，都必须三思而后行，而不是如今日一般不管不顾地跑到我面前来，哭着求我带你到赵郡去。”
“我先让人送你回去，你好好地陪一陪念儿，再好好地想一想。”
“我当然可以带着你一同去赵郡，但是我希望这个决定是你三思之后才做出的，明白么？”
蔺玉觅面上一下子就浮现出了愠怒与不耐烦来，但也很快便消退下去了，转而变成了惭愧。
她站起来同观若行了礼，声音低低的，“那殷姐姐，我先回去了。等我想好了再过来寻您。”
观若点了点头，看着桂棹送了蔺玉觅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道：赵郡竟成了人人都争着要去的好地方，也真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