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又有什么坏心眼呢 第41节
以前秦云亦还在时,这些东西向来都不必她来烦忧,可惜........
秦关月坐在椅子上,想了想秦云亦当年坐在轮椅上,眸光浅淡,只凝望着她,同她说以后“诸事不必烦忧,万事有我”的模样,长长叹了口气。
秦云亦原先是她在念虚宗的师兄,也不姓秦,后来便跟着她去了秦家,才改了秦姓。再后来秦家旧家主被楚阑舟所杀,原是她即位的时候,可长老院嫌弃她杀心太重,觉得她不应当即位,后来秦云亦跪毁了一双腿,长老院才松了口。
他失了一双腿,给她换来了一个家主的位置,却没想过若是他不牺牲那条腿,自己照样会做秦家家主,只不过会时间长些。就如同他死,让秦家人都来救她,却没想过楚阑舟压根杀不了她。
秦关月看着烦乱的账本,叹气后不得不又捧起来查阅,心想秦云亦此人相当多事,也当真好用,可惜死的太早。
她翻开几页账本就觉得乏味,想要闭上眼歇息片刻,却看到有一个弟子急匆匆赶来,冲着自己道:“秦星原逃了。”
秦关月眨了眨眼睛,道:“随他吧。”
楚阑舟顾念太多,她知道秦星原不可能放下秦家,就不可能接受秦星原的投诚。
秦星原无处可去,要么选择在外发疯,要么就回来被自己关起来。
她眼看那弟子还未走,皱了皱眉。道:“怎么.......”
眼看那弟子还维持着向自己行礼的模样,秦关月察觉到不对劲,手往后,握紧刀把。
“家主不必担忧。”那弟子动了动,手肘缓缓抬起,就像是被无名丝线牵引,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动作站了起来。
这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也变成了傀儡。
弟子咯咯一笑,声音也变了,变成了另一个腔调古怪的声音:“家主不必担忧,我来是出于好意。”
“秦家主最近一直十分烦恼,我来是来帮家主........”眼看秦家家主盯着自己却并未动作,那傀儡脸上的肌肉被缓缓牵起,笑容放大,因为牵得太高竟撕裂了嘴角皮肤,露出里头的血肉骨骼,显出妖异之相。
“......排忧解惑的。”
“上四家虎视眈眈,可惜家主当年没遇到良材,没人能理解家主的苦心。”傀儡见秦家家主一言不发,嘴角崩裂,发出嗝嗝嗝的气音,
“可我能理解家主的抱负,秦亦云死了,哈哈,我来当秦亦云,我会是家主,最好的依靠。”
秦关月的手指动了动,目光沉沉,落在傀儡身上,唇角也带了一抹冷笑:“你真身不在,要如何当我的幕僚?”
“我真身炼制傀儡的时候都用掉了,但我的心是向着家主的。”眼看秦关月不相信自己,傀儡放大声音,表示自己没有说错,“你猜那些人为什么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我?因为这些傀儡丝都是我的血肉,都是活着的。”
“家主只需要带上我的傀儡丝,我就能待在这具身体里供家主差遣。”
傀儡靠近,操纵这自己这句秦家弟子的身躯,跪在秦关月的脚边:“到时候,我就是秦家最忠诚的一条狗。”
“很好。”秦关月笑了笑。
傀儡被她看着,以为家主这是赞同了自己的观点,也高兴起来,就要从身上抽丝。
可等他抽完了丝线,就要递到家主手上时,却被秦家家主拽着傀儡丝一把拉过,秦关月那把举世闻名的月落刀就抵在他浑身上下最薄弱的关节处。
傀儡暗自心惊,他明白秦关月是在刚刚他抽丝的过程中看出了他的弱点。
可他想不明白。
秦关月为什么要对自己有这么多敌意。
秦关月最忠心的狗死了,秦家正值缺人之际,更何况他观察过这位家主,手段血腥残酷,甚至就连自己都有时自愧不如,用人时也不会介意手下是邪道还是正道。
那秦关月为什么要针对自己,自己为了讨好她,甚至在正道的眼皮子底下,帮她杀了两个背叛者。
傀儡想了想,实在想不通,只能把它归结为家主的试探。
依照秦关月多疑的性格,不相信自己想要试探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傀儡想通了,它脸上又挂起了一抹笑容:“大人,你还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帮我?”秦关月笑了笑,压低声音道,“交出账本,我可以不计较你杀了秦云亦。”
不过你屡次三番挑衅我的忍耐力,这桩事就拿你的命来还吧。
“什么账本?”它早就做好了谈判崩裂的准备,但秦家主的这个理由还是让傀儡罕见的愣神。
账本是什么东西?它又什么时候杀了秦云亦?
他只一愣神了片刻,可等他回过神来,注意到秦家家主的神色之后,登时感到不妙起来。
不好!他的反应错了!
果然,下一秒,秦关月手里的刀就动了,那把月落刀就像是一团火焰,毫无阻碍地切进傀儡的胸腔里,将那些密密麻麻织就的傀儡丝一根根融化,斩断。
身体内的傀儡丝被一寸寸削断,虽然被秦关月半扶着,但它依旧能感受到这具身体在缓缓下沉,这代表着它的掌控力越来越弱。
也就是,这具它精心炼制的傀儡又要废了。
“我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
死到临头,傀儡却并未感到惊慌,他看着面容冷峻的秦关月,嘴角最后一次露出了个血肉模糊的笑容,开口道,
“秦家主,后会有期啊。”
秦关月并未被它的话打动,她手指收紧,断绝了这傀儡的最后一丝生机。
傀儡丝纷纷扬扬散落一地,哪怕她已经‘杀死’了这具傀儡,那些丝线依旧像有灵性一般蠕动着。
对于这傀儡的话,秦关月一点都不相信,她有种预感,这傀儡背后的操纵者同她是一类人。
它的确可能将一部分血肉炼制进了傀儡丝里,但他说全部,秦关月可不相信。
.......
楚阑舟打算带着岁首和宴君安去灵药谷寻医。
灵药谷住着位医师,名叫闻人岱,他以医入道,年纪轻轻就成了名满修真界的神医,楚阑舟与他见过几次,觉得他医术不赖,或许能够解决她此时的疑惑。
如今已经同往日不同,灵药谷对于诸位修真界的人士来说也算不上什么神秘的去处,基本每个修士都知道灵药谷的位置。不过去灵药谷看病太贵,最近又丹药泛滥,修士若是受伤往往用丹药就能治好,所以也就只有在得了疑难杂症之时才会去寻医师看病。
对于灵药谷来说,有病人才有营生,没有病人他们靠谁养活?
患者太少,灵药谷那些神医也不再端着,上至老弱病残,下至灵宠灵兽,只要是付得起诊金,他们统统来者不拒。
是以等楚阑舟来到门口之时,就看到有位修士懒懒散散,脸上还盖着块破蒲扇,就躺在在药谷门口晒太阳,见到有人来只浅浅扫了她手里牵着的小姑娘还有怀里揣着的狐狸一眼,便道:“灵宠绝育,二百中品灵石。”
楚阑舟:......
楚阑舟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修士就察觉到了一股杀气,他迅速起身,刚想喊有人闹事,等他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什么人之后,呆愣在原地,扇子也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楚阑舟往前走了一步。
“楚、楚、楚、楚阑舟我警告你别过来啊。”那修士往后飞速后退,楚阑舟前进一步,他退十步,想要迅速与楚阑舟拉开距离,“我、我可是神医,桃李满天下那种,救治过许多正道、正道大佬,若你杀了我,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
虽然嘴上威胁的十分凶狠,但楚阑舟看他的双腿抖若筛糠,显然是怕极了。
楚阑舟:“......我来看病。”
她话音刚落,刚刚还害怕到要魂飞升天的修士往后退去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惊喜地看着楚阑舟,但碍于身份,还是没敢飞扑过来。
天知道他好端端一个神医,每天接的却都是什么帮灵宠绝育或者帮灵宠拔牙的生意有多痛苦。
如今好歹来了个正经客人,虽说身份特殊,但又有何妨碍,疾病面前人人平等,自己这神医正邪两派都需要,是以无论他们的关系有多紧张,打得有多么不可开交,他灵药谷都丝毫不受影响。
魔尊有何所谓,既然来了,那都是他灵药谷的客人!
他满脸堆笑,把楚阑舟迎到雅间,让她坐下,又给她奉茶添果,将楚阑舟伺候舒服了才兴致勃勃地问楚阑舟:“病人在哪?”
楚阑舟点了点头,将岁首牵了出来,让她坐到闻人岱面前:"她有时候会发烧积食,你帮我看看。”
闻人岱观那小姑娘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呼吸也无起伏,怎么看都不是人类。
不过抱着谨慎务实的态度,他还是上手帮她诊脉,摸了半天一无所获。
这小姑娘确然不是人,还是个百年的老僵。
僵尸没有脉搏,他自然也摸不出来。
况且他们又不像人类一样还需要五谷轮回,又怎么可能会得积食和发烧?
若面前的人不是楚阑舟,他都要发火把人丢出去了。
可面前的人是楚阑舟,哪怕明知楚阑舟是来找茬的,闻人岱也只能委委屈屈,好声好气地同她解释:“这是僵尸,并不在我的治疗范围内。”
楚阑舟点了点头,将怀里的小狐狸掏了出来,放到他眼前,道:“帮我检查一下他的修行有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楚阑舟迟疑一会儿,又道:“还有.....有没有伤到脑子。”
闻人岱低下头看了一眼那头狐狸,面露茫然之色,半晌后才抬起头,对楚阑舟诚恳道:“你要不然还是考虑绝育吧,我们这边绝育很划算的。”
一头灵宠有什么好修行的,而且它坐得好端端的,脑子坏没坏这不一眼就能看出来。
楚阑舟皱了皱眉,道:“他不是灵兽。”
她想解释清楚宴君安变成这样的前因后果,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师兄留点面子,只是道:“你查就是了。”
闻人岱将信将疑,想要身手探他灵脉。
他刚碰到那狐狸,就察觉到那狐狸身上浩然的灵气,这狐狸居然是个正道修士。
这灵力间掺杂着浩然剑气,差点将他用作探视的灵力削成两断,他连忙将灵力收回,表情比刚刚碰见楚阑舟还要震撼。
整个修真界能有如此修为和能凝聚出如此剑意的只有一人,闻人岱差点将他的名字脱口而出,却看那狐狸缓缓朝自己伸出爪子。
狐狸的这动作看上去力道极轻,却将他按得动弹不得,他口中的话也被一道传音打断。
“查。”
闻人岱哆哆嗦嗦,又伸出了一缕稀薄的灵力探查。
此人道心通圆,并没有什么要走火入魔的迹象,也没什么脑部受损的痕迹。
他想说出自己的诊断结果,才要张口,却又被一道传音打断。
“说我出了岔子。”
闻人岱双眸睁大,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东西,但宴君安的剑气就悬在他头顶,仿佛自己说错一句就会落下。
他吞了吞唾沫,对楚阑舟道:“他.....说自己练功出了岔子。”
闻人岱把两端的话说得很清楚,中间‘说自己’则说的十分模糊,听起来就和‘他练功出了岔子’一样,既满足了大佬,也不算他说谎。
楚阑舟果然没有听清,她皱了皱眉,问:“可有法子医治?”
“好治,好治。到时候我去开一副药,吃几个疗程就好了。”
没病当然好治,不过好不好就不是自己能说得算了的。
他揣度着剑尊他老人家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就是这病可能需要多陪伴,关心,才能好得更快些。”
按着自己的大佬看起来十分满意自己加的那句话,勉为其难将自己的爪子抬了起来,桎梏着自己的力道也没了,算是放了他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