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总经理!」
  ──再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
  绑匪满脸血污气息奄奄,头发被血糊成一团,根本看不出是死是活。尧舜宇偶然擡眼,看见夏商舟的拳头鲜血淋漓,洁白的衬衫溅上无数血珠,鲜明的对比着实触目惊心,尧舜宇脑子都要炸开了,因为恐惧。
  见夏商舟又要往绑匪烂番茄似的脸上挥拳,他使劲浑身力气抱住那只用力过猛而青筋爆露的手,同时大吼一声:「──夏商舟!」
  话音刚落,陷入疯魔状态的男人终于停下动作,像是一只被喝令的狗狗,慢慢地垂下手,也慢慢松开绑匪的衣襟。满脸血的男人瞬间滑落在地,脑袋一歪,像个被泄气的沙包一样瘫软。
  虽然夏商舟的暴怒状态看似缓和下来,可尧舜宇还是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他觉得一旦松手,这男人又会疯的……
  「别打了、别打了……」尧舜宇恐惧地低喊,他的脑子热得要融化了,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发烧所致。
  他浑身抖颤,怀里紧抱着的那只手也不遑多让,鲜血沿着夏商舟白皙颀长的指尖滴落在地,晕开了一簇一簇火烧似的云霞。
  小仓鼠瑟瑟发抖,双眼发红的倚在他肩膀上,哽着嗓音说什么呢……
  夏商舟激动过度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只能看见尧舜宇苍白的唇一开一合,脑海里又回荡着那个哭声了。
  「……别哭啊。」
  尧舜宇缓缓擡头,对上夏商舟低垂的眉眼,清冷如月的白脸溅上几滴血,睫毛挂着眼泪,但他本人没有察觉──这句别哭,不知道是在哄他,还是在提醒自己。
  于是,尧舜宇只能装做没看见,点了点头,将夏商舟的手臂抱得更紧,像是两尾相濡以沫的鱼。
  两人气息刚平稳下来,铁皮工厂外边传来警笛声,尧舜宇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一缓,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他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夏商舟立即将他牢牢拥在怀中。
  此时几名警察冲进铁皮工厂,将满脸血的绑匪送上救护车,尧舜宇靠在夏商舟怀里,看着那不知生死的绑匪,想到他方才替自己松绑,大概是想放了他的,便轻轻抓住夏商舟的衣袖,小声说:「……总经理,能不能别追究这件事了……他刚才是想放我走的……」
  可话音未落,夏商舟表情一冷,咬牙切齿道:「他敢动你,就要付出代价!」
  看着那双杀伐果断的冷眼,尧舜宇还想说些什么,夏商舟见他被折腾得这么惨还想着原谅人家,简直要疯,恶狠狠掐了小仓鼠的脸颊一把:「──闭嘴!」
  「呜!」脸上火辣辣地疼,尧舜宇痛得低呼,但夏商舟扶在他肩上的手环得更紧了。
  夏商舟小心翼翼地将尧舜宇扶上车,见他衣服又脏又破,便拿过副驾驶座的西服外套替他披上,系安全带时还避开他身上的伤处,生怕碰疼他。
  两人一路无话,劫后余生的尧舜宇乏力地靠在椅子上,他浑身酸痛、烧得头昏眼花,连呼吸都嫌累。
  或许是烧昏头了,他胆子也肥了许多,就这么侧过脸,注视着驾驶座正专注车前状况的男人。夕阳余晖洒在他刀削般的俊美脸孔上,仿佛熠熠生辉的神祇。
  「……谢谢你来救我……」尧舜宇轻声道谢,但他真的太累了,嘴唇只是歙动几下,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就乏力地合上眼皮。
  「舜宇?」
  夏商舟偏头一看,尧舜宇已经睡着,灰头土脸不说,颊上还有许多细小的伤口,眉头紧紧拧着,看起来可怜巴交的。
  在等号志灯时,夏商舟听见粗重的喘息,不放心地伸手摸摸尧舜宇的额,几乎是烫手的温度,他心下一惊,连忙拨打家庭医师的电话。
  他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家时,长年来夏家看诊的老医师已经到了,他将尧舜宇打横抱起,快步送到自己房间床上。他替尧舜宇换了套干净的衣物,医师立即上前替他检查身体状态,夏商舟看着尧舜宇满头冷汗,不免心急如焚。
  「他的右脚扭伤了,身上也有些皮外伤,但没什么大碍──我先打一剂退烧针,你再观察一下情况。」
  夏商舟连忙点头,送走医师后回到房间,弄了一条温毛巾,跪在床边轻轻擦拭尧舜宇脸上的血污,极其轻柔的力道,仿佛他是什么易碎的艺术品。
  整晚夏商舟都待在尧舜宇身旁寸步不离,他把自己还没做完的文件放在尧舜宇床边,一份公文反复看了数次,但一个字也没入眼──他的办公效率从没这么差过,求好心切的他却毫不在意,时不时擡眼看看尧舜宇,一会儿替他换冰枕、一会儿掖好踢掉的棉被,就像个操心的父亲。
  不知是累坏了还是退烧药见效,尧舜宇紧拧的眉终于放松,脸色也没有一开始的潮红,夏商舟轻轻碰触尧舜宇的脸颊,温凉如玉,这才松了口气。
  夜里,夏商舟还在跟企划奋战,忽听床边发出窸窣声,擡眼便见尧舜宇一头冷汗,不知梦见什么,眉目纠结不住挣扎,被子都蹬掉了,口中念念有词。
  见床头的点滴架也被他扯得喀拉作响,夏商舟怕尧舜宇的大动作会弄伤自己,连忙按住他舞动的手脚,生怕他扯断输液管。
  第33章 拥抱噩梦
  因为紧紧相贴,他才听清尧舜宇在嘟哝什么。
  「……我不是……放我走……」小仓鼠哽声说道,嘴唇都在发抖,可怜巴巴的的哭腔,让夏商舟的心都拧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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