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欲 第83节
他再次抬眸,目光沉沉似是有火,只嘴角勾着,泄出一丝玩味:“眼镜都没摘,着什么急啊,季总。”
季筠柔:这人实在是太坏了……
第62章 他逃
百叶窗已经尽数拉下, 浅色大理石地砖上映出暴雨后的道道烈阳。
一旁的地毯上有散落的酒红色领带、拐开一脚的金丝框眼镜、无数张合同纸,还有一条……暗红色的蕾丝小背带。
相融后,温砚白靠在季筠柔的颈窝里, 顺了顺急促的呼吸。
而后像是以往那样做后安抚,温柔地亲了一口她带着薄汗的额头。
“还好吗?”低哑的声音, 落在季筠柔的耳侧,他不舍地亲了亲她,不想放过片刻温情。
“背有点儿硌得慌。”
此刻的季筠柔正躺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 身上还盖着他的西装外套,上边儿没什么, 就是后背很硌人。 温砚白弯腰捡起那条小背带, 又顺手掏起眼镜戴好,然后把桌上的她打横抱起, 带到了沙发上。
季筠柔就这么窝在他怀里,由他给自己穿衣服。
“哥哥……”
“嗯?”
“其实在香岛的时候,我还挺想你的。”
温砚白顺势低头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镜框下的眉眼是失落与自嘲。
“嗯, 哥哥也想你。”
……也会克制自己以后不再想你。
季筠柔没有对上温砚白的眼神, 所以他此刻眼底的脆弱和无助,她是半分也没能触及。
她难得像是讲不完话一样,絮絮叨叨地讲着在香岛的事:“我回了一趟流苏云城,它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 就是没敢进去, 怕吓到阿姨, 也怕突然到场会麻烦她们。”
“怎么会呢。”
“所以你下次能带我一起回去吗?”季筠柔抱住他的脖子, 变得像是与他热恋时期那会的粘人,“我还挺想回去看看。”
温砚白停止帮她系衬衫纽扣, 转而用指腹轻轻刮了下她的脸颊,带着宠溺与温柔:“好啊,一起回去,明年的流苏花应该会开得很漂亮,到时候你穿着改良的汉服,头上别着流苏花簪,我给你和姩姩拍照。”
这一刻,温砚白就好像是在说一个离自己越发遥不可及的梦。
“嗯!”季筠柔直起身,用额头顶着他的,“温砚白,等季氏这边尘埃落定后,我们就搬回流苏云城吧。”
“真的吗?”温砚白眼底有泪意在浮现,只是这些都被镜片挡住了。
昏暗的光线下,也不能让季筠柔看个分明真切。
“当然是真真的了。那里不是你给我的家吗?到时候有你有姩姩有欣姨,到时候我要再养只猫。”
“好,我都答应你。”
温砚白重新将她揽入怀里,笑容真切却不达眼底。
他真想骂她一声小骗子。
当初她就该去国外进修编导系。那么会演戏,把这些哄人的伎俩都用来骗他了,还演得情真意切,让人误会。
让他误会……她在奶奶面前说的话,是真的要自己,是真的想和自己以后都在一起。
谁知道她那时候只是吓到了,在胡言乱语,她是早就把他……再次剔除了。
既然她要演戏,那就继续演下去吧,等到12点的钟声一响,一切恢复原样,他也会自觉地回到原来的位置,对她不再强求。
他不想让季筠柔失去自由。
而他也不想再一次感受失去季筠柔。
那么这一次,是他先离开,先不要她了。
林助来敲门时,两人快速在昏暗的光线下整理好着装,颇有点儿在偷丿情的感觉。
“所以你来公司不是为了找我,是为了找奶奶?”
温砚白收拾整齐,正在季筠柔身后给她整理发型。
“嗯,有很重要的事。”季筠柔对着镜子看了下自己的脖颈,那上面有温砚白残留的吻痕,于是她气鼓鼓地转过头看他,“温家小白,你怎么还留下痕迹了。”
“就等着你去找奶奶的时候,告诉她,我留的。”
温砚白开完玩笑的下一秒,季筠柔的拳头已经抵在了他的胸膛,轻轻敲了敲。
“你是真不怕再挨一顿家法。”
温砚白再次将她抱紧:“奶奶最近在和国外合作集团公司的夫人游玩景城,怕是不会见你。但明晚温家在青空庄园有宴会,届时名流都会来参加,到时候我派人去接你,你就能看见她了。”
“好。”季筠柔提起包,也不久留,就怕耽误温砚白的工作,只是离开前还是好奇,“你为什么要搬出季园?” “因为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也不好一直住在季园,到时候让人看见了我的进出,对你的影响不好。”
“嗯?”季筠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另一边,林助再次敲了门,她只好跟温砚白说了再见。
一直到地下停车场,她才回过神来。
如果她和温砚白要一直走下去的话,就算被其他人知道他们住在一起又怎么,她甚至明天就可以官宣自己是温砚白的太太。
不过季筠柔也没纠结这点太久,她还得回一趟公司。
—
如今的季氏还是三分天下,季筠柔季幼一派,中立党温氏一派,还有季筠琛一派。
只是季筠琛主张的新能源市场被温氏节节阻拦,人心涣散,前期投入的资金都打了水漂。
公司里时不时有来向季幼投诚的。
季筠琛不服,这次甚至还想搞个大的,组织股东大会,继续砍其他产业为自己铺路。
这次季筠柔来就是为了和季筠琛好好谈谈的。
他的办公室不似以往阳光明媚,显得有些阴郁。
空旷的室内,唯他孤身一人双手合十杵着额头,靠坐在沙发椅上,更有些少年白头的迹象。
季筠柔关上门,看着自己这个年少时无比爱戴的哥哥。
“季筠琛,你非要把季氏毁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季筠琛恍然清醒,他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怔怔地看着她。
“来看我笑话的?”
“季筠琛你又何必如此偏执阴暗?我为何要看你的笑话?”季筠柔走到桌前,半撑着桌面,睥睨他,“以前的你阳光开朗,对人对事谦和有礼,谁见你不夸一句,为何现在却变成这样。”
季筠琛也撑着自己站起来,眉目眷恋地看着这个从小护到大的妹妹:“可我一直都是这样,谦和有礼是伪装,自私、控制欲强的禽兽才是我……你看,你并没有很了解我。”
季筠柔少年时期,在家里住的情况也不算多,和季筠琛的交流也少之又少,只是这个哥哥长久如一地对她好,她就以为他没变。
但就是有那样一句话——
那个人就在你身边,上一秒你或许还觉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但下一秒,这个人就会变得与你对面不识。
“你这样下去,很有可能涉嫌经济罪,会去坐牢的。”季筠柔实在不想看他最后的下场是这样,再怎么,这也是个给自己很多温暖和保护的哥哥。
“所以季筠柔,如果我放下这一切,你就能离开温砚白吗?我不求别的了,我只求家人都回到我身边。就算我们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一家人。”
“季筠琛,没有这样的,当初是你害了爸爸,要和季家分家,针对姑姑,你还暗杀我……你做的这一切,不可能被当作没有发生过。”
季筠琛苦笑着含泪看她:“所以筠柔你看,我回不去了的,我只能离你越来越远。”
“季筠琛,你告诉我,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问出这个问题后,季筠柔也不免含泪。
因为季筠琛是她失忆那会,第一个见到的亲人,是在那时候万念俱灰之下,第一个给了自己爱的亲人。
季筠琛垂首无奈,选择坦白:“因为父亲说,你可以是温择陌的,可以是温砚白的,但绝对不会是我的。”
季筠柔愣怔了下。
“我好像永远不配被爱,甚至都无法选择谁去爱。好像永远不会有真心待我的家人。那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钱权,到时候自会有人来爱我,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
看到他越发阴鸷的神情,季筠柔无意再多说什么,只坚定道:“无论你想要什么。但你若想毁季氏,纯属做梦。”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
室内又只剩下季筠琛一人陷在阴影里,如旧孤寂,不得救赎。
——
温家的这场宴会,自温老太太从香岛过来那天,便经常上热门,也成为景城许多豪门都想挤进去的酒宴。
所有人都在猜测,温家会在这天宣布少奶奶的身份。
就算不宣布,大家也都能凭借到场的人知道未来的温家少夫人会是谁。
一场笼罩在景城上空的迷云终于要被拨开了。 季筠柔是一早就到了的。
别人在大厅里觥筹交错,她穿着温砚白挑的礼服和高跟鞋,窝在季姩的房间里和她一起搭积木。
“妈咪,你现在好像仙女,daddy见了一定更爱你了。”说着话,季姩挪着屁屁过去和季筠柔贴贴。
季筠柔从小到大得到的夸赞不少,但每次都被女儿撩得脸颊红透,于是她伸手点点女儿的鼻尖:“你这小孩,哪学的这些啊。”
“daddy教的,他说以后他不在,一定要把他的话经常对你说。”
“你daddy为什么会不在啊?”季筠柔漫不经心地问着,但她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女儿脑洞开大了,或是电视剧看多了,“你daddy就算不在我们身边,他也会用尽他的办法,让我们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可是daddy跟宝宝说,他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时,季姩的房门被人突然推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只见温镜姝穿着蓬蓬裙走来,她笑靥明媚又带了点暧丿昧:“嫂子,宴会开始了,据说今天我大哥要宣布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事?”季筠柔呼吸不自觉收紧。
温镜姝用肩膀顶了顶季筠柔:“你说我哥会不会跟你当众求婚啊。”
“应该不会吧……”之前都没有这个迹象。
不过季筠柔心里又带了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