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骗子

  幽光印在丁苓的侧脸,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的听着。
  『后来……后来……』丁苓揉了揉太阳穴,『后来,我被困在一个阵法里,睡了一会儿,然后……我进入了一个很黑的地方,嗯……然后,我看到玉鹤仙尊死亡时的场景。』
  廖向阳:『你被困在昊天道祖的乾坤倒转阵,因为你和教主的孩子是那个法阵的阵眼。但你的灵魂被排出阵法,所以你去的地方,是死后的轮回境。』
  泽宣:『你们居然有过孩子……玉鹤仙尊是谁?』
  『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廖向阳解释道,『她在千年前为拯救苍生而死,是凝露仙子的前世。她仙逝的时候,教主恰好出生。』
  志宁:『那……就是丁苓前世的前世?』
  『不对不对。』泽宣掰着手指算,『玉鹤仙尊去世,变成凝露仙子,然后灵魂被格式化,就变成了凝露。凝露也去世了,最后才转世成咱们的丁苓。』
  廖向阳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样。我听教主说过,凝露仙子彻底变成凝露之前,他轮回了很多次。每次轮回,凝露仙子的记忆和修为都会丧失一部分。这种丧失来自世界的重构,比死亡更彻底,最后失无可失时,才变成凝露那个样子。』
  『嗯……其实,我和凝露之间,还有一世。』丁苓眼神暗淡,幽幽的说,『那时,我转世到现代,成为一个叫陈苋仟的人,有不一样的爸爸妈妈……』
  『你说什么?』廖向阳猛得抓住丁苓的肩膀,瞪大了双眼,『转世到现代是什么意思?』
  丁苓被她吓了一跳,懵懵的说:『就是,转世到一个很像无忧城的地方,但那时只有一个城市。我叫陈苋仟,也是医科学生,我……』
  『丁苓。』
  一个清冷低沉的磁音突然出现,众人转头一看,发现洛渊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
  他向丁苓伸出手,声音寒若幽潭:『我们该走了。』
  『啊……哦。』丁苓解释道,『我要去参加修仙界的宴会,说是要跟昊天道祖谈判。如果谈成了,我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如此说着,丁苓转身走向洛渊,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他的手心。
  『向阳,你的护卫任务结束了。』洛渊将丁苓收进怀里,一边带她转身,一边命令道,『回军营继续训练。』
  廖向阳:『是。』
  『等等!』泽宣把廖向阳拉到自己身后,气冲冲的说,『你把丁苓带走也就罢了,寥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让她好好过一次重三节不行吗?』
  志宁有些怕,在泽宣冲出来以后,心里一横,也壮着胆说:『就是!寥寥现在连走路都很难,袖子下面全是绷带!她需要休息!』
  洛渊没有回话,只是转头看向廖向阳。
  她低着头,抿嘴偷笑。
  『庙会还有一个时辰,结束后立刻回军营。』
  如此说着,洛渊将丁苓拦腰抱起,缓缓升空。
  『骗子。』
  廖向阳的一句话,让他悬停在半空。
  泽宣:『寥寥,你什么意思?』
  廖向阳缓缓抬头,众人才发现,她竟笑着哭了。
  『教主,你一直在骗我们。』廖向阳仰头,向空中的洛渊喊,『你说你只在乎妻子的转世。』
  胡乱抹开止不住的眼泪,廖向阳扯着嗓子大喊:『可上一世,你不知道她会转世,你坚持住了!你说你不在乎苍生!可你为苍生坚持了五百年!』
  廖向阳喊着喊着,竟不知不觉间泣不成声,可黑黢黢的天空中,洛渊早已不见了身影。
  廖向阳伏在泽宣和志宁的怀抱里继续哭,却越哭越笑得欢快。
  『寥寥,究竟是怎么回事?』泽宣被她哭哭笑笑的模样弄得很慌,『你没事吧?你的意思是,教主是个好人对不对?为什么要哭?』
  男生都看不得女孩子哭,刘纲站在一边挠着头,六神无主的说:『那啥,要不我去买点肉串?糖葫芦……或者糯米滋什么的,廖向阳,你想吃点什么?』
  廖向阳吸着鼻子抬头,眼中再次泛出明亮的光:『我们也许……有办法活下去!』
  ……
  廖向阳喊出的话,丁苓都听在耳中。
  她在洛渊怀里蹭了蹭,欢笑着抬头,却见到对方阴郁的目光。
  『对不起。』洛渊的声音冰寒入骨,刺痛丁苓的心口,『上一世,我杀了所有人,包括你。』
  『没事,我知道的,那时你太难受了。』丁苓连忙说,『但一切都轮回了,我们都还活着。现在的无忧城很好,大家齐心协力,总会有办法的!』
  『我当时用所有人的性命扭曲天地,堕入魔道,才换得轮回的机会……耗尽了师尊的真气。我太想见你,才铸成了大错。所以……不会再有轮回了』
  洛渊的声音凄然:『此世,是最后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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