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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74节

  “咦?”十郎问,“怎会关着人?”
  不是没有官府吗?按说就该没有诉讼、牢狱之事了。
  “赋税,徭役。”有人道。
  大家回头看去,说话的是段锦。
  他道:“脱不了这两样。”
  李家老头看起来不像是会帮百姓断案子处理纠纷的。那必然是触犯了他们一群人的利益的才会被关进去。
  那还能是什么,无非这两样。
  叶碎金和三郎都点了点头。
  “麻烦。”叶三郎蹙起了眉头。
  因他经历过南阳,知道比阳这么大一个城,若没有过去的文书记录、丁口册簿、城防图这些东西,若都从头弄起,实在是耗费人力物力和时间。
  “东西是必然有的,只看在谁手里了。”叶碎金道,“让他们先蹦吧,都蹦出来让我看看他们手里有什么底牌。”
  比阳周边的势力清理得差不多了,没有了这些他们暗中资助的流匪,则比阳城的武备只剩下各家自己的家丁部曲。
  比阳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状态。
  百姓都很安静,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大白天的各家大门就都紧闭。
  诸大户家里却是大门轩敞,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匆匆奔走,传递消息。
  “二爷!二爷!”
  李府,有人脚步急促地进了正堂。正堂里,不光有李老爷的儿子们,还有柯家诸子和其余几家的人。
  来人禀报:“问过了,并不禁探视。”
  好几个人同时站起来,都道:“既然如此,我们……”
  想说“去看看”却又怕像家主们那样直接被扣住。
  被称作“二爷”的中年人,是李老爷的次子。李老爷的长子今天和李老爷一起去迎新的刺史,结果一起被扣了。
  大家都看向李二。
  李二沉吟了一番,唤道:“三弟,你替我去看看父亲和大哥。”
  他又道:“告诉各家,别都自投罗网,家里得有个主事的人。不要亲自去。”
  新刺史不按规矩出牌,他们也不能按照常规行事了。
  府牢里,自然是骂声一片。
  诸位老爷都很愤怒。
  他们都是比阳大户,在此地扎根最少的也有百年了。世代迎来送往不知道多少官员,没有这样不讲规矩的。
  哪能说掀桌就掀桌,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
  李老爷一直盘膝坐在牢房最里面,闭目养神,不参与众人的咒骂。
  他一直在思考怎么会这样,这女子为何不走套路。
  本来对待不同类型的官员,他有各种套路,甚至可以打一整套组合拳,结果……
  最后,他思考得无解。
  他只能将之归结为:女子。
  这时候忽然有人来探监。
  有他的三子,也有别家的儿子、兄弟。很好,知道留主事的人在家,还算有心眼。
  大家都聚过来,听李三汇报了外面的情况——
  “虽没宣布宵禁,可街上全是兵卒在巡逻。”
  “倒也未曾滋扰百姓,十分规矩。”
  “百姓们已经敢开窗观望了。城里一切还算正常。”
  “既然如此,”李老爷说,“那就叫它不能正常吧。”
  “告诉各家,是我的意思。大家联起手来——”
  他抬起眼。
  “罢市。”
  第57章 裹挟
  段锦脚步铿锵, 进入了正厅:“主人。”
  叶碎金抬头,问:“怎么样?”
  段锦道:“去看过了,空的, 连只老鼠都没有。”
  比阳的常平仓是空的。空到老鼠都要饿死的程度。
  十郎也回来了:“六姐。”
  十郎被派去街上查访。
  “和你想的一样, 比阳的赋税根本就没断过, 一直在征收。”他咋舌,“茶、盐、青苗钱一个不少,还有修城钱、通渠钱、过寿钱、求雨钱……好家伙, 只有咱想不到,没有他们不敢收的。”
  府牢里关的五郎也都在审。
  截止到现在为止, 提审的几全是因为赋税和徭役入狱的。
  交不上税钱要坐牢。
  服不了徭役可以用钱抵, 没钱抵的也要坐牢。
  五郎来问:“要都放了吗?”
  叶碎金问:“审完了没?”
  五郎道:“还没,审了大半都是。”
  “那也等审完了再说。”叶碎金道,“纵我们知道可能全是,也得等都审完了一起放。不能让人觉得有机可乘。”
  他们如今拿不到任何册簿, 包括牢狱里记录,只能靠审讯。若间有其他罪名的, 见前面的都放了,自然也会声称自己也是因为赋税徭役才被枷了来。
  虽然眼下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不能给人留下叶家军做事疏漏的印象。
  弟弟们, 都还需要磨练成长。
  “哦!”五郎受教,“好!”
  他匆匆去了。
  段锦看了一眼五郎的背影。
  这几个月,其实大家都在成长。这种成长是自己和旁人互相都能感受得到的。
  他又转过头去看叶碎金。
  只有她是不一样的。
  段锦其实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今年夏日里, 主人传授他回马枪的那时候, 他曾一度觉得他与她之间似乎与从前不同了。有一种无法与外人道的亲密, 远超从前。
  可这几个月, 在他们大刀阔斧地做大事的这几个月, 他却又觉得那曾经的感觉或许只是错觉。
  当然叶碎金对他的疼爱和偏爱从没变过, 甚至比从前更深。这一点是谁都没法否认的。
  可……
  就在刚刚,段锦忽然意识到——
  不是她对他疏远了。事实上,她对他、对叶家郎君们,都比从前更亲密更关心更好了。
  是她本人。
  是她本人变得不一样了。
  有时候他望着她,会觉得她遥远。
  可她明明就是她。
  怎会这样?
  入城的第三日,城里开始有流言散布:
  “知道诸位老爷为什么被抓起来了吗?因为女刺史张口就要一万石军粮!”
  话不能只说半截,紧跟着就是下半截:“这要摊派到各家各户,折成钱,不知道又要多少钱?”
  这下半截话才是流言的重点。
  果不其然,街坊百姓听上半截还是听热闹的状态,听下半截一下子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个个大惊失色:“怎还要摊派?今年缴的钱已经够多了!再多就吃不上饭了!”
  没有人去质疑这个流言,因为老爷们的确是被新刺史给关起来了。大家都看到了。
  所以全假的东西不容易取信人,但真真假假掺和着的,就很容易让人相信。
  本来百姓见青衫军军纪严明不扰民,已经逐渐放下警惕,又敢出门上街,生活恢复正常了。忽然这城里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
  “裹挟民意呗就是。”叶碎金知道后,轻轻哼了一声。
  段锦看了她一眼,很清晰地察觉到她厌恶这种事。
  段锦当然不知道叶碎金的视角全是“朝廷”视角,当然最厌恶裹挟民意,裹挟百姓。
  “瞧着吧,下一步。”叶碎金嗤笑,“我来猜,大概是要罢市了。”
  第五日,比阳城罢市。
  有头脸的大店铺都关门谢客。一时间,百姓惶然。
  三郎都惊了,从街上回来,直问叶碎金:“六娘,你怎知道他们会罢市?”
  大家都向叶碎金望去,目光种都带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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