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一楼传来开门声，温父温母回来了，他牵着妹妹的手下楼。
  “爸妈。”温宥霖先开口打招呼。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温本楠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父打断，“先吃饭吧。”
  温本楠愣在那里，哥哥揉了揉她的手，搂过她的肩膀把她带到餐桌。
  她坐在哥哥旁边，爸爸妈妈在对面。
  餐桌上没人开口，出奇的静。
  温本楠巴拉着碗里的米粒，在脑子里幻想爸爸为了她，去托关系找校长让她能进学校的样子。
  她觉得总有某些时刻，爸爸妈妈心里全是她，心情好了许多，她抬起头对着对面笑。
  “爸爸妈妈，下周我就要去学校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不会辜负爸爸妈妈的希望，像哥哥一样，成为爸爸妈妈的骄.......”
  “食不言，寝不语。不要把乡下的坏习惯带到我们家来。”温母皱了皱眉头，乜了一眼温本楠。
  温本楠住了口，机械的吃着口里的饭，味同嚼蜡。
  吃完饭，温本楠主动收拾桌子，端着碗去刷碗。
  在老家的时候奶奶年级大了，这些活也是她来做，不算什么。如果能让父母对她印象好点，以后在这个家对她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放洗碗机里吧，明天有阿姨来收拾。好久没见父母了，去和他们说说话。”
  温宥霖端着他吃完的碗进到厨房，又从温本楠手中接过剩下的碗，放入洗碗机。
  他站在哥哥身后，看着哥哥往洗碗机放碗的动作，手指头绞着说，
  “哥哥，爸爸妈妈不喜欢我。”
  “不会，只是你们太长时间没见了，多少会有点生分，多接触接触就好了。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温宥霖轻拥着她往外走，安慰道。
  听哥哥这样说，温本楠边走边想，看来村里人说的都是假的，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关系是靠培养的。
  客厅的沙发上，父亲正看着报纸，母亲在敷着面膜。
  变化太大了.......父亲的丰功伟绩，母亲的光鲜亮丽，房间的金碧辉煌。是温本楠前十七年想都不敢想的。
  她踌躇着在哥哥的簇拥下走到沙发前坐下。
  “温本楠”父亲连名带姓的喊她。
  温本楠猛地抬头，期冀的眼神看着父亲，等待父亲的下文。
  批判也好，嘱咐也好。只要父母口中能提到自己，她就能推翻村里人的闲言碎语，证明爸妈是关心自己的。
  “在学校里，别说你爸妈是我们。”温父说。
  意思就是，在学校里别说你是我们的孩子。
  “为什么？”温本楠眼神瞬间空洞，嘴角下垂。
  “你们学校有很多我生意上伙伴的孩子，他们都以为只有一个独子，并不知道我在乡下还有一个女儿。我如今更头换面，不重要的东西就没必要提起。我走到这步不容易，拥有现在的成就也不容易。如果让她们知道我有一个一直养在乡下的女儿，不知该怎么在背后议论我，议论我们家，我可丢不起这人。所以……”
  “爸！”温宥霖打断父亲。
  “什么叫丢人？为什么我的存在就是丢人？你们不是从乡下来的吗？”温本楠反驳说。
  父亲犀利的眼神朝她望去，像是在震惊她的反抗。
  “按我说的做就好了，能让你来城里上学，还给你住这么好的房子，已经很不错了。你有什么资格说不。”
  “为什么！”温本楠眼里噙着泪，站起来泪对父亲大吼。
  在父亲的潜意识里，乡下的女儿本就多余。就该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消遣，不能有任何怨言。可他忘了，温本楠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也有七情六欲，她也有思想主见。
  何况温本楠本就是要强不服输的性子，绝不是逆来顺受的脾气。
  “我又不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我是你们的亲生孩子！为什么你们连我的身份都不愿意承认!你们这样的人还配做父母吗？”父亲的话不止打击了温本楠的信心，更是将一个女孩的自尊踩在地上摩擦。
  “温本楠，你怎么这样对爸爸说话！”母亲也揭下面膜，出声呵斥。
  “你个不孝女！”
  “啪-----”一记耳光，在凄静空大的别墅回响。
  温本楠没有预兆，被打的头偏过去，鲜红的掌印在脸上瞬间凸显。
  “爸！”温宥霖轻推了一下父亲，拉过温本楠，避在身后。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生我？你们已经有哥哥了，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温本楠在嘴里轻语。眼神盯着地面，没有看父亲。
  “呵，为什么？要不是因为李老头在你妈怀你的时候，告诉我肚子里是男孩，你以为我们会把你生下来？生下来你这个丫头片子，让我被村里多少人嘲笑！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送人，要不是你奶奶拦着，你早在我们家滚蛋了！你奶奶也是，她把你留下，也不把你养到成人。真是活生生作孽，难怪她短命......”
  “不许你说我奶奶！为父不慈，为子不孝，你还是人吗！”提到奶奶真的触犯到她的底线了，温本楠把能说出口的，不能说出口的都说了。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她以前还天真的对父母抱有一丝希望，现在也被父亲亲手泯灭了。
  被一个丫头片子这样说，温父像被揭开了遮羞布。
  “你给我滚！别出现在我家！”
  他瞪着温本楠，仿佛眼前是他恨之入骨的仇人。
  温本楠向楼上跑去，她要收拾东西走，去哪都好，反正不要在这受气。
  “早就跟你说了，不要给她找这么好的学校。她也配......”温父的声音在楼下隐隐绰绰的传来。
  “嗤”温本楠脚步顿了顿，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她真是白痴，还以为是父亲亲自给她找的学校，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是父亲亲手掐断了他们的亲情.......
  “够了！妹妹做错什么了？你们要这么对她？以前我只是以为我们家不好过，所以你不喜欢妹妹兀然降生。可现在我才发现，你藏在骨子里的偏见，是你挣再多钱都改变不了的悲哀。”
  “你......”温父指着从未忤逆过他的儿子，说不出一句话。
  温宥霖没再搭理他，匆匆上了楼，去了妹妹房间。
  “扣扣----”敲门声传来，温本楠正在收拾行李。
  她的手猛然停住，像是冷静下来恢复了点理智，恍然大悟。
  不对！她不能走，她想做的事还没做到，她还不能离开这个家。
  温本楠脱力坐在床上，叹了口气，阖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胸口上下起伏思忖着什么，平静了几秒情绪，站起身，打开了房门。
  温宥霖正站在门口，看着小姑娘红红的眼眶，和微肿的脸。
  “哥哥......”她委屈的叫他，一张口眼泪，又往下流。
  温宥霖微微俯身，用拇指抚去小姑娘脸上的泪水说，
  “别哭了楠楠，你如果不想在家，哥哥就去你学校申请让你住校。等你成年了，哥哥就以你的名义给你买栋房子，然后我们就搬出去住，就不在家了，好吗？”
  温本楠挤出丝笑容，她在心里想腹诽，好，当然好。她也是这样想的。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和哥哥生活一辈子。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哥哥，我没事。我还不想住校，住校就见不到你了。但是爸妈还会让我在家吗？我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要不明天给他们道个歉。”她委屈巴巴的瞧着哥哥。
  温宥霖看到妹妹这样说，有点疑惑也有点震惊。
  “你还想住在这里？”他问。
  “嗯，哥哥这毕竟也是我家，毕竟有你。哥哥，你能去帮我去找爸爸妈妈说说吗？”
  这是她第一次利用哥哥也是最后一次，仅此一次！她想，只要留在这里，给她两个月时间，她成年后，把户口迁走就可以完全和他们脱离关系了。她说服着自己，也在心里跟哥哥说着对不起。
  “好，在家也好。你放心哥哥在家保护你，不会让今天的事再发生了。”温宥霖没问什么，他尊重妹妹意见。
  温本楠知道哥哥不会拒绝她。
  哥哥走后，她坐到书桌前，拿起笔在她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上 “本楠”，她在嘴里念叨着“本楠.....本男.....”。
  “呵”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她用笔将带着侮辱性的两个字划掉。又在正下方写下一个“恨”和一个“温宥霖”。
  “嗤—”
  “你们不是一直想扬眉吐气吗？我偏要让你们名誉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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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马上！初夜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