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民警招呼丘平:“您说一下,发生啥事了?”
  丘平暗想这回麻烦了,这帮人骚扰康康没留下证据,他威胁他们却无可抵赖。雷狗赶紧上前道:“昨天我不在院里,院里就一老太太,一个女人,和一个残疾人。”丘平掀开裤脚,给他们看假肢。
  民警看着学生们,一个个安然无恙,也不像被炸弹威胁被下了剧毒,笑道:“所以你们被老太太和残疾人欺负了?”
  学生们觉得丢脸之极,没人回话。民警道:“不过视频里确实有威胁嫌疑。您跟我们回派出所吧。”
  康康道:“哎我们也是自保,这些人摸我屁股,还说晚上要进我房间。如果不是聋婆和嘎子警告他们,我……”
  “你他妈胡说,谁摸你了?”
  学生里有学法律的,高声道:“禁锢是禁锢,性骚扰是性骚扰,是两个案件。你告性骚扰,要有证据,要不我可以反告你诬陷!”
  康康的话确实夸张了,当下心虚起来。民警问:“他们对您进行过什么骚扰,您能说清楚些吗?”
  这时一男人从无人注意的角落走出来,道:“我听见了,女士说的话我可以作证。”说话的是那个病恹恹的常住客。
  学生们群情激愤,指着那客人破口大骂。雷狗道:“警官,我们院里这几个人,没有道理平白无故禁锢人,更何况他们啥事没有。”
  民警一想,这事也够荒谬的,一个瘸子、一个老婆子、一个娇弱的女人,在一荒僻的旅店绑架九个大学生?活生生一出现代聊斋。转头问大学生:“这位女士要告性骚扰,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此话一出,他们都害怕起来,闹到学校那里,事儿就太大了,万一立了案,岂不前程尽毁?比较怕事的几个立即说:“要不算了吧。”“人老奶奶也没对咱咋样。”
  灰发民警笑呵呵道:“小伙子,非法禁锢可不是小罪,你们想清楚了。”
  高个儿不甘心道:“就是禁锢了,这是家黑店!那个戴口罩的说,山那边的湖岸有只废船,船上有一对情侣在两年前的圣诞节失踪,尸体没找着。你快查查这事跟那家伙有没有关系。”
  灰发民警道:“老元,你有听说过有人失踪吗?”
  “要有,那就是大事了!丢自行车都好几年没听说了,丢了两个人还得了?”
  高个儿愤愤地盯着丘平,原来什么虎神全是他胡说八道。
  灰发民警道:“老元,我看我们还是得去湖岸走一走,这一片没有码头,哪来的船?”
  老元说:“走,看看去。”
  雷狗和丘平没法,只好领着民警和几个大学生,一起越过杂林,走到那个僻静的湖岸。行路中,雷狗与民警并肩,互换了姓名,又介绍了圣母院的状况。丘平跟在雷狗后边,忽然感到前方的背影有点新奇。对了,雷狗从来不穿衬衫!自他们认识以来,一次都没有过;雷狗也不爱跟陌生人搭话,如果语言是金,这段时间他把家底全掏出来了。
  这都为了什么呢?丘平很清楚。
  雷狗脑子清晰,口才其实还可以,他少说话大概是性子使然,天生对别人不太有需求,练体育也选了个最独的球类,羽毛球不用繁复的沟通,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行。可雷狗也说过,体育就是集体荣誉呢,羽毛球不还有双打吗?两人进退配合,互相成全,技术或许有强弱,体力可能有参差,打到一半甩拍走,那就一王八蛋!
  丘平喊了声:“雷子。”雷狗微微转头。丘平追了上去道:“你最近不是跟一单位打球吗?”
  “嗯,带他们的人练练,有机会就参加业余赛。”
  “瘸子能不能参加?”
  “你?”
  “带我玩呗,我们不是老搭档吗。”
  “好,”雷狗点头,过了几秒,又笑道:“好,一起玩。”
  雷狗的“好”字戒破解了,比平时多说了几个字。丘平感觉到雷狗整个人都放松了,心里也很是释然。
  他抱住雷狗的肩耳语:“失踪是我瞎说的,但那艘船会不会有麻烦?”
  “见机行事吧。”
  一行人到了湖岸。湖水平静如镜,哪里有什么船?
  这出闹剧就这么结束。男生们在此度过了非常刺激的周末,一个个丧气又疲倦地离开。康康微笑在门口送客,“再见啰,感谢光顾圣母院,希望你们在这里过得开心。”
  圣母院恢复了宁静,最后的树叶凋落黄土,水鸟迁往温暖的地方,严冬马上要降临了。
  丘平好几次进林里找大福。他发现了一座简陋的砖房,外表像公厕,却上了锁,使劲地叫门也没人应答。那艘船也是无头公案,连着几个傍晚,丘平和雷狗去湖岸察看,船只却不再出现,仿佛那晚就是个海市蜃楼。
  另一边,圣母院的成员越来越多。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找上了雷狗,说是“二姐夫家”让他们来帮厨的。圣母院是需要大厨没错,可也没轮到二姐夫指派!雷狗想让他们走,二姐夫就来了个电话,说“他俩以前开饭馆的,做的饭菜镇长可喜欢吃了,信我的,用他们没错。”二姐夫说话又快又飘,惟独镇长两字,一字一顿。
  雷狗忍了这口气,把他们留下来。
  丘平笑道,他俩做厨子浪费了,做将军挺威风的。小武说,他们在门口一站,就是门神了。丘平说,对,哼哈二将!这之后,大家都叫他们阿哼和阿哈,阿哼鼻子大,阿哈眉毛粗,他们的共同点是脾气忒好,不仅不像门神,甚至不像开过小饭馆的庖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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