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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月光 第9节

  路少笃定他和云素的关系非同一般,说实话,这一点傅宁远并不在意。
  公司里近一年来这种议论他没少听见,可他一向信奉清者自清。
  可偏偏他和路易林之间,又牵连到了赵明熙。
  傅宁远不愿意让路易林这么误会下去,说了句可能他也不会相信的话。
  傅宁远说:“我和云素只是工作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路易林故作不解,反问他:“只是工作关系,为什么你刚才会以为是她叫我来找你谈交易呢?”
  路易林想笑:“我不知道你们之间谈过什么交易,只是,即便是有这样的事情,云素还有个亲弟弟在呢,哪里轮得上让我出马?”
  路易林又去反驳他:“退一万步说,即使现在真的还只是工作关系,那以后呢?”
  这一次傅宁远没有立即反驳。
  路易林也不再绕弯子,直说:“我不知道你是否是真心想和赵明熙结婚,但我知道,云姐姐心里对你是不同的,云家没有父母长辈,她对待公司比对她自己还要上心,她把这么多实权交到你手上,你不该辜负她。”
  傅宁远肯定也曾经分析过云素对他的态度,即便心里不为所动,但总归是有点数的。
  借着云素的肩膀爬到他想要飞的高度,不是比自己一级一级台阶往上爬要轻松许多?
  路易林不信他心里会没有算过这笔账。
  看出傅宁远眼睛里的情绪波动,路易林再添一把火:“如果你是因为放心不下赵明熙,那你就更要快到斩乱麻了,长痛不如短痛,我不想看到云姐姐对赵明熙下手,毕竟……她还算是个挺无辜的美人儿。”
  路易林说的诚恳,傅宁远和他对视,直觉告诉他,云素确实是一个可能干得出来这些事情的人。
  别说是和他谈交易了,就是她一颦一笑之间,她的权势也可以让这个城市从此再没有赵明熙这个名字
  路易林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就要看傅宁远这个人的领悟力了。
  识趣还是不识趣,路易林也只会再给他两天时间。
  听到路易林离开的关门声,赵明熙才从房间里出来,她手里拿着傅宁远的睡衣和毛巾,递给他:“你先去洗澡吧,我回复一下白天的两个顾客信息。”
  仿若没有路易林刚才这个插曲。
  “好。”傅宁远接过衣服,神情自然,让人猜不透两人刚才聊了什么。
  相对无言,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呼吸声都清晰可见,赵明熙数着自己心跳的次数,一下,两下,犹豫着前两天路易林送她去宣城的事情要不要现在告诉傅宁远。
  那天路易林当着白枫的面说他是傅宁远的朋友。
  而今天,赵明熙发现他们居然还真的认识。
  是她主动先提宣城这件事情,还是等着傅宁远主动开口说说云素这个人呢?
  然而他没有。
  傅宁远侧过身来抱住赵明熙,他的鼻子抵在赵明熙的肩膀上,轻声问她:“你们店里订一枚戒指贵不贵,有没有员工价,我们改天去挑戒指好不好?”
  赵明熙显然没想到傅宁远会说这个,但要说不惊喜是不可能的,她一本正经道:“贵也是相对而言的,不过我天天对着那些东西也早就看腻了,结婚非得要钻戒嘛,我们可以一切从简就买一对婚戒就好了,不如省点钱放在婚礼上面。”
  “那怎么行,别人都有的东西你也要有,结婚一辈子可就这一次。”傅宁远轻拍她的脑袋,伸手去关床头灯。
  黑暗中抱着她的胳膊又收紧了几分。
  傅宁远忽然把她的身体扳正,两人面对着,只有眼睛里还有光亮。
  傅宁远的吻并不温柔,像带着股莫名的情绪,愈来愈重。
  赵明熙慢慢闭上眼睛,双手伸出来去回佣他,热烈地回应。
  可他却只是吻她,吻到情动,也只是把她的手安安稳稳放放到自己手心里,紧紧地捏着,仿佛生怕她要逃。
  第10章 有缘无份
  其实还有第三条路,路易林在离开赵明熙的公寓后,又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所以第二天,路易林又是同样的时间,出现在傅宁远的办公室外。
  这一次助理没有信口雌黄,礼貌地带他进了办公室,端茶倒水。
  傅宁远端坐在落地窗前的办公椅上,双腿交叠单手用手背撑着左半边下巴,问路易林:“路少昨天的建议我有好好想过了,我的确不希望云素插手我身边的朋友亲人,尤其是赵明熙。”
  她经不起云素的调查和抹黑,这一点没有人比傅宁远更清楚。
  “但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傅宁远开口,是在恳请他高抬贵手。
  傅宁远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路易林自然也猜不到他的心思,他说这句话时深情款款,路易林突然想到他们这段感情的单位是“十年”。
  路易林想起那日他非要让赵明熙在他和傅宁远之间做一个选择,她说的话。
  这一瞬间,路易林才开始有一点理解赵明熙。
  或许傅宁远心底里对于物质的渴望和对事业的野心,根本就敌不过他对赵明熙的感情。
  所以能赢他的筹码,只有赵明熙。
  路易林说出第三条路,供傅宁远选择。
  “……”
  “你帮我查清楚这件事,我会保你和她安然无恙,无论是在沪城还是回宣城,你想要多少创业资金我投资你,我保证到时候云素再也不会干涉你们。”路易林一字一句,不论是这句保她安然无恙,还是投资他创业资金,每一个字都踩在傅宁远的点上。
  傅宁远抬头:“原来路少也不是外界所说的那样不务正业,这种情况下确实守财比赚钱要更重要。”
  虽没有说那句话,但路易林知道,这笔买卖是做成了。
  赵明熙发了提成买回来那对戒指时,傅宁远还在公司加班,赵明熙给他发了个信息,问他:“晚上来我这儿吗?”
  傅宁远原本的计划是再拖一拖,怎么也要先过了七夕。
  只是原先答应过她的中秋节回宣城看望赵午阳和白枫,商量婚事,终究是无法兑现了。
  可没有想到竟然只能拖这六天。
  傅宁远是提着赵明熙最喜欢的那家烤猪蹄去的她家,夏季沪城四处是烧烤摊,下班再晚在路上都能遇得到。傅宁远原本是还要再看两份企划书的,但无奈晚饭忘了吃,赵明熙发来信息的那会儿肚子刚好察觉到饿意,草草收拾了手头的工作下班。
  工作以后有的是时间做,可留给他们两个的时间却不多了。
  车子开到那段熟悉的国定路上时,傅宁远鬼使神差地停了车,下去买了两份炒面,刚好看到旁边有个刚推过来的烧烤车,又买了两只烤猪蹄。
  上大学的那几年,因为和赵明熙不在一所学校,傅宁远记得自己常来这附近等赵明熙,两人利用并不算充裕的闲暇时间,一起吃个晚饭或者宵夜,傅宁远再坐上四十分钟的公交车回去自己的学校。
  那时候赵明熙说,烤猪蹄上的胶原蛋白,胜过许多昂贵的护肤品。
  傅宁远哪里懂这些,他只知道,赵明熙喜欢,那就应该是好东西。
  傅宁远到门口的时候给赵明熙去电话,人正躺在沙发上看一部新播出的电视剧,桌子上还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可乐。
  她走到门口去给傅宁远开门。
  上次闹分手时,赵明熙出门去找金愿,气不过便拿走了傅宁远的那串备用钥匙,后来稀里糊涂落在了金愿那儿。
  赵明熙心里想着,改天要去问金愿把那串钥匙讨回来。
  傅宁远刚一坐上沙发,赵明熙就发现他打包的餐盒里有她最喜欢的烤猪蹄。
  旁边有两份炒面。
  赵明熙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喜。
  赵明熙拉了一把傅宁远的袖子,有些心疼地质问他:“怎么这么晚晚饭还没吃,工作起来也要注意身体啊,总是这样吃饭不规律是很容易得胃病的。”
  傅宁远抓住她拉自己袖子的手,“心疼了?”
  傅宁远是难得会说两句腻歪话的那种性格,赵明熙也不大喜欢那些甜言蜜语,总觉得俗不可耐,许多甜言蜜语听上去总显得说话的人浮浪,这就是傅宁远和路易林身上很大的区别。
  赵明熙见傅宁远买回来的吃的,去帮他倒水,人又悄摸溜进卧室献宝一样地把那对对戒拿出来给傅宁远展示。
  傅宁远吃饭的手一僵,筷子干脆还杵在炒面里,问她这是要做什么。
  赵明熙说:“我自己想过了,钻戒还是太贵了,没有必要现在就买,等过两年你有些积蓄了我再想要的话你补给我也可以,现在就一副对戒把你套牢,让别人看得出来你已经名花有主就行,中秋节回家去应付应付我妈应该也不难。”
  赵明熙都为他想得很好。
  既节省了,又不失了脸面。
  可傅宁远心里还是莫名觉得堵。
  吃饭吃得太急,傅宁远一杯水已经见底,他又去饮水机上接水,“咕噜噜”了几声,竟是桶装水倒尽了。
  傅宁远又走去厨房拿水壶烧水,一壶水烧起来不快,然后还要晾一晾温度才好入口,傅宁远折身回来喝赵明熙那还剩一半的可乐,“饮水机没水了,你这瓶可乐我帮你喝。上回不是说去看牙齿的时候医生说别喝可乐这种东西吗,对牙齿不好。”
  赵明熙隐约记得,道:“下回不喝就是了。”
  说着拿着那枚男戒去往傅宁远左手无名指上套。
  傅宁远不知道赵明熙是对戒指的敏感,肉眼就能为他量过尺寸,还是曾经在什么场合下偷偷给他量过,总之这戒指恰好严丝合缝的套进他的无名指上,不松不紧正正好。
  傅宁远有一秒钟的不安。
  他在思考,如果就这么戴上这枚戒指,出现在云氏集团明天的高层会议上,云素的眼睛瞥到之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可他到底不敢冒险。
  客厅里的钟落在十点半的位置,傅宁远听见厨房里水壶鸣笛的声音。
  赵明熙去倒水进杯子,端出来放在空调下面晾着。
  一来一回,那枚戒指就被傅宁远脱在茶几上。
  18k金材镶钻的小小一个圈,泛着细微的光泽,这对戒指,赵明熙其实在店里心仪了好久。
  “是尺寸不合适吗?”赵明熙分明见到刚才套进他手指的时候,严丝合缝。
  傅宁远摇摇头,“是我们不合适。”
  傅宁远好久都没有这样直视着赵明熙的眼睛说瞎话了,但今天他不知怎的突然就有了勇气,他也不知道他这句话说出去以后,是真的想要分手还是缓兵之计,但他当下觉得,势必要说出这句话了。
  赵明熙直愣愣地看着傅宁远,等他继续说后面的话。
  “赵明熙,你仔细回忆回忆,两年前我有跟你提过买房结婚的想法,当时你说工作忙要再等一等,然后又遇上你因为我要调去新加坡分部的事情和我吵架闹分手,一个多月没有理我。后来还是我拒绝了新加坡的调任,三番四次去找你,你才不闹脾气,再后来就赶上你爸爸生病,我知道你们家里没有积蓄,所以手术费营养费哪一样我没有替你分担?赵明熙,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邀过功吧?我甚至都没有和我妈说这件事,她一直当我是投资失败,还想着法地安慰我。你现在一次又一次逼迫我,你有良心吗赵明熙?”
  这些话傅宁远似乎是已经酝酿了很久。
  原来,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客厅里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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