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行了,朕后宫还轮不到你们来管。”绍宣帝淡淡道,眼睛却看向李裘所位置。
  果然一听绍宣帝说出这番话,太尉便向中间跨了一步出列,手中提着朝笏,沉声道:“皇上,礼部尚书所言虽有些偏激却是对皇上劝诫,臣附议。”
  绍宣帝勾唇冷笑一声:“那你说说朕如何沉迷女色了?朕是哪天没有上朝还是哪日奏折每批?你们一个个都看着朕后宫、是不是朕要宠幸哪个女人都要跟你们报备一声才行?!”
  “臣绝无此意,皇上息怒。只是后宫多是女子、皇上何必独宠一人……”
  李裘身份上比礼部尚书要高很多,所以面对皇上时候、也不至于被他“龙威”给吓趴下,所以此时依然口齿清晰。
  “朕只歇养心殿,成日成晚批阅奏折身心俱疲、如今你们还这么不理解朕,朕伤心呐。”绍宣帝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既然你们这么关心朕后宫之事,那么朕关心关心你们也不为过吧?”
  他背着手站起身,从桌上拿起一本折子递给安德礼,“给朕念,让他们听听,让他们自己感觉感觉、有什么资格来劝诫朕!”
  “太尉李裘……”
  安德礼刚刚念了第一个名字便忍不住冒冷汗,他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去年二月十五日当街劫掳一房小妾,任由这房小妾害死自己第三个庶子不予理会、今年三月这房小妾诞下了一名女婴,换了芝药堂掌柜生子……”
  “宠妾灭子?恩?”
  绍宣帝缓缓走近,雕玉黑靴子踏大理石地面上、听李裘心中有些沉重,绍宣帝轻哂一声:“你有什么资格劝诫朕?朕宝妃可没你宠妾那么心思歹毒!哼!”
  李裘听得有些傻了,他张了张嘴、他是真没想到去年刚刚娶进来这房小妾竟不是个老实!原来他那落水庶子竟是这个妾害?!
  绍宣帝手中情报哪里是这些大臣能想象?影卫来无影去无踪、个个儿都是一顶一高手,收集起各家大臣资料简直轻而易举!
  “继续念,念咱们礼部侍郎。”绍宣帝转过身,回到龙椅处坐下,胳膊枕着扶手,慵懒听着。
  “礼部尚书……八日以诗夺魁花大把银子为花魁赎身、娶为第二房小妾,第二房妾因不满身份下毒将主妻害死,利用容貌和才智一举上位……”
  “朕礼部尚书倒是颇为有才,以诗夺魁好风雅,只是这宠妾灭妻,就不用朕多说了吧?”
  绍宣帝看着底下面无人色礼部尚书,轻笑了一声,又扫视了一眼群臣:“现还有谁对朕家事感兴趣?朕也不妨对你们说一些感兴趣东西。”
  不就是威胁么,这些人真当他不会么?
  这种丑事自然没有人希望爆出来,即便是有官员不知道自己院中是不是干净、可是这时候谁都不会站出来听安德礼一一念下去……
  这不是自找着没脸么!
  有心思也要跟着“附议”官员全部低下了头。
  太尉李裘脸色不怎么好看,只是紧紧抿着嘴站回到队列里,原本还想联合其他官员对皇上施压、让皇上将宝妃从养心殿移出去,不说是让宝妃失宠、起码第一步先放眼皮子底下看着为好,否则身处养心殿即便是静妃人想动手也无从下手!
  古往今来,对待皇帝独宠一妃好办法就是众臣施压,只是没想到这次不成了、皇上居然有这么强大情报网,将他们家宅中琐事知道一清二楚。
  下朝后,一向与太尉不太对付官员个个儿嘴上说着隐晦讽刺之语,李裘看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甩袖转身便走。
  直到走出宫门上了自家马车之后,李裘眼中才寒光一闪。
  这个宝妃……看来已经皇上心中果真有占了一席之地!
  早晚会是个祸害!
  与此同时,一张圣旨自安德礼手中传向了漳阑宫,大意是让静妃老老实实待宫殿里、别宫里宫外到处派人。
  皇上威胁自然比任何人都管用……所以静妃接过圣旨时候、就连手指都冰凉了。
  直到后来,才听说漳阑宫中当日被“宫女”不小心摔碎了三只价值连城花瓶。
  作者有话要说:-v-
  ☆、第六十七章
  桂嬷嬷拿了梅子去小厨房验了验,果真没有问题,相反还清脆可口,酸嫩多汁。
  桂嬷嬷献宝似直接从曹嬷嬷手中端走了坛子,当然,这封功劳桂嬷嬷自然不能独抢,于是曹嬷嬷便被安排到了守香地方。
  青鼎香炉常日烧着是一种无刺激清香气味,皇后日常也喜欢这般香味便一直留着了。
  曹嬷嬷站守香地方,心中嗤笑一声,皇后身边人经验虽是有、却太过不懂防范,要知道这宫里边、香料可是不能信。
  金枝端了碗鸡汤走过来,见守香换了个嬷嬷,淡淡嘱咐道:“你可看好了,香料别让旁东西混了去,我先进去伺候主子。”
  自从桂嬷嬷来了之后,金枝地位就急剧下降,她也是有些心生惶恐,这宫里边都是谁得主子心意过得也就好,如今平日里那些见了她就跟耗子见了猫似宫女们、现一个个倒是都敢她面前放肆了!
  为了赢回主子恩宠,她有必要多多靠近主子,不能再让桂嬷嬷一个人霸着了!否则昭阳宫哪还有她立足之地了!
  金枝这般想着、内心就加急切了。
  曹嬷嬷看着金枝背影,手下却突然抹除一直小包裹。
  她缓缓打开包裹,将里面类似于草根东西一次夹香料底部j□j去,待做完这一工程,曹嬷嬷无声笑了笑,身子向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外殿。
  香料无害,梅子也无害,只是所谓混毒便就是这般形成,皇后送了太后一份大礼、那么她现送给皇后大礼、皇后也一定会喜欢吧?
  金枝步入内殿,黎民果然未见桂嬷嬷,金枝呼出一口气,端着鸡汤走到皇后跟前,“主子,该用膳了。”
  “桂嬷嬷呢?”
  自从有孕之后,皇后便时常走神,有时候静坐一会儿就是一个下午,身子疲乏得很,几乎没有精力做任何事。
  金枝一听桂嬷嬷这个字眼,脸色立马变了一下,只是很又回复原样:“桂嬷嬷大约还小厨房,让奴婢来伺候主子用膳吧。”
  到底也是相处了十几年了,皇后对金枝也是很信任,于是点点头道:“也好。”
  虽然食欲不振,不过为了腹中孩子、她必须压多吃些,孩子才好正常发育,一个健康皇子是谁都想要。
  或许她产下皇子之后、皇上一喜之下便会恕了她用迷香罪责,一切都看她造化了……皇后摸着肚子,心中忖思着,这次必须要生个皇子、非是皇子不可!
  金枝将碗搁桌上,皇后懒洋洋起身坐桌前,手指执起汤勺,小小尝了一口,鸡汤味道很好,皇后往日里也很喜欢,只是近这些日子她却根本没法子用膳,果然连喝了三勺鸡汤后皇后对着盆子吐得苦水都要出来了。
  金枝连忙手忙脚乱拍着皇后后背,这时候内室门开了,桂嬷嬷同样端着一碗鸡汤过来,皇后看见这碗鸡汤发现和桌上那碗一模一样,连忙摆摆手,心有余悸道:“端回去吧,本宫现喝不下。”
  桂嬷嬷显然也看到了桌上这碗鸡汤,唇边挂起一抹讽刺性笑容,“主子莫要担忧,奴婢可是为了主子着想,亲自为您腌制了祖传梅子,保管您吃了之后就胃口大开、不再孕吐。”
  皇后显然对这个梅子感兴趣,她惊喜道:“小小梅子……果真有这般神奇?”
  “奴婢什么时候骗过主子了?这梅子确是梅子中极品,主子吃过之后便会知道了。”
  桂嬷嬷递过一双金色筷子给皇后,皇后桌上来回扫视了一圈,终定格湿漉漉黑色梅子上。
  她小心夹起一个放口中,只觉得一股子酸气从喉咙直冲胸腔,原先恶心感都被冲下去了,皇后喜出望外捞起勺子饮了一勺鸡汤,果真没有呕吐感了,顿时心中涌起一股子喜悦之情。
  “桂嬷嬷果真是本宫贵人!这梅子本宫这时候用了刚好!去多准备一些来、本宫之后就要靠它过日子了……”
  皇后叹息一声,这时候心中大石才终于落下了。
  有了梅子,便能给腹中孩子多些养料,到时候她定能生出健健康康皇子!
  金枝看着主仆两人互动,低下头默默退了出去,桂嬷嬷到底是好本事,竟是能整出祖传梅子、还得了皇后娘娘欢心?
  金枝越想越无望,百无聊赖回到外殿时候,就连那个姓曹嬷嬷不见了、也都不再去关注。
  她手中捏着铁钳,将一块香料掐香炉中,顿时屋内气味某一瞬间又变了一下。
  金枝皱着眉头闻了闻、却什么都没有闻到,只得摇摇头,觉得自己近神经有些衰弱了、竟然都出现幻觉了……
  ……
  内室中已经布置成了暖阁,绍宣帝只着单衣看了会儿子奏折,直到身旁烛火连番晃动了几下这才从沉浸中拔出头来,他搁下笔,看着安德礼走过来收拾、自己便慢慢走到窗前。
  帘帐有一半放了下来,里面人影烛光下越显柔和,他掀开帘帐,脱掉鞋子、轻手轻脚爬上床。
  他英俊侧脸随着夜里愈发迷人。
  “是皇上……”
  宴安筠迷迷糊糊看到了他影子,嘴里唔侬着说不太清楚、身子却滚成了个圈从床上一直滚他怀里。
  绍宣帝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看着宴安筠清甜睡脸无奈以手抚顺着她腹部,月份确还小,还不到一个月,可是越是小就越重视。
  宴安筠身子、腰部还是一如既往纤细。看了这些,每当绍宣帝□挺立起来时候,他脑海中便自然有一个声音对他说……宝妃有了身孕绝对不能行房事!
  于是这股便再次深深被抑制下去。
  他睡觉向来规矩,所以不怕压了宴安筠腹中孩子。然而宝妃这等滚来滚去做法倒是叫他吓怕了。
  恐怕这时候有人叫他与宝妃分床睡他也是不肯。
  这个和小猫儿似女人这么娇小迷糊、万一磕着碰着哪儿了他心里会难受。
  绍宣帝靠近了些,从她勃颈处伸到她身侧,手腕向下摩挲,搭她腰间。这样一个呈全面护卫型姿势,绍宣帝无师自通。
  他低下头深情地吻了吻她睡到潮红小脸。
  “乖,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v-
  ☆、第六十八章
  初初入初冬时候,高狩驻守大劼军队已有十之八九赶了回来,除了留守必要人员其余皆是被指定要定居大劼军官。所有人可以看出能放任如此远去驻守、无一不是皇帝心腹,于是朝中各官员心里都记了一本账。
  这些人、身上都贴上了皇上标签了。
  可是……就算皇上是年少登上帝位、如今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脉吧?那些驻守军官可以说是分布各个营里都有一两个,这些合起来是怎样一股庞大力量?
  绍宣帝自然不可能短短几年时间将军队完全掌控自己手中,留守人除了那些忠于他忠于皇室、还有各个世家手中人。
  这些世家不是皇上、所以自然不可能明目张胆将自己人安排进军营,往常就是讲一个小小头目安j□j去、就要耗费巨大人脉资源,如今这些头目被皇上就这么直接外放出去、留守高狩,世家家主们这是连牙都要咬碎了!
  皇上小儿!这一次手段好厉害!
  绍宣帝一连数日被几个世家家主狠狠盯着,顿觉浑身舒畅,没有了这些暗桩、犹如拔了这群人军队里隐藏爪牙,这时候、这群人也只能乖乖地待着了,再也翻不出浪花来。绍宣帝沉着脸想着,现……只有肖似虎了。
  绍宣帝指尖点案上,看了看安德礼、忽然啧了一声,头转向一边、似有所感说了一句:“朕破虏大将军、如今也年事已高了。”
  年事已高……
  潜意思就是该退了……
  安德礼含混不清应了一声,心里冷汗却刷刷而下,皇上怎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莫不是……对淑妃娘娘兄长已有不满?
  现破虏大将军还只有四十多岁而已,威风凛凛、正值壮年,又哪里会是皇上口中所谓“年事已高”?
  不管安德礼如何纠结,绍宣帝对破虏大将军是记挂上了,肖似虎军功甚多、倘若他没有那么多心思、绍宣帝也不可能让他退下来,只是人一旦有了权力心就大了,肖似虎早年跟先帝身侧、也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如今混到了现这个位置、却是对权力越发需求。影卫暗处已经收集了不少资料、对肖似虎近来行事细细分析,认为其有谋逆之嫌。
  如今绍宣帝可不是几年前弱冠之龄,他手中已然初具掌控大局模板,怎么会容忍肖似虎这般怀有异心臣子?!
  十二月时候,沉寂已久大劼余孽彻底被铲灭,而与此同时,言丞相大殿上、口中却爆出了为冲击人心消息:
  年底之时,六朝来贺!
  这一消息传出,高狩之中人人面带喜色,倘若一个国家比旁厉害些,那不算什么,国有兴衰、谁知道下一代帝王即位后国家会不会走下坡路?可倘若一个大国打下了万里江山,引得外朝来贺,这便意味着这个国家拥有了多附属国。
  附属国和本国关系便如结绳蚂蚱,附属国依附本国为是寻求庇护、本国有了附属国便如虎添翼,大劼本来便是国势衰微、赋税严重却依然可以高狩大幅进攻下坚挺那么久,借用便是下属几个小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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